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兰丸轻手轻脚地解开唐先杰身上一件件沾着鲜血和灰尘的衣服,就担心衣服上的血是唐先杰的血,唐先杰盯着森兰丸的眼神就像藏着团火,趁着森医生检查之际还吃人家的豆腐,搂腰摸屁股的,好似一个流氓。
“水很热稍微凉一点再洗,不会刺激伤口。”森兰丸检查过后发现了不少伤口,大伤口不多小伤口遍体都是看得森兰丸一阵阵心疼。
“那就等着。”唐先杰裸着身子慢慢贴近森兰丸用低沉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诱惑道
森兰丸躲到一边拿药低着头道:“你先把伤口处理了。”
“你帮我。”唐先杰不依不饶黏上去,森兰丸又是一躲,唐先杰又黏上去,两个人跟小孩子一样玩起了躲猫猫,玩着玩着玩到了浴桶里,再玩到了床铺里。药扔在一边,水都凉了,两人汗津津的就着凉水也洗了通澡,滚进被窝里时唐先杰把人紧紧裹进怀里,森兰丸轻轻推了他一把:“抱那么紧干嘛。”
“怕你跑了。”唐先杰埋进森兰丸颈窝里嘟嚷道
“嗯?”森兰丸没听清
“没什么。”
第二天,外头的阳光刺眼的很,屋里头也亮堂堂的,森兰丸醒的时候还在唐先杰怀里,抬眼看到唐先杰冒着青渣的胡茬,睡了一夜依旧乌青的眼圈,颈窝还留着昨夜他情热时的痕迹。
看着这时间也不早了,森兰丸就想起来干活,可腰间上的手搂得紧紧的,挣开不了分毫。森兰丸只好把唐先杰摇醒:“唐先杰,你,你快点放手,我要去卫生部帮忙了。”唐先杰动弹了一下,顺便把人搂得更紧了。
“唐先杰!你!”森兰丸忍不住地掐住他的胳膊
唐先杰整个人扑到森兰丸身上到处摸,挠人痒痒。森兰丸拼命躲着道:“你身上有伤,不要闹了。”
“昨晚没事,今早就没事。”唐先杰边说也不停手
森兰丸钻了空子就跑下床,唐先杰笑道:“挺快的嘛,看来你还不累。”森兰丸瞬间红了双颊:“不要胡说!”
“穿上鞋。”唐先杰皱着眉就要下床给他穿鞋
森兰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鞋子也不分左右就跑了出去,只留下唐先杰在床边傻笑。
“来来来,喝酒喝酒!这可是刚挖出来的女儿红。”
唐先杰接过大瓷碗一口就喝光了,还炫耀地碗底朝地。“大贵,这碗酒你早该请了,我两一起参的军,结果呢,你去了中央我就得到处跑,人和人比啊真是差远了。”
“没办法啊,我没你那么好的体力,只有这能用。”大贵指了指脑袋,一拳头又砸在唐先杰肩膀上。“你脑子也不差啊,打了那么多胜仗,军区都下发了多少道嘉奖令了。”
“行了行了,你这次来不只是护送军资来的吧。”
“哎,你说到点了,上面啊有意思让你去中央。”大贵低声说道
“去中央干嘛啊,能憋死个人。”唐先杰大声道
“我可跟你说啊,去了中央就有更多的兵,更好的军资,更聪明的参谋给你用。”大贵继续怂恿道
“我在这好得很,我就想着能好好打仗,打完了就抱着老婆孩子安安稳稳过日子,其他的我不想掺和,你得空就来看看我就够了。”唐先杰给两人空着的碗倒满了招呼道
“行行行,说不过你,你想通了就来找我,今天咱就喝酒。”大贵赶忙端起碗来道
两个人坐在炕上大碗喝着酒,谈着过往一起参军的趣事。
守在门口的小兵尽职的站着岗,但是某个人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他也不好说什么,又是站了十分钟,小兵实在是憋不住道:“森医生?”
森兰丸听着门内的笑声说话声,沉默片刻突然轻笑起来低喃着:“...老婆孩子...老婆孩子...老婆孩子...”
“森医生,要找旅长吗?”
森兰丸摇了摇头慢慢走了,表情茫然。
两三个酒坛子都空空如也东倒西歪的掉在地上,两个人喝得脸通红,坐都坐不稳,这时候进来几个小兵,小心问了几句,唐先杰大喊道:“来个人照顾参谋长。”小兵立刻接手扶住大贵,唐先杰自己摇摇晃晃地起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小兵们怕他摔着赶紧扶他,唐先杰一把推开他们喊道:“回院。”
小兵把两人该送哪都送了回去,森兰丸看着醉醺醺的唐先杰止步不前,他有很多话想问有很多话想说,可这么多的话不知道要怎么措词怎么说出口。叹了口气拧了s-hi毛巾,给他擦脸抹身,唐先杰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微微一笑把人扯进怀里道:“老婆...”
