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邵焱,何码,叶睽,爱着同一个男人的三个男人,为了缅怀在一年前死去的挚爱,开始了旅行。可是,等在貌合神离的三个人面前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恐怖……
重游
一重游
我的名字是叶睽,25岁,是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小说家,写过那么几篇文字,也确实赚钱,但是也不是什么很出名的人,没有女朋友,但曾有过一个向心仪的人,是个很干净的男孩子。如您所猜,我是gay。
我心中的他叫邵碧,比我小两岁,可是他的生命却停在了永远的二十二岁。他已经离开了,最终选择了死神。时隔一年,我仍然以为他还在,仿佛这个世界就是为他而存在一般。别笑话我,您知道,所谓的小说家,都是有那么一点神经质的,我也是如此。
坐在我身边的这个孩子叫邵焱,是邵碧的孪生弟弟。说是兄弟,但是异卵双胞胎不像同卵双胞胎一样,兄弟两个有很大的不同,邵焱虽然是弟弟,却比哥哥强势很多,相较于温柔如水的哥哥邵碧,弟弟邵焱更像一团烈火,敢爱敢恨。他对哥哥有一种异乎常人的占有欲,除了邵碧谁都知道这不是亲情而是爱情,可是没有人点破,直到邵碧永远的离开。
开车的那个身高超过190厘米的英俊男子是何码,某个大企业的老板,潇洒又多金,从见邵碧的第一面起就明确的说自己一定要得到他的那种唯我独尊的男人。这次的旅行就是他策划的。说实话我一直没想明白这样优秀的人为什么会看上我的邵碧。可能是邵碧太过温柔了吧……
说实话,虽然我们三个只有何码坦白了,但是说都知道另两个人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在邵碧面前没有人提起。现在,邵碧永远的离开了,我们这三个人打着缅怀逝者的名义再次进行同样的旅行。
关于一年前的旅行,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是何码提议的,去郊外旅行,邵碧和邵焱决定目的地,正好邵碧知道了我在写恐怖小说,就不顾邵焱和何码的反对,硬将我也拉了进来,目的地更是定在了偏僻的山谷中一间有些年头的旧屋。说实话,那间屋子的确有些古怪,虽然是用木头搭建的,却是西洋的风格,用桃木搭建的屋子,外墙整个漆成了鲜艳的红色。那家的主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一再警告我们最好不要睡在这里,他说他也是一到晚上就离开的。这种怪力乱神的话我们自然并不相信,尤其是何码,还笑话老人家孤陋寡闻,不懂科学。谁都没有在意。客房在二楼,有四间房间,于是,当晚,我们四个人各自都独自睡在自己的房间。
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了,我住的房间窗户是向西开的,一坐起来就看到了血红的夕阳,像是布满血丝的眼睛一样,狞笑着看着屋里的人。三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醒来的,却没有见到邵碧。当时我们都以为邵碧还在睡,也就没有去吵他。一个小时后,当我们忍耐不住,一同推开邵碧的房间时,看到的只是邵碧僵硬的冰冷的□尸体,下身□着,恐怖至极。最诡异的事,房间内的床头柜上,不知怎么回事,点着一鼎熏香炉,奇怪的香味在空气中不断的扩散,香甜到腻的气味刺激着我们的呼吸系统。
我清楚地记得,有那么一个多小时,我们就都这样的吃惊的僵在原地,傻傻的看着我们深爱着的邵碧,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弹。知道窗外传来晚归的鸟的鸣叫声,我们才如梦初醒,身边的邵焱疯狂的开始惨叫,而身后的何码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报警电话。我默默的关上门,觉得自己好像是喝醉了,头脑还很清醒,但是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了,一路上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终于走到了厨房,拿了瓶啤酒开始喝了起来。我知道我没出息,可是,面对这么可怕的情景,我也只能如此。
过了一会,何码搀着站不稳的邵焱走到了客厅,我默默的地给他们一个人一瓶啤酒。何码看都没看就扔到了身后:“去把我放厨房柜子里伏特加和威士忌全拿过来。”声音没有一丝颤抖,却是那么的死气沉沉。
“知道了。”我努力也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回到厨房,将何码带过来的旅行箱整个拿了过来。
