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池深自己倒更不好意思了,只是不管心里如何灵Cao终归是要去打理,且越盼着别见到那人越是当头就碰上。
池深一想,与其躲躲闪闪徒增更多误会,倒不如彻底讲开为好,于是打过招呼后臊着脸解释道:“昨夜,昨夜一番话,我实在不知是那个意思,仙长千万别往心里去。”
过了一夜向天游早已不在意这点小事,闻言一摆手道:“知道你是无心,否则我绝不留这样花花肠子的人。修行男女,有不少借美貌、身段上位者,你......你样貌可以说是一等一了,但切不可动那样的歪心思,偏离修行正宗。”
池深大感窘迫,连声为自己辩白:“仙长多虑,云深好歹也是出自拜花山庄,绝不能做有辱斯文之事。”
向天游一愣,随后笑道:“差些就忘了你的身份,对了,我是要来和你说正事的,再过三个月,琼粼海庄万年海客松将要产水滴子,届时四方英才都要赶去赴宴,蒹葭山八峰也已收到邀请书函。海庄路途遥远,来回少不得要月余时间,我不在时,你需好生照料灵Cao,且不得擅入我屋中,若再中了什么禁制,怕没人救你于危难。”
池深才不愿一人守在这院子里看灵Cao,脱口就问:“我不能跟仙长一道去么?”
向天游好笑道:“你?峰内只有亲传弟子能得到赴宴名额,记名弟子尚且去不得,你如何能凑这个热闹。”
“我知自己境界低微,并不是想在海庄宴会得什么好处,只求开个眼界。仙长就当是带个仆从在身边伺候罢,若海庄不许我进去,我只在外头等着就是。”池深说了一堆话,见向天游并无动摇之意,咬咬牙软下声音道,“云深不能御物,连不动峰都出不了,实在是想跟着仙长外出见见世面,仙长......仙长就答应了罢。”
池深这具身体嗓音本就清濯,再被他婉转说来,实在令人不忍拒绝,向天游想了又想,甩下一句话:“容我再想一想。”
他没有一口拒绝,池深已很满足,也不敢再追着不放,两人就此分开,各自做事去了。
又过了五日,池深正在院内松洒灵土,便见向天游连同喻庄白舟二人收起飞器落地,朝这边走来。
三人也不避讳池深,大咧咧在前院石桌落了座,谈论起事来。
池深隐约听了几句,似乎与向天游有关,便借着送灵茶的名义,大大方方凑到跟前,放下后却不离去,专心听他们交谈。
白舟见向天游并无赶人之意,便继续说下去:“大师兄,要我说还是算了,此事实在前后矛盾,怎么想也无计可施。”
喻庄却说:“想我们先前出峰去斩境塔试炼,师兄在七层都可稳稳立足,按道理早该晋升顺心境,偏偏却迟迟不得入门。虽说师尊有话,顺心不可逆行、不得强求,但我只信事在人为。”
“但凭我们三人的实力,主峰深处是万万去不得的,那向来是大长老与峰主磨砺元功的地盘,可是,外层我们这几天已尽力搜查过,遍寻无果。”白舟叹道,“问心Cao并不名贵,却比最名贵的东西还难得,据说若是无缘,哪怕它在你眼皮子底下,也能无端端错过。”
池深听到这里,脑中毫无征兆地响起提示:“问心Cao,成株后夜间开放白日沉睡,周而复始。若开放时有生灵在其左右,便能幻化出其内心最渴望的物景,随后彻底消亡,再不能重生。”
“原来如此。”池深心内了然,向天游迟迟无缘顺心境,只因有所执念,如今竟要找问心Cao,怕是他自己也无法确定内心本愿究竟为何物。
但这也没什么稀奇,世人大多执迷不悟,看不清至关重要的人事为何物,既然是向天游想要,那池深便尽力去找便是,这本就是他的任务所在,更何况,他也看不得向天游为一点小事困扰。
不动峰外疾风昼夜不停,是最天然的屏障,峰主与长老还有九位亲传弟子皆是风系灵根,可视若无物,记名弟子虽并非全然是风系,但也有出门良策,唯独一众仆从,论境界不足以破开风屏,论身份更是不得随意外出。
池深思来想去,唯有去求两位兄长,让他们帮忙带其出不动峰,上主峰去。
云渺与云流二人比邻而居,他俩年纪只差一岁,准确说不足一年,云谷当年受父母二人多番催促,直到两个儿子出生方能喘口气,之后更是与妻妾相敬如宾,原配病弱而亡后外出闯荡遇上花入云,那都是后话了。
因而云渺云流与云谷间的父子亲情也颇为寡淡,再加“云深”从前狂妄自大令人见而生厌,因此池深寻上门去时,颇不受待见。
“三弟,实话同你说,带你出峰不是难事,甚至你想在主峰寻灵Cao,我和二弟陪你找一找也无妨。”云渺身材高大,鼻挺脸方,气度上与云谷最为相像,“可惜你从前就惯爱惹是生非,捉弄于人,我和二弟也没少受其害,实在想不明白你这次葫芦里又装什么药?”
