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意外地传来扣门声，老板娘和当家的顿时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两人相识一眼后，汉子还是去开了门儿。
“哟！这不是小寻姑娘嘛！快进来快进来。”待看清了来人是大半年没见的人后，老板娘热情地迎了上去。
风寻羽应了一声，进了屋子。老板娘这才看到，她后面还跟着一位姑娘。本来山里就是一片雪白，偏偏这两人都穿了个白衣，后面那姑娘不仅是穿得白，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为何，面色也是白得毫无血色。要不是她还有一头半身长的黑发，恐怕走在山间都没人看得见的，不过这山里，也看不到人。
“这位是……”
面对老板娘的迟疑，后进的少女随即露出笑容，道“你好，叫我子洛就好。”
风寻羽闻言，转身看了她一眼后，随便挑了个位子坐下了。夜子洛也跟着，做到了她旁边。
“哎，子洛姑娘。”
老板娘唤了一声后，然后看着坐下的两人，面露难色“那个，小寻姑娘，山里前两天一直下着暴风雪，再加上你这好久没来，寻猎狩猎的符纸也都用光了，我家那口子就一直没出去。所以这r_ou_就……额，一斤还是有的。”
风寻羽闻言，抬头对老板娘道“不必了，我二人吃不多，只要两碗清汤面就好。”
“哎，这好办！”
老板娘听她这么说，忙点头应道，然后进了里屋。那汉子早在老板娘迎上去的时候就已经退去里屋了。风寻羽这才注意到原来煮面的汤锅被挪进了里屋。
“怎么了？”
夜子洛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知她在看些什么，开口问道。
“没什么”风寻羽收回目光，摇头，又对她说道“一会儿，不许多吃。”
夜子洛本来充满期待的脸一下垮了下来，嘟囔着“知道啦~”
“面来了！”老板娘端着托盘从里屋出来，上面是两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
放到面前，夜子洛看着那面，上面只是撒了些葱花，飘着点点油光，闻着却是十分勾人食欲。
“子洛姑娘，味道还不错吧？”
看她挑起一筷吃下去，老板娘对自己的手艺很是自信地问道。
“很好吃。”
夜子洛这话没有掺假。要说岚汐殿下，在皇宫之中什么吃食没有尝过？但是偏偏这一碗清汤面，比自己以往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好吃。
听到她的肯定，老板娘相当开心，她笑道“那你们就慢慢吃，我先进屋了，有事叫一声就成。”
“好的”
夜子洛点点头，老板娘便掀起帘子进了里屋。风寻羽待她进去，把自己的碗挪过来，将旁边那碗的面抄走了一小半后，又挪了回来。
夜子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的动作，一副痛心不舍的样子。
风寻羽只当没有看到……
“只能再吃这么多。”
好吧，还是妥协了。
“我就知道，阿羽最好啦！”
胜利的夜子洛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笑得露出了虎牙。
吃过饭后，风寻羽又送了些符纸给老板娘，两人就要离去。
“哎，小寻姑娘，等等。”老板娘放好符纸后，又忙从里屋出来叫住了两人，将手里的东西递向她们“这是我家那口子前阵子去秋阳城里置办的，我们也用不了这么多。马上就要到年关了，你们就收着写个对联剪个窗花什么的也好。还有我这是包的饺子，也有多的，就也给你们拿了些。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两位就不要嫌弃地收着吧。”
风寻羽看着她递过来的一沓卷起的红纸和包好的饺子，伸手接下了“如此，我便收下了，多谢了。”
“嗨，这附近山里的人家哪个没有受过小寻姑娘你的照顾？要不是有你在，我们哪有这么安宁的日子？之前都没有机会在年关见你，这次好不容易见到，你能收下，我们才是最高兴的。”
老板娘的热情让少女微红了脸，她轻咳了一声，道“那，我们就告辞了。”
“哎”
看着两道白影不消片刻就消失在一片雪白中，老板娘才重新关上了门。
“小寻姑娘的气色不错，恢复了啊！”汉子等人走后，从里屋探出头来，说道。
“应该……是休息过来了。”老板娘收拾着碗筷，想起那两人在一起融洽的样子，小寻姑娘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不，应该说是气色更好了，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柔和与平缓。自己心里的担心也算是能放下了，老板娘这么想着，漫不经心地接着他的话说道。