何码拿出一瓶酒,用牙齿咬开瓶子盖,一股脑的往邵焱嘴里管去。
“咳、咳咳咳!”呛到了酒,邵焱从浑浑噩噩的状态清醒了过来,接着是“哇——”的一声,开始歇斯底里的哭泣起来。
何码什么也没说,把酒瓶子往地上一甩,又拿出一瓶伏特加,猛灌进自己的喉咙里。不多时,干掉了一瓶,接着又开了另一瓶,继续狂饮。他喝酒的咕噜咕噜声混合着邵焱悲戚绝望的哭声,在这寂静的中形成了令人不愉快的二重奏。
我冷眼旁观,心中只是觉得一片虚无。入夜之后这里冷的可怕,但是没有人说些什么,这种可怕的沉默让恐惧在空气中弥漫,每个人都笼罩在这种令人抓狂的气氛中,却没有人想要打破沉默。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阳光再次从窗口照射进来,三个熬了一夜的男人脸上都是无法掩饰的疲倦。
“吃点东西吧。”何码说,“警察还有不少时间才能到呢。”
“……”邵焱停止了几不成调的哭声,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着何码,阴狠的说,“我哥哥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不是说爱他么,你怎么不陪着他一起去死?”
“邵焱!”我试图阻止邵焱,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在内讧了。
“小子,你最好想清楚你在跟谁说话。”何码也到了崩溃的边缘,毫不顾忌的吼回去,“我平时对你的态度是收敛再收敛了以后的!没用的小鬼不要在这里说三道四。”
“何码,你也先冷静一下。”我不知是怎么,也许是因为受惊过度的缘故,原本剑拔弩张一触即溃的形式,我只觉得好笑。
“你也是!”邵焱将枪口对准了我,“你明明也喜欢哥哥的吧!为什么你还能这样无动于衷呢!你真是个懦夫,**,无能!”
“随你怎么说。”其实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平静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怀疑的。我起身离开,去厨房准备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本性,早餐的香味混合着阳光的味道,我们之间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虽然不知道这种缓和会持续多久,但是三个男人都拿起刀叉,默默地开始吃早饭。我对自己的手艺有自信,事实上,每个单身男人都对自己的手艺有自信。看到他们吃得津津有味,我总有种满足感。不论之前发生了什么,生命总要继续的。人生就是如此,即使最爱的人离开了,我们仍会继续。
之后我们就没再说什么,其间我又做了两段饭,虽然只是简单的烹饪,但是莫名其妙的让人满足。晚上我们没敢睡在二楼,在客厅凑合了一夜。人归根结底是群居动物。聚在一起,就会不由自主地生出勇气。
之后的早上,警察来了。当我们鼓起勇气进入邵碧的房间。曾经温婉如花的人此刻已经变成了恐怖的存在,尸体变得很软,柔软到可以去表演柔术杂技。身体从内部开始反应,腐烂变质,当时那种诡异的薰香依然盖住了尸体本该有的味道。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不太记得清楚了,只记得一直都是何码在和他们交涉,我只是在一旁,像个人偶般安静的看着。最后跟着人群离开了这个木屋子。
“到了!”何码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真是……”邵焱摇摇头,率先拿着行李走下车。
“是啊……”何码紧跟着也写了车,回头看着我,“你不来么?怕了?现在返回可是来不及了啊……”语气中是浓浓的嘲笑。
“我知道。”我叹了口气,下了车。
老人
二老人
守门的仍然是那个老人,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提醒我们什么,而是奇怪的看了我们一眼,接着将门打开了。
我们也没多说什么,默默地将行李放到二楼的房间内。不约而同的,我们都选择了和上次一样的房间,仿佛那个人还在。但是,气氛大不相同。上一次,我们四个人都兴高采烈的,一边放行李一边聊天,何码带头嘲笑老头的无知,邵焱附和,邵碧劝阻,我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一切那么美好。而这次,每个人都阴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为什么?离开的人是邵碧呢?
