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柱慢悠悠的走出,在快要跨出春风楼时,有意无意的眼睛瞥向二楼方向。
待太宗帝抱着承乾跨马而去后,春风楼二楼的窗边,一紫色袍衫的男子对一绿色袍衫的男子低声道,“看来,中山王殿下那边是很难下手的了。”
“哼,枉费我给李冲那么多好处,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娟儿那个蠢女人竟然连个边都没靠上!”
“李冲那边,你可不能断了!”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徐柱那边太难下手了,小银子和小金子的嘴巴也很紧,偏又那么谨慎,起晖殿那边实在是很难下手……”
“那就暂时别动那边,现在,还是把力量都集中在魏王那边,只要魏王那边能够得胜,我们也算成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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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宫中,承乾有些乏困。
太宗帝便抱着承乾来到甘露殿后殿。
“乾儿好好睡。”太宗帝将被子掖了掖,抬头看着承乾困倦的脸,低笑道。
承乾嗯了一声,闭上眼,就呼呼睡去。
太宗帝凝视着承乾恬静安心的睡颜,勾起宠溺一笑,低头,亲吻着承乾的额头,半晌,才眷眷而起。
离开后殿时,太宗帝对守在门口的太监宫女沉声嘱咐道,“殿下若无召唤,不许进去打搅。”
太监宫女们急忙应是。
太宗帝转身进了前殿,徐柱已经恭敬跪伏在地。
“看清楚了?”太宗帝坐到御案上,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批阅,一边淡淡问道。
“回皇上的话,臣已看清楚了。”徐柱低声道。
“确认无疑?”太宗帝抬眼看向徐柱问道。
“回皇上的话,臣确认无疑!”徐柱沉声道。
“嗯,李福!”太宗帝点头,随即淡淡开口,“传旨魏征,命其速速前往山东,查周世通一案!”
又对徐柱严肃道,“起晖殿的巡防要注意,切不可疏忽大意!”
徐柱恭敬拱手,“臣遵旨!”
徐柱跪安离开时,见不远处长孙皇后正慢慢走来,于是恭敬站定,给长孙皇后作礼。
长孙皇后走至徐柱跟前,温婉一笑,“徐将军,可曾见过中山王?”
徐柱面容肃穆道,“回娘娘的话,殿下今儿个和皇上出宫,刚刚回来不久。”
“哦?”长孙皇后心头忐忑,跟皇上一起吗?但面上却柔婉一笑,“是吗?不知现在是否回了起晖殿了?”
“这个……臣不知。”徐柱心头嘀咕,殿下好像还没回起晖殿吧??
长孙皇后笑笑点头,越过徐柱,进了甘露殿。
李福远远的就见长孙皇后来了,心头叹气一声,上前恭迎,转身进去禀报,见太宗帝批阅完一份奏折了,李福轻步上前,低声请示道,“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太宗帝手一顿,淡淡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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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武正殿里。
李泰看着布阵图,满心烦躁,便一把抓起,随手扔到一边。
“这个东西有什么用!我就还不信了!没了这个东西,我会输给李恪李佑他们!”李泰对坐在他对面气定神闲的荷兰楚石冷哼道。
贺兰楚石悠悠开口,“臣早说过了,殿下聪慧机敏,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可惜杜荷那个笨蛋,偏偏以为自己从他哥哥那里偷到的这破东西是个宝贝,还非得要在下献给殿下不可。”
李泰心烦,一看到那让他熟悉的字体,他就莫名的烦躁。
他的哥哥,李承乾,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为什么,总是,总是非得在他跟前出现不可?!
“好了!告诉杜荷,只要他好好踢!我不会亏待他的!”李泰说罢,拂袖而起,转身进入了后殿!
而贺兰楚石捡起被李泰扔在地上的图纸,嘿嘿冷笑一声,就凭这个?就想赢了这场蹴鞠?人人都说中山王殿下聪明,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贺兰楚石不屑一笑,慢慢的将纸张一点一点的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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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我想让乾儿提前开府。”
太宗帝一听,抬眼,看向长孙皇后,“你认真的?”
长孙皇后一脸认真,“皇上应该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
太宗帝盯着长孙皇后,半晌,才慢慢说道,“你知道,乾儿是我儿子。你觉得,我会伤了我的儿子吗?”
长孙皇后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太宗帝,“皇上能保证吗?永远都把乾儿当成您的儿子,绝不会做任何伤害乾儿的事情!”
太宗帝微微一笑,“观音婢,乾儿他本来就是我的儿子,而且不用你说,我也不舍得伤害乾儿。”
长孙皇后缓缓摇头,“皇上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皇上,都到这个份上了,您也无需装聋作哑了吧?”
太宗帝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淡淡的看着长孙皇后,半晌,才沉声道,“观音婢,有些事情永远都不能说出来,比如说……沈君元,其实不姓沈……”
“那是我儿子!乾儿,是我的儿子!”长孙皇后忽然打断太宗帝的话,盯着太宗帝,眼神毫不畏惧,“哪怕是我死了,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儿子!”
太宗帝沉默了。
前殿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气压。
半晌,太宗帝才低低笑了起来,“观音婢,你知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知道,我不舍得乾儿难过……”
“那就让乾儿离开皇宫吧。让乾儿开府——”长孙皇后几乎是乞求的开口,甚至声音有些哽咽,“乾儿有多敬重您,皇上,如果让乾儿知道,他最敬重的父亲却……”长孙皇后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一脸凄伤的看向面无表情的太宗帝。
“观音婢,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在乾儿十六岁生日之前,我,只会是他的父亲。”太宗帝慢慢说着,声音低沉,语气轻淡。
那之后呢?长孙皇后很想问,可看着已经转身背对着自己的太宗帝,长孙皇后只能心头苦涩,这是最后的退步了吗?
长孙皇后慢慢跪伏行礼,低声开口,“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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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
甘露殿后殿,太宗帝坐在榻边,凝视着沉沉入睡的承乾。
手指恋恋不舍的划过承乾的脸颊,撩起垂下的发丝轻轻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