听到这称呼森兰丸心跳一停,跟他在门口听到那句话的感觉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两天一更,尽量更多一些数字...
第9章 第 9 章
天还没亮,森兰丸就躲进卫生部,晃晃悠悠的。连易抬着药进来时看见森兰丸划拉着火柴,眼睛却不知道瞄到哪里去,火柴着了,见他要往自己的手上戳去时,连易赶忙夺下火柴扔到地上:“你干嘛啊?”
“没,没什么。”森兰丸小声道
连易着急准备手术也不问他,提醒了句就要转身走。森兰丸叫住他道:“连易,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吧。”连易手上忙活着嘴上应道
森兰丸蹉跎许久手里的火柴盒都捏扁了才慢慢说道:“孩子真的很重要吗?”
“当然了,我们中国啊最讲究传宗接代了,有个孩子给自己送终养老多好的事啊。”连易笑道
森兰丸还想问什么时,冲进来一个小兵大喊大叫着:“连部长,连部长,中央过来的那个女兵受了伤,麻烦您过去看看。”
“行,走着。”
两个人往院门外走的时候还聊着什么,“旅长的朋友是中央来的”“中央来了好几个女兵”“又打了一次胜仗”“这么多年了终于要结束了”
这时候已是盛夏,太阳刚升起的时候闷热闷热的,森兰丸却觉得身上越来越冷,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低低笑着,坐了一会才起身在屋里转了转,阵阵凉风吹过,让闷热的屋子多了些凉意,森兰丸倚在门边,看着这周围熟悉的环境和外头熟悉的人,任微风带走一句话:“算了。”
中央来的军队和独立旅联合作战,以山东为中心的周边城市迅速清干净,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轻松和开心,森兰丸也很开心,看着抬进卫生部里的伤员越来越少,到后面都闲的不得了。而唐先杰就越来越忙,他们几乎都碰不上面了,呆不了一晚上唐先杰就要出发,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森兰丸隔着好几层人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小声唤道:“先杰。”
唤完后,森兰丸的眼眶慢慢红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在那个温暖的怀里睡着了,半夜醒来的时候摸着身边空着的床铺发愣,心口很疼很落寞。他知道,这种感觉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会是他的余生。
唐先杰突然回了下头,看了好几眼,没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眼神中便是藏不住的失望。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连易,我在这里帮忙半年了吧?”森兰丸道
“是啊。”
“那,可以换一张船票吗?”森兰丸淡淡笑道
“船票?!你要回日本?!”连易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药瓶给摔了
森兰丸点点头,“可是...”连易张了张嘴小声道,“旅长还没回来啊。”
森兰丸沉默片刻,缓缓笑道:“这跟他回不回来没有关系,是我想我母亲了,我只有我母亲这个亲人了。”
“这样啊,那行,我过两天给你送过去。”连易只好答应,“那旅长那边...”
“我会跟他说的。”森兰丸抢道
“好。”
可森兰丸撒谎了,他拿了船票只带了一身衣裳当天就走了,只给周余留了一句:“好好跟着连易。”
巨大的船轮停靠在码头边上,滚滚黑烟从烟囱里冒出,响彻天空的警笛声催促着,森兰丸搭在船只栏杆上看着脚步匆匆的旅人,一幕幕的别离,惹得他差点落泪,他努力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低低笑着。
“啪!”破碎的青花瓷碗被人摔个粉碎,大厅里怒吼的声音都响到了院外。
“什么叫人走了!!”唐先杰指着连易骂道
“人家要回去看老娘亲,我总不能拦着吧。”连易委屈道
“拦着他怎么了!我没点头,你居然敢放他走!”唐先杰的手指都要戳到连易眼睛里,连易忙后躲辨道:“他自己说会跟你说的,而且,而且有你撑腰谁敢拦他啊。”
唐先杰稍缓了口气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次冷静道:“他为什么要走,他说过什么,问过什么,和谁聊过什么,给我通通问出来!!”猛地拍了下高脚四方桌,那桌硬是被怒极的他拍出了一道裂痕。连易看那桌如同看到自己般,领了命就小跑干活去了。
空荡荡的屋子,一点人气也没有,唐先杰哪知那天是他两最后一次见面,他一定不会就这样走了,不管大贵怎么说他都要把他带在身边,一步不落,一眼不离。
盛夏已近尾声,不知这段缘分是否也到了尽头。
1949年冬至,京都下了一次大雪,屋落覆盖着厚厚一层白雪,屋落内也是挂满白纱。静悄悄的,只见一位年轻人跪坐在门前,看着漫天飞舞的白雪发呆,手指冻得通红也好似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