我放好行李下楼,意外地发现老人并没有走,而是坐在入口处的台阶上,望着天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到面前这位老人比之前显得年轻了很多。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老人回头看着我,但是一言不发。
我觉得场面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开口搭讪:“老人家还没走么?”
“是啊。”老人声音嘶哑的答话。
呃,再次冷场。我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起来,试图缓和一些气氛:“老人家今年高寿啊?”
“76。”老人沉闷的说。
“您在这里工作了多少年了?”我继续没话找话。
“很多年了。”老人叹了口气,“我来的时候这里就有什么不对劲了。”压低声音,老人神秘兮兮的说,“你知道么?这里有个高压锅。”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压锅?这有什么么?”
老人走过来,在我耳边说道:“你知道高压锅是做什么的么?”见我摇头,故作神秘的呵呵笑着说,“那是煮人肉用的啊……哈哈哈!”
“什么?”我吓了一跳。
“煮人肉的呦!我亲眼看到的,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是被血染红的啊!都是活人的血啊!”老人边手舞足蹈,边唱起了儿歌,“叮当当,没人装,眼尚明,难心安,咕噜噜,头啖汤,你不喝,我先装,呜呼呼,喝精光,石头出,剪刀藏,嘻哈哈,莫惊慌,下一顿,你做汤 。哈哈哈哈,你做汤,你做汤!”
“什么……”我是个写手,平时大量的阅读各种各样的诡异的文章,对于文学也有一定的造诣,怎么看不出这个看似简单的儿歌背后是什么呢?这首童谣,表面上似是描写小孩子过家家,但实际上却是描写闹饥荒时,人吃人的恐怖情景。
“呵呵呵呵,你做汤啊!”老人停下旋转,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和之前手舞足蹈的灵活样子判若两人。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你在这里啊!”何码也放好了行李,从楼上走了下来,“怎么不去做饭呢?”
“啊,这就去。”我还沉浸在刚才恐怖的气氛中,反映稍微有点迟钝。
何码走到我旁边,看了看我手中的烟:“呦,大作家,我记得你是不抽烟的啊!怎么,也开始摧残自己的肺了?嫌命长?”
我掐灭了烟,不理他。自从邵碧死后,他就由一个成功好男人变成了一个玩世不恭的有钱人,对于这种人,我是不会真正生气的。
可是何码并没打算轻易的放过我:“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别告诉我是在欣赏风景找灵感,我亲爱的大作家,你不是这种会特地来找灵感的人吧?难道不是灵感主动来找你么?还是说,你的缪斯女神离奇而去了?不对,应该是缪斯神,不是女的。”
“我去准备晚饭。”我不理会何码的冷嘲热讽。何码心里很苦,我知道。
“哼!”何码在我身后恶狠狠的哼了一声,点燃了一支烟。
厨房一点都没变,我有种错觉,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一年前的今天,那个邵碧也在的今天。这座建筑有些年头了,但是随着改革开放,这里因为要招待游客,特地作了改造,拉来了电线和电话线,也就有了现代化的设备,例如冰箱和电灯。根据我们和旅游社的协议,我们的食物是由他们准备的,每天都派那个老头带给我们。说是胆小也好,迷信也罢,我还是有点在意老人的话,特地在柜橱里找了一圈。没有什么高压锅,有的只是普通的铁锅,连个煲汤的瓷锅都没有。我一边摇摇头,自嘲的笑笑,一边打开冰箱。
“啊——”我不由自主地惊叫起来。
“鬼叫什么!”邵焱不耐烦地推门进来,我没想到他就在门外,又被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我一边掩饰,一边手忙脚乱的试图关上冰箱门。
“这里面有什么么?”邵焱三步并作两步的抢过来,一把把我推开,看了冰箱里一眼,接着也呆住,大口的喘气,“这些,是你准备的?”