“哎，这要是以前有人问我，说这天底下最漂亮的姑娘是谁，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说是小寻姑娘。但是现在，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老板娘回头看他一副颇为纠结的样子，面色严肃，仿佛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真的在好好考虑考虑。当即又是一抹布甩了过去。汉子被这一抹布打回了神，嗷叫一声，赶紧把头又缩了回去，之后里屋又传来一声喊“不过啊，小寻姑娘穿这身衣服要比之前好看多了！真要选，我还是觉得小寻姑娘最美！”
啪！一条抹布穿过那道遮挡的帘子，精准地砸在了汉子的脑袋上，又是一声哀嚎冲破山间的寂静。
……
山间的小竹屋前面又被开辟出一大片空地，里面是一块块排列整齐的墓碑。整个墓园都飘飞着黄色的纸钱，每座碑前都冒着纸钱烧过的烟气。夜子洛在每个碑前都上一注香，然后弯腰拜三拜。
风寻羽从她身后走近，给她披了一件大衣。夜子洛回头看了她一眼，靠在了她怀里。那身躯冰凉，风寻羽依旧环在怀里，还捂着那只永远都捂不热的手。
竹屋旁还有一个小墓碑，夜子洛也c-h-a了一注香在它前面。风寻羽跟在她身后，也跟着上了一注香。
“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它。”
风寻羽只是低头给她紧了紧大衣。
“阿羽，你说万里它会怎么样？”
风寻羽看着那块墓碑，又低头看着那双期望的眸子，道“它的忠义，会得到回报的。”
“是吗？”
夜子洛喃喃地问道，又看着那墓碑出了神。雪依旧下着，像是漫天的绒毛飞絮，给人染上一头的银发。
“快要到除夕了。”风寻羽道“我们也收拾收拾屋子，准备过年吧。”
“好。”
……
“风羽晗汐”夜子洛看着她挥毫落墨，念着她写下的字。
“洛水天依”风寻羽停笔，接着念出了下半句。最后在门中的红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福”字，才收起了笔势。
“四字春联？”风吹羽过晗汐，停于洛水乃天之所依。夜子洛默念着那对联，一闪而过的念头，不知是自己多心了还是什么，便迫使自己迅速抛开了心里的杂绪开口问她。不是年岁交替，不是辞旧迎新，还是四言小对，心里对这人不按常理的做法又有了新的认识。
“四象之数，待于生发，大吉。”风寻羽说着将那贴在门两侧的对联吹干。
“那，横批呢？”夜子洛歪着脑袋，问道。
“横批？”风寻羽想了想，将笔递给她“你来。”
夜子洛接过后，举着笔，站在门口看着那两边的对联，皱着眉头想了又想，最后进屋“啪”把笔靠在了砚台上。
“横批，我想不出，就先这样空着吧。”
“也好。”风寻羽点头，居然同意了这个提议。
于是两人共同默契地忽略掉迎新的春联没有横批这件更加不合常理的事。
“我们去做饺子吧！”夜子洛解决了难题，开心地想起了另一件事。
“嗯……”风寻羽难得的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阿羽？怎么了？”带着迟疑的回答让已经在屋内的夜子洛回头，朝着门外问道。
“我们先去看烟花吧！”风寻羽不等她再问，话音不落就闪身到她身侧，长臂一带，两人就一起飞了出去。
秋阳城最高的看台楼上，屋顶上坐着一个手舞足蹈的姑娘，她的傍边还有一个安静地看着她的姑娘。两人都是一身缥缈的白衣，衣袂随风，青丝共舞，镀上清冷的月光，宛若不食烟火的仙子。
“阿羽，你看那个，好漂亮啊，还有那边的那个！还有那个！那个！”
夜子洛目不暇接地看着那不断在空中炸开的绚丽烟花，一手揽着风寻羽的胳膊，一手指这又指那的，还会不时拍手称好，十分兴奋。
“嗯，嗯，都很漂亮。”按着她的指引，风寻羽也仰头看着，受到身边的少女愉悦的笑容感染，也带着满面笑意。
等少女笑够了，就安静地靠在了她肩头。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洛水天依”，嘛，天依最可爱了~南北什么的也最有爱了~
第6章 六+番外
“阿羽，谢谢你。”
烟花炸开的声音震耳欲聋，街道上也满是热闹的人群，可就算是这样如此嘈杂的环境，风寻羽对那一句轻声的道谢也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