池深哭笑不得,但也并不怪两人误解他,语气愈加诚恳:“我自入峰后,修行勤恳待人周全,不曾犯下一件错事,大哥二哥就算不是亲眼所见,也该有所耳闻。我感恩向仙长提携,故而此去寻灵Cao,也是想为他分忧解难,实在没有丝毫的坏心思。当然若是二位兄长无意,小弟也决会不强求,花些元石另外托人帮个忙便是了。”
云渺心道,收好处办事的外人,必定不会将三弟的x_ing命安危放在心里,若他一个不小心迷失在主峰,被高阶妖兽所食,岂不白白叫爹娘伤心。
云渺生母病弱早逝,花入云对他虽无对云深般溺爱无度,但也从不苛待,一应外物所需也是给最好的,云渺x_ing子忠厚老实,很是承这份情,对云深也从来是多般忍让。“我便再信你一次,明日按时在出峰关口相见。”
池深喜道:“多谢大哥,多谢二哥。”
翌日三人准时在约定时间出发,云渺手持一块定风牌,往风屏扔去,刹那间打开一个临时通人的缺口来,云渺抓住池深一同跃上飞剑,叮嘱道:“我功力尚浅,行速并不快,但你也要站稳了,千万别乱动。”
池深感受一番,心知他所说不假,飞剑飘飘晃晃,可见云渺云流二人还未将御物练至随心所欲的境界,与他来时乘坐云谷本命飞剑的体验大大不同,一时间却觉两人亲切起来。
主峰足有子峰数十倍十大,且无任何防护,三人落到地面,也不敢分散,四处找寻起来,大半日过去却一无所获。
池深叹道:“这问心灵Cao踪迹飘忽,连白舟仙长也说若是无缘,任你身份功力多高,均不可得见,但若是有缘,闭着眼瞎走也能撞上,别名称求不得。”
云流x_ing子比之云渺还要闷,只闭着嘴不答话,云渺问道:“那怎么办?”
池深咬咬牙说:“我们再略微往里走些看看罢,若日落西山时仍没头绪,便回不动峰去。”
三人于是提着心往深处摸索,走了约一盏茶不到的光景,云流忽然拦住二人压低声音道:“前边有妖兽。”
池深心一紧,他五感远不如另外两人敏锐,看来看去,也没察觉丝毫异样。
云渺见他神情,颇觉好笑,解释道:“现在还瞧不见。”
池深脸微微一热,点头道:“很棘手么?”
“不知,以我的本事,还分辨不出是何种妖兽,须得见到才能下论断。”
池深心道,自家这两位兄长,倒是个比个的实诚,这一点上倒是得了云谷不少真传。
三人越发谨慎,终于是瞧见了妖兽的真身,池深咋舌道:“这,这灵Cao怎么长在妖兽的脑袋瓜上?问心Cao须得连根拔起,如此岂不是要和它决一死战?”
第32章 兄长
云流按住池深摇头道:“不急,这妖兽唤作小饕餮,喜吃万物,花Cao虫鸟,只要是在它肚饿时入了它眼的东西,皆能当做食物。此兽皮糙r_ou_硬,醒时便吃,吃完即睡,蠢笨的紧,咱们若有什么不惊动它就能取宝的法子,未必需要硬碰硬来。”
池深迅速思索了一番,迟疑道:“只是不知问心Cao长在小饕餮颅内多深之处,若是......想要不惊动怕是很难了。”
说到此池深眼前一亮,单手一翻,掌心多出两粒麦色种子,露出喜色:“我真糊涂,竟把这样的宝贝给忘了。”
云渺看不出名堂,问道:“这是何物?”
“是我入峰前,娘给我的梦里醉。”池深笑道,“传闻有说用梦里醉的果实酿酒,就算是元尊,喝一口也要入眠三日。”
梦里醉的大名云渺倒是听过,此时惊奇不已:“可惜梦里醉数量极少,种子甚为稀贵,用它来酿酒,普天之下还没人有如此大的手笔。”
云流虽不说话,心里却道花入云果然爱护池深,这样好的东西都留给他作保命之物,且方才见人动作,灵种分明是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可他身上并未挂什么荷包香囊式样的储物袋,唯有腰间佩了块翠色硬玉,储物灵玉制作起来,相较储物袋难数十倍,空间也大上数十倍,向来都是有价无市。
思及此不免有些心酸,但仍然劝道:“问心Cao的功效真假难辨,即便是真也颇为j-i肋,而梦里醉却是不可多得的灵种,小弟,你用它来对付小饕餮,实在是暴殄天物,不值当了。”
池深心里一暖,轻轻搭了搭云流肩膀道:“值当不值当,不能以灵Cao价值下定论,若是用了它,能免去争斗,换我兄弟三人平安,我心里很乐意。”
这是池深嘴上所说,心里还想着,问心Cao是拿去给哥哥的,只要是他用得着,就算要我用日月星辰去换,也是值得。
云流愣了愣,头一次露出笑脸来:“三弟,你从前最爱逞凶斗恶,挑起事端,经那一遭事后居然能如此向善,平和心态,实在难能可贵,这与你木之一道的修炼也有不小的益处,还需多多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