“不是。”我有些心里平衡,语气生硬的顶了回去,“你在想什么啊!”
“这也,太夸张了。”邵焱脸上的表情简直像吞了一个生鸡蛋一样,还是带皮的。
西红柿,辣椒,红椒,血豆腐,肠子,毛血旺,肉酱,生牛肉,三文鱼,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红色的食物,包括原本白色的馒头都被腐乳汁涂成了红色,整整一冰箱的红色怎么看怎么恐怖。
我镇定了一下,开始动手准备晚饭。邵焱斜倚在门口闷闷的看着我,不发一言。沉默的空间彼此折磨,我们之间的唯一的联系原本就只有邵碧一点,而他离开后,我们就像陌生人一样,再无关联。
“其实,你做的饭很好吃啊。”邵焱漫不经心的说,“我很喜欢,哥哥也是。”
“是么。”虽然只是普通的一句称赞,但我还是脸红了。
“我不喜欢何码。”邵焱自言自语,“我总觉得这个人没安好心。我也不喜欢哥哥和他走得太近。哥哥对谁都很好,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
我没有答话,继续做我的晚饭。何码和邵焱都是那种性格很强的人,彼此之间相处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而我和邵碧则是那种相对软弱的人,不容易和别人起冲突。不,不对,邵碧不是那样的人,他表面上看起来很温柔,很好说话,但是骨子里是个很坚定的人,认定了一个目标就决不动摇,这一点,我能清楚地感觉到。
“晚饭还没好么?”何码晃晃悠悠的闪了进来,一脸傲慢的问。
“快了。”我连忙回答,好歹也是他出钱请我们出来玩的,也不敢有什么怨言一类的。更何况,一年前的那件事情,给我们三个都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你还真是没法说啊。”何码侧身走进厨房,四处查看,“全是红色的菜啊,你是吸血鬼?”
“你还真是大少爷啊。”邵焱没好气地说,“想要知道原因的话,就看看冰箱吧!”
“大少爷?你倒还真敢说,小鬼,我可告诉你,少在这里出言不逊,给我收敛点!”何码冷冷的警告,但还是听从邵焱的建议打开了冰箱,“这些是什么?”
“如你所见,我们打开冰箱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
“可是……”何码迟疑片刻,“这些,应该是出租方准备的吧……难道是那个老头搞的鬼?可是刚才在门口遇到他的时候他也没什么不正常啊。”
当——
我手中的锅盖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何码,你刚刚说什么?哪个老头?”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两排牙齿在打架。
“就是郝良那个老头,看门的。”何码斜瞟了我一眼,“还能有谁?”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他走了的,难道他又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他的?”我机械的问。
“就是你进屋了以后,他就从屋子里出来了,说是帮咱们整理房间来着。”何码摸摸下巴,“按说你们应该打了照面的,怎么,你没看到?”
“不,没什么,可能是我没注意吧……”虽然是七月,可是我感到脊背发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抬头向邵焱看去,只见他也是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仿佛在疑惑着什么。
“你还在磨蹭什么啊!”何码不耐烦地说,“快点,我快饿死了!”
我打了个寒颤,捡起地上的锅盖,战战兢兢的继续烹饪。看着一锅浓浓的红色的东西,我只觉得胃里一阵抗议,仿佛我真的在煮人肉似的。不不,这只是错觉,我拼命的安慰自己,却不见有多大作用。
是我神经质,还是,敏感?
