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打定主意,也不再思索。只是慢慢的看着一路景色。
此时临近五月,花儿开得很好。承乾慢慢的数着一路开放的花儿种类和数量。
转到僻静处时,李福突然开口了,“殿下……皇上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了。”
承乾呆了半晌,才转过头,“福公公,你刚刚说什么?”
“殿下,皇上这个月心情很不好,吃得少,睡得也不好,待会,还请殿下多劝劝皇上。”
承乾皱眉,这么说来,父皇这一个多月是有事了?可最近朝廷上也没什么事情啊。魏征老师最近也很安分,没有再弄什么直谏的去刺激父皇。等等!莫非,魏征老师是知道父皇心情不好,所以才安分的??
“福公公,你可知道,父皇为何心情不好?”
李福摇头。“奴婢不知。”
承乾默然。
如果说父皇心情不好……那他待会会不会被迁怒啊?
承乾心头实在没有把握父皇是否还是如以前那般宠爱于他,要是被迁怒的话,那就实在是太倒霉了!
还未到甘露殿,承乾便见他的父皇背负双手,站在甘露殿门口。
承乾越走越近,才发现,父皇果真消瘦了不少,面容虽然平静,可眉眼间的阴郁却很明显。
承乾忍不住心头担忧,父皇不会郁结在心吧?那可不好!
李福将承乾推至甘露殿门口,便跪伏在地行礼。
承乾回过神,正欲行礼时,便忽然被大片阴影罩住,承乾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双大力温热的手抱起。
承乾习惯性的搂住太宗帝的脖子,待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习惯性的行为,不由心头一愣。
原来……习惯还存在呀。
而太宗帝低头看着承乾愣愣的神情,阴郁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嘴边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抱起承乾,便大步走向甘露殿。
来至后殿寝殿,挥退侍女太监,便将承乾抱到榻上。
“乾儿陪父皇睡睡吧。”太宗帝搂着承乾躺到榻上,沙哑着声音说道。
承乾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见太宗帝黑黑的眼圈,不由吞下到口的话语。低头埋在太宗帝胸前,心里疑惑,到底这一个多月,父皇发生了什么?
承乾以为自己会了无睡意,却没想不一会儿,便昏昏入睡。
这一睡,便睡至了月上柳梢头。
当承乾醒来时,便见太宗帝认真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父皇?”
“嗯。”
沉默了一会,承乾抬眼,见太宗帝还是这样认真专注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开口,“父皇,怎么了?”
太宗帝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撩开承乾脸颊便垂下的几缕头发,“我在想,乾儿还要多久才会长大?”
承乾皱皱鼻子,“儿子已经十二了。”
“是啊,十二了,真快啊。”太宗帝喃喃道,“父皇有时希望乾儿永远都不要长大,有时又恨不得乾儿快快长大……”太宗帝若有所思。
承乾疑惑。“父皇,发生什么事了吗?”
太宗帝回过神,看向承乾,微微一笑,摸摸承乾的头,柔声道,“没事,乾儿别担心,只是这个月,父皇为突厥那边的事情有些犹豫不决,心情不好而已。”
承乾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太宗帝随即又捏捏承乾的鼻子,瞪眼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父皇这个月都没去找你,你也不来看望父皇吗?”
承乾吃痛,可怜兮兮的抬眼,“儿子不敢打扰父皇……”
“哼!你倒好,吃得下,睡得着吧,刚刚父皇看你在显德殿玩得很开心嘛!”太宗帝到底心疼,还是放开,又凑上前亲了亲有些红的鼻子,但嘴里还是恨恨道。
承乾很无辜的眨眼。他这个月……好吧,的确吃得下,也睡得着,但是,但是,心情总是有些不太舒服的,至少,没有比这一刻窝在父皇怀里,听父皇解说这个月莫名的“失踪”来得舒服……
“父皇,我和杜构他们不过是见了一面。”说到显德殿,心里隐约知道父皇为何要大张旗鼓的承乾急忙解释道。
太宗帝微微扬眉,“你以为我不知道?”
承乾有些一滞,他这话好像,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默然,他说的太快了!
“你怕父皇不信你?还是误会你?”太宗帝微微眯起眼,搂着承乾的腰的手猛地一紧,逼近承乾,一字一顿,咬牙说道,“杜构他能信你,我是你父皇,还会不信你?!”
承乾顿时手足无措,“父皇,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哼!”太宗帝冷哼一声,“我看你是不信父皇吧?”
承乾一滞,这话倒是没错,他心头对父皇多少还是有些不太信任。
太宗帝也不恼,只是定定的盯着承乾,“乾儿,总有一日,父皇会让你甘心情愿的信我。”
承乾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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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政殿里,长孙皇后翻来覆去,还是无法入睡。干脆披衣而起,走到窗台边,看着窗外的弯月。
心头想着刚刚枫叶来报,乾儿留宿在甘露殿了。
这个月,皇上好像忘记了承乾般,没有再驾临起晖殿,也没有召见承乾。今天,怎么?
又想着长乐和豫章来说的,乾儿竟然也组了一队人,而且听长乐所说,这队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
自家的侄子就不说了,杜如晦的嫡子,房玄龄的嫡子,程知节和李靖的嫡子……
而皇上,又在想些什么?
为何非要皇子都参加呢?
弄这一场蹴鞠赛前会,目的到底何在?
而皇上,对乾儿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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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看着怀中又沉沉入睡的承乾,太宗帝慢慢伸出手指勾勒着承乾好看的眉眼,眼眸里尽是柔情。
自己对乾儿到底……
是执泥,是妄念。
41.蹴鞠开始时(四)
起晖殿的后园今日分外热闹。
徐柱在巡逻值班后,听见喧闹声,一时兴起,便来到后园隐蔽处,半蹲在后园大树后,看着后园里追逐着皮球不时嬉笑的少年们,不由勾起嘴角一笑。
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于是四顾了一下,见后园大树下,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正浅笑着与另一个皮肤黝黑,额头流着汗的少年指着棋盘不时低语。
眉头微扬,心里嘀咕,那是叫杜构吧?不错嘛,杜如晦还真是会打算盘,小儿子送到魏王那,大儿子就送到这来?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