池深收回思绪,跳下床,打开门道:“何事这样大呼小叫?”
阿柔跑得满头是汗,眉眼弯弯:“那当然是好事啦!”
第28章 重逢
“少主,我听人说,大师兄院子里的苍麻昨日突然枯萎,请了春回峰的人来看也不见好呢。”
池深十分不解:“这算什么好事?”
“诶呀,我的好少主!你的灵根不正是木系吗?若是你能把将死灵Cao救回,别说不动峰,就是春回峰也得高看你一眼呀,不仅大师兄欠你一份人情,春回峰指不定还要把你讨去收为关门弟子呢,哪个不比留在这整日干杂火强?”阿柔急得跺脚,心道自家少主脑袋真是坏啦,放在以前他早动歪脑筋了,怎么如今半点儿也想不明白。
池深回身进屋倒了杯水,让阿柔坐下,逐一辩道:“令羽仙长尚未收你我为徒,因而大师兄这个称号,咱们叫不起,需同别的仆从一样也尊各路弟子为仙长、仙子。再者,春回峰乃木系灵根聚集之所,那里来的人都治不好灵Cao,我去了又有何用?”
阿柔咽下粗茶苦水,噘着嘴道:“迟早是要叫大师兄的......少主,俗话说死马当活马医嘛,咱们就偷偷去试试,保不准就瞎猫碰死耗子了呢!”
池深失笑不已,摇头道:“你啊......有空多读些书,别整日和人厮混度日。”
“阿柔要是不和大家打好关系,怎么能得来这个重要消息呢!少主,你就去去试试罢,咱们天黑动身好吗?”
因着九大弟子的石屋在不动峰第二高处,池深与阿柔筑基之境无法御物飞行,只能靠双腿爬上三千台阶。
等池深两人爬到,身上汗早已干s-hi过几回,纵使有筑基根底也有些吃不消。
石阶左侧山壁有三间石屋,右侧乃六间,两人摸着黑前行,阿柔拍拍胸口,轻声道:“好在大师兄、二师姐和三师兄月前出了不动峰历练,否则就是一个蚊虫从门前飞过,他们也听得到动静的。”
“你懂的倒是很多,还有什么是你没打听到的?”
阿柔如今也不怕池深,卖弄打探来的消息:“我还听说大师兄此行出去,便是想一举突破苏灵晋升顺心境。少主,夫人修炼四十余年才入顺心中期之境,大师兄才二十有八,岂不是厉害至极!”
池深哼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在不动峰、蒹葭山或许算得上厉害,去了外面,恐怕也称不上拔尖。”
“大少爷二少爷与大师兄年岁相若,也不过才入苏灵境......少主,阿柔知道了,你是心里妒忌啦!”
“你个口无遮拦的小丫头,我打你嘴还是轻的。”池深语中毫无气恼之色,阿柔得寸进尺,嘻嘻直笑:“少主如今是君子,所以只会嘴上说说,才不会动手呢!”
两人边走边笑,倒显得路途缩短许多,很快便来到大师兄所在的石屋前。石屋前后各有一大片辟出的院落,苍麻正是栽种于后院内,两人绕过篱笆围墙,翻入后院,阿柔点开火折子照亮四周,奇道:“少主,我听说弟子们的住所,都设有禁制,以防外出时遭小人侵,怎么咱们轻轻松松便进来了呀?”
池深也想不明白此事,但也不愿露怯,故意拿话笑话道:“因为少主现如今已是君子,既然禁制防的是小人,自然不会拦咱们两个了。”
阿柔一听便知池深是在打趣于她,想了想,笑道:“咱们来是为了救治苍麻,可不是偷j-i摸狗,君子一说,当之无愧。”
池深被她逗乐,哈哈一笑,可怜他医书医理半点没有摸过,幸而苍麻枯萎,在一众灵Cao中十分明显,免去他露破绽之苦。
装模作样将手摆在苍麻上轻轻抚了抚,再慢慢灌输元力查探,元力经过叶片时,池深忽觉心中一动,生出一丝异样来,附身将元力集中于叶片之上,终于让他瞧出不对来。
原来这苍麻叶上有诸多黑色小点,如今其中混入了不少池深叫不出名的小虫来,嵌在黑点内,即便是高出池深两个境界的人来看,也未必瞧得出。
池深心知肚明,他能辨别真伪,绝不是自己的本事,更不是歪打正着,定是那墨石带给他的本Cao经.木部衍生出的本事!
源头查明,池深拼力用元劲冲刷小虫,饶是知道罪魁祸首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害虫祛除干净。
期间忽觉脖侧一痒,池深也没太过在意,事成后擦去额间细汗,正想唤阿柔离去,忽觉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阿柔吓得失声惊叫,慌忙捂住嘴,蹲下身将池深翻转过来连连晃动,就是不见他醒来,急急如热锅蚂蚁,呼唤中带了哭腔。
“这个小女贼,倒还算讲义气。”
冷不丁一道清冷女声在脑后响起,阿柔一颗心几乎要蹦出口腔,腿脚一软歪在地,战战兢兢别过头去,只见两男一女并排站开,立于她身后,这三人何时来的,她却半点不知!