梦境
三梦境
晚饭一副血淋淋的样子。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人家准备的食材就是一堆红色系的东西,我做出来的菜当然也是像淋过鲜血一样。尤其是馒头,被邵焱评价为像是鲁迅《药》中的血馒头。我完全没有胃口,但是何码却吃得津津有味,一直说味道好,邵焱则是用恶心加嫌恶的目光看着他。
晚饭过后,邵焱和何码在看电视,我则是收拾好了餐具后就早早的回房休息去了。说实话我的身体不太好,邵碧也是,我们就是在公园的休息室遇到的。相反,邵焱的身体却很好,也喜欢运动,身材高大,很多人都认为邵焱才是哥哥。记得当时邵碧看到我也在休息室里时,还曾开玩笑的说我白长了这么高的个子,完全是浪费。邵碧不高,所以更加显得纤弱,相比之下我豆芽菜般的身材也好不到哪去。
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关于邵碧的一切,渐渐的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睡梦中醒来。
四周漆黑一片,但是在床边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身影。
“邵碧……”我试探的呼喊。
那个身影转过身,没有错,借助暗淡的月光我能分辨出,那时邵碧。我的邵碧。可是他样子有点奇怪,脸白得可怕,完全没有血色的白皙,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原本就很瘦的身体仿佛只剩一副骨架而已。看到我注意到了他,邵碧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一言不发,但是眼影却在诉说着什么祈求。
“邵碧……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么?”我起身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天哪!我差点惊叫出声,邵碧的手意外地冷,冷得就像是死人。我感到全身的肌肉瞬间变得僵硬,邵碧他,他本来就……
仿佛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邵碧将手从我的手中抽了回来,无言的看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是想,告诉我什么?”我深信我的邵碧是温柔善良的,这一点,不因他是人是鬼而改变。
邵碧点点头。
“但是你不能说话?”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你写给我好不好?”
邵碧不语,仍是用一种悲戚绝望的目光看着我,看得我痛彻心扉。
“你也不能写?”我喃喃的说,“那这样吧,我写出26个英文字母,如果是哪个,在我指到那个字母的时候你点点头。我们用英文来交流。”虽然我的英文差的要命,但此时此刻我顾不得了,只要能明白邵碧的意思,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从A开始,一直到第14个字母时,我看到邵碧轻轻的点点头。我继续从首字母开始,重复了三次后,邵碧摇摇头,我明白,第一个单词已经出来了。
是,RUN。跑?
我疑惑的看着邵碧,他却示意我开始第二个单词。邵碧,你要告诉我什么?
“RUN AWAY。逃走,快离开。”我读着笔下的单词,“是这样么?”
邵碧点点头,苍白的脸上仍然面无表情。
“为什么?”我奇怪地问。
又一次冗长的拼字游戏,这次的单词时“do not ask”。
“不让我问?为什么?是出了什么事么?”我穷追不舍的问,作为一个写手,这种好奇是我事业不可缺少的。
邵碧再一次示意我开始拼词。这次只有一个单词,却很长。
Autoclave
“这是……”我的英文能力的确有限。
邵碧看着我,笑了,但是就在他牵动嘴角的同时,肌肤迅速的腐烂变质,生出奇怪的斑点,有蛆虫在他皎洁的肌肤上随意穿行,血污弄脏了邵碧原本清秀的面容,仿佛在一瞬间,原本是邵碧的存在变成了一滩肮脏的血水。
“啊——”我惨叫着从恶梦中醒来。
“原,原来是梦,哈,哈……”我边大口喘气边自言自语,暗自庆幸这只是个梦。
“我说,你在发什么疯啊!大作家?”何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要不是我胆子大,起个夜都会被吓死。别告诉我这是行为艺术,我可接受不了。”还是那么不留情面的嘲讽,却让我莫名其妙的有种安心的感觉。
“不是,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我抱歉的回答,“不好意思。”
“噩梦?”何码沉默了一会,靠在门外,没有进来,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可以和我聊聊么?什么样的噩梦?”
