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帝微微点头,揽过承乾,嘲讽一笑,“不过是几只老鼠!但他们这几年蹦跶的也够了!”
承乾看着太宗帝眼眸的阴冷,心头隐约明白了什么,喃喃开口,“所以父皇,您现在是要捉老鼠了吗?”
太宗帝一笑,摸摸承乾的头,“老鼠要抓随时都可以,只是时机要好,才不会留下后患!”
承乾点头,虽然对沈君元为何被追杀的事情依然懵懂,但既然父皇避开了,也就是不该自己知道的吧。
承乾心里有些失落,但想想又有些自嘲,到底自己处境比较尴尬,这些事情不了解也好。
“乾儿……”好似看出承乾的失落,太宗帝将承乾揽得更紧,低语道,“会有一天,父皇会把这些事都告诉你……”深邃的眼眸透着某种坚定。
承乾凝视着太宗帝,失落的心绪因为这句话而瞬间被抚平,不由勾起嘴角弯弯一笑。
太宗帝也凝视着承乾回以宠溺温柔的一笑。
是夜,承乾靠在太宗帝的肩膀上昏昏欲睡,努力的支撑起眼皮,可不一会又慢慢盖上。
太宗帝看承乾这样困乏,便低声道,“睡吧。乾儿。有父皇在,没事的。”
承乾缓缓摇头,手指习惯性的揪着太宗帝的袍衫,打了个呵欠,开口道,“父皇,我不想睡。”
太宗帝轻轻抚拍承乾的背部,心头想到,这样也好。要是待会有什么意外,醒着也容易应对,乾儿也安全点。
承乾揉揉眼睛,看向不远处的被徐柱等人守着的肩舆,母后和长乐高阳豫章,还有兕子和稚奴都在肩舆里。杜构和沈君元伤口包扎好坐在外头和徐柱低声交谈着,承乾心里想着,父皇几乎将大半的护卫都派到母后那里,父皇这里岂不是危险很大?但转头,看父皇很是淡定的将篝火又拨了拨。便心头安定。
正欲抬头看向夜空时,忽听一声尖啸,徐柱等人几乎是立马跳起,而太宗帝也几乎是马上抓起身边的大刀,警惕起来。
承乾低声道,“父皇,不如我回母后那里?”
太宗帝点头,抱起承乾,就欲回肩舆,这时,破空而来几支箭钉到太宗帝脚边,太宗帝眼眸冷光一闪,反手大刀一挥,就斩落又破空而来的长箭,承乾紧抿着唇,紧紧抱着太宗帝脖颈,不敢开口,怕会分散太宗帝的注意力。但就在这时,密集的箭又再次射来,承乾只觉一个天旋地转,就被太宗帝扑倒在地上,然后——
什么温软的东西贴上他的唇?
承乾愣了楞,直直的对上往日总是宠溺着凝视自己的眼眸,发现那双眼眸也是一瞬间的呆怔,但随即,就幽暗深沉。
承乾还未回过神,便惊觉,那温软的东西竟然吮吸着自己的唇?!
未待承乾反应过来,又迅速放开,随即承乾便被抱起,闪过几支落箭,承乾发现自己很快就被放到肩舆上。
“父皇!”承乾下意识的揪住太宗帝的袍衫。
太宗帝回头,静静的看着承乾。
承乾凝视着太宗帝,低声说道,“小心……”
太宗帝洒脱一笑,转身就加入了战局。
目送着太宗帝奔入战局,承乾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的唇,眼神甚为复杂,刚刚,那是父皇的吻……
而他竟然不会觉得任何不自在。
好像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般。
而肩舆里的长孙皇后看着承乾,也是眼神复杂。
太宗帝加入战局不久,就忽然出现很多劲装的男子,没有蒙面。承乾认出,其中一人似乎是长孙冲?还有程怀亮?李业诩?
紧接着,不断落下的箭矢忽然消失,传来阵阵哀嚎,还有半空突然炸开的烟花。紧接着,便见李靖和一队士兵驱赶着十几个劲装蒙面人出来。
太宗帝收起大刀,神情淡然的站在那里。
李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长孙冲和程怀亮他们又是何时到来?父皇决定今晚留宿时,是否就已经预料一切?那沈君元的被追杀呢?
承乾凝望着太宗帝背影,只觉得好像天下棋局都尽在他父皇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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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长安。长孙府邸。
长孙无忌一路若有所思,一路慢慢走回自己的寝室。待进了寝室,看见赖在他卧榻上的十四、岁左右的少年,不由一愣,随即皱眉,只觉头疼不已。
轻叹一声,上前,虽然叹息着,脚步却不由放轻,待见那温润俊雅的少年睡得正深沉时,不由柔和了神情,上前轻轻将被子掖好。
可这一掖被子,少年动了动,随之,慢慢张开眼睛,看见长孙无忌,嘴边露出笑容,“老师,您回来了?”
“玄麟,我说过,不要睡在我这里。”长孙无忌不自觉的收回脸上的柔和,绷着脸低声训斥道。
少年,也就是李恪,打了打呵欠,翻身坐起,又不在乎的笑笑,“我喜欢在老师这里睡觉。”
长孙无忌顿时无语,半晌,才低声开口道,“明日开始,你就不要总跑到我这里来了。”
李恪一愣,随即勾嘴一笑,“我大哥要回来了?”
长孙无忌微微点头,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哑声道,“回宫中后,一切都要小心,尽量不要管其他人,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去找你大哥,他素来重情,对你也好。还有青雀,多忍让点,至于齐王,你也别管,只要他不是动了你,你就当没看到他做的龌龊事情吧。还有,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要马上告诉我!知道吗?”
李恪凝视着长孙无忌疲惫又关切的脸,还有那些唠唠叨叨,嘴边缓缓一笑,将头靠在长孙无忌的肩膀上,故作不知长孙无忌瞬间的僵硬,咕哝道“知道了!老师,您这么不放心,要不就别让我回宫里,让我待在你这里吧!”
长孙无忌只是强笑一声,“你不喜欢宫里,也得忍耐,再过些日子,相信皇上就会为你们分封了。到时候——”
“我困了!”话未说完,李恪就打断道,同时紧紧闭上眼睛。
分封?!他绝对不要!
他才不要离开老师!
而长孙无忌只是心头叹息,嘴边有些苦涩的一笑。
而长安城中的另一处府邸,杜府。
杜如晦在大堂来回踱步,神情凝重。
在眼角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时,怒道,“杜荷!你给我滚进来!”
十五岁左右的尖削下巴的少年胆怯的走了进来。
“说!你又想去哪?!”杜如晦质问道。
杜荷缩缩脖子,“爹,魏王殿下说今天在春风楼有个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