阿柔再仔细一瞧,但见两旁的男女一个虎目星眸、丰神俊朗,一个素妆淡服、仙姿玉貌,而当中男子长身玉立,斜眉凤眼,双眸如有星海浮沉,被他一瞧,叫人又怕又移不开眼,他身边站着什么人,很快便也顾不上看了。
阿柔并不是傻的,心中一阵乱跳,急忙扭过身朝三人拜道:“不知是哪三位仙长仙子大驾,我乃峰内打扫仆从,还请救救我家少主罢!”
这次说话的换成了那位俊朗男子,声音清亮:“你们两个胆敢夜半偷入大师兄院子的灵Cao田,莫说救他,就是你,被我们抓了个正着,那也是要严加惩治的。”
“不是这样!”阿柔急地哭出声来,“少主不是贼人,他是给仙长枯萎的灵Cao治病来啦!”
“谎话连篇,你家少主是什么人?不动峰六十余位记名弟子,我个个都认得,从未见过他,若他和你一样只是峰内仆从,如何有本事诊治大师兄的灵Cao?”
池深方才晕倒,还未来得及告诉阿柔灵Cao是否治好,不过即使说了,苍麻也不能在一时三刻内恢复如初,这简直叫阿柔百口莫辩,无奈之下只能磕头哭道:“求仙长高抬贵手,纵使阿柔现下不能证明少主清白,可咱们两手空空,并未拿取院中分毫物件,无论如何也罪不至死呀,阿柔笨嘴拙舌,贱命一条,死了也没什么可惜,但若是连累了少主,万死也难辞其咎!”
男女对视一眼,瞧这不断磕头的女子确也不像是无耻小贼,更见倒地之人端得一副好相貌,纵使中了麻毒,也难掩其绰绰风姿,不免看向当中,犹豫道:“大师兄,这......”
阿柔心内一凛,暗道,原来他便是令羽大弟子!无怪气势如此惊人,亏自己一路谈论他许久,人在眼前时却浑然不知。
正胡乱想着,有一物破空而来,阿柔抬手一接,抓到一颗褐色药丸,立刻回过神来连声道谢,转身喂进池深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再加池深中毒时间短暂,很快便悠悠转醒,借着火折和月色的莹莹光华,模糊见到俯视自己的三人。
其中两人倒也没什么,只是中间那位,池深瞧了一眼,蓦地心跳如鼓,咚咚作响,脱口叫道:“哥哥!”
那人跟着一愣,神色骤变,大步跨上前来,又突然收住脚,脸上尽是惊疑之色,哑声问道:“你叫我什么?”
池深顿觉口干舌燥,思绪更是百转千回,眼前人眉眼超群,见之难忘,且见他反应,不是向天游又是哪个,他如何也想不到,两人竟在此情此景下重逢!
向天游见他呆呆愣愣不作答,语气已有几分急切,又说了一遍:“我问你方才叫我什么?”
池深暗想,我如今已不是王小宝的身子,贸然认人,恐怕哥哥未必相信,若再怀疑上我,更是徒惹麻烦,且先不急,待我与哥哥相熟些,我再慢慢道来,让他也好接受。
池深还不知自己那是近乡情怯之意,打定主意后含糊道:“给仙长陪个不是,是我脑子昏沉认错了人,还以为身处家中,两位兄长瞧我来了。”
阿柔大为不解,心道,家里两位少爷和自己服侍的这位,可是相看两厌,井水不犯河水,如何会把人认错,显得往时在拜花山庄兄弟间有多情深似的。
她虽这么腹诽,但万事仍以池深为重,越想越觉得他脑子糊涂了,急道:“仙长,不会是我家少主毒气未尽,坏了脑袋了?”
向天游被她这么一打岔,渐渐收回失态神色,语气冷漠:“瞌睡虫的毒,只会令人陷入昏睡,你有见过人睡一觉睡傻的么?”
阿柔一听,顿时呐呐不敢言,池深翻起身道:“苍麻枯萎,是因害虫作乱,我方才已清除干净,等到明日应该就会有起色,若仙长还有怀疑,我在这守到天明就是了。”
向天游被方才一出勾起往事,语气大为不耐,一甩袖将手背到身后:“你说的倒轻松,我这院子可不是任人想来便来,想留就留,想走便走。”
池深今夜连连吃瘪,更是从来没在向天游面前受过这样的冷言冷语,胸腹中也蓦地生出好大一股子怨气怒气,梗着脖子说道:“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巴巴地爬三千台阶来治灵Cao,仙长在不动峰乃一人之下百人之上,身份金贵,你要把我赶出去,打出去,统统都随你!”
阿柔听后吓出一身冷汗,心里叫苦,哎呦,我还真当这祖宗伤好后改头换面啦,原来这臭脾气一点没变呢!
向天游本也听得生气,但见池深说到最后,话音里带足了委屈之色,眼眶全已然s-hi透,想到他的宝儿当初也是巴巴地跑来给他送衣送饭,心里没来由一软,语气也缓和不少:“不问自来是为贼,你倒还有理委屈了......罢了,你既在不动峰座下,谅你说的也不是谎话,此事就当揭过,若苍麻真被救活,我还需赏你医治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