“没什么……”我不想和任何人谈起邵碧,我的,邵碧。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让我离开,但是我很高兴能在见到他,哪怕在梦中。
“……不想说么?”何码似乎点燃了一支烟,打火机响了一下,紧接着就传来了烟味。
“何码,你的英文怎么样?”我突然想到了梦中的最后一个词,“A-u-t-o-c-l-a-v-e,这个词是什么?”就是这个单词让我坚信是邵碧回来过,因为我绝对不会想到这种怪异的单词的。
“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何码似乎有点惊讶,“这个词是英文的高压锅啊。”
“高压锅!”我惊叫起来,白天那个老人的话似乎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了。
“你不会是被今天的晚饭弄得精神失常了吧。”何码的声音平静,“我已经和旅行社的人联系过了,他们也保证会叮嘱郝良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郝良?”一个陌生的名字,“他是谁?”
“就是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头。”何码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据说那个老人也挺可怜的,无儿无女,脑子又有点病,没什么收入,当地人看着他可怜,就让他过来看房子,工作也轻松,也能保证温饱。”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胡言乱语的。我自欺欺人的想。
“怎么了?大作家不是最能言善辩的么?怎么一言不发?”何码肯定是离开了门,因为门发出了“吱呀”一声。老房子的通病。接着传来重重的一声,何码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我躺在床上,想尽办法试图再次入睡,却越来越精神。听着窗外传来的报死虫的声音。欧洲的传说里面,报死虫的叫声预示着会有人死亡,我却不迷信这些。毕竟是欧洲的传说,我还是习惯中国的传说。相比较我的这点小固执,宽容博学的邵碧反而更加心胸宽广,乐于接受不同的文化。邵碧……你到底要做什么……哪怕是死,只要与你相伴,也是好的……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再次沉沉睡去的,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邵碧没再回来,尽管我一直试图在见到他。
“你醒了?”我走到客厅,令人吃惊的是,邵焱端坐在沙发上,何码却在厨房里忙碌。
“呃!”一向大爷惯了的何码竟然会下厨,我不由得吃了一惊,紧接着就收起了吃惊的表情,这样太失礼了。
“呵呵,我也下了一跳呢。”邵焱似乎心情很好,“像是他这样的人居然会做饭就已经够爆炸的了,居然还会主动。哎,你说,他该不会是为了把咱们都毒死吧!”
“有功夫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过来给我打下手!”何码恶狠狠的声音飘来。
“知道了,何大厨师放心地去做吧,我不再多嘴了!毒死我们我也认了。”邵焱巧笑着说,这样看来有点像邵碧,两兄弟说到底还是有些相似的。
屋外阳光明媚,金灿灿的阳光洒在院落里,将房屋的阴森冲去了不少,连同里面的人的心情似乎都好了些。一向不对盘的何码和邵焱都能进行这种堪称温馨的对话,真好。要是邵碧也在就好了……我由衷地这么想。
“哎?这是什么?”邵焱拿起盘子,“121125,这是什么?何码你干的?你怎么能在瓷盘子上刻字啊?”
“什么啊,你胡说什么呢?”何码也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怎么可能啊?那是上面本来就有的。”
“可是,我昨天完全没注意到啊。”我疑惑的接过盘子,“等一下!”一个奇怪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浮现,12、11、25,lky,不对,1、21、1、25,away……我觉得我的表情一定很僵硬,因为那两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面如死灰的。”在商场打拼多年练就了何码敏锐的洞察力。
“away。”我喃喃自语,“我昨天夜里,遇到邵碧了。他让我们离开。”
我的话像是一个消音器,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邵碧
四邵碧
邵碧是我们心中难以自拔的一道刺,我们谁也逃不掉。
关于一年前的那件事,我们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没办法作到像完全没有发生一样。毕竟,他是,是我心中唯一的那个人。
“你在胡说什么?”许久,何码打破沉寂,“你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
“是么……”我的心沉下去。没错,何码这么说是有根据的,换了谁都会这么认为的,可是,我知道,昨天来的那个真的是邵碧,我的邵碧……
“无聊!”邵焱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表情压抑的扭曲,“我先回房间了。你们请便。”
我躺在屋外的草地上发呆。
天空很蓝,但是我却没什么心情考虑这些。一闭上眼睛,邵碧的倩影就携着回忆铺天盖地又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将弱小的我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