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闭上眼,仿佛又看到那个的绯衣少年,在yá-ng光下,含笑望着他,“卢雪墨,我等你!”
那年父亲病重,恰逢花惊吾失手伤人。一生刚正不阿的父亲将花惊吾j_iao给官府,并逼他立誓,不得搭救。从那时起,花惊吾便恨上他了吧。
数年之后,花惊吾刑满释放,却消失无踪。没过几年,他再回到临yá-ng,已是百骨门的门主,一呼百应,风光无限,却偏偏故意处处与他作对。
卢雪墨记得那年的冬天特别冷,那一天刚好是卢尊的忌r.ì,外面下着鹅毛般的大雪,几乎半天的光景,整个临yá-ng城便一片雪白。
他在祠堂里敛手焚香,袅袅青烟、星星点点的火光终于给冰窖一般的祠堂带来了一点点的温度。可他的心,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能温暖一丝一毫。
三个月前,他曾在临yá-ng最大的酒楼宴请好友,席间谈笑风生,觥筹j_iao错,一抹绯色犹如寒冬枝头上盛开的红梅,闯入他的眼底。
妖艳而魅惑人心。
他举杯的手顿住,愣愣地望着对面邻座上悠然品酒的少年。
少年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停在窗外光秃秃的树干上。灰褐色的枯枝伸展在萧瑟的北风中,那里也曾满树缤纷,姹紫嫣红,如今却只有一树寂静,在飒飒寒风中,显得那样的孤独和隐忍。
他微微垂下眼睑,盯着手中的酒杯,半晌,一饮而尽,起身离开酒楼。
由始至终,他都不曾看过卢雪墨一眼。
仿佛那个人,他从不认识。
卢雪墨的手微微发抖,他用了全力,将酒杯放下,心中的酸涩几乎冲破眼眶。“惊吾……”喉咙里翻滚着的两个字,犹如两团浓烈的火,灼烧着他的嗓子。他拿起酒坛,“咕噜”灌下几口烈酒,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一个月后,他频繁地接到不同的消息,哪一门派被灭门了,哪一门派有人中毒了,哪个掌门被人暗杀了……一路追查下去,所有的线索都直指百骨门和那个绯衣少年。
而此时,管家敲响祠堂的门。沉闷而急促。“少爷,田家堡的人求见。”
来人浑身血迹斑斑,捂着还在流血的左臂跪倒在卢雪墨面前,声音嘶哑,“卢盟主,救救田家堡!”
卢雪墨扶起他,惊讶道:“发生了何事?”
“百骨门……”三个字刚刚出口,他便犹如枯木般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卢雪墨探手一试,气息已无。
他的脸色渐变,奔出门,飞身上马,直奔田家堡!
卢雪墨第一次知道,原来浸了血的雪,竟会红到如此耀眼的地步。从大门,一直到内堂……一路鲜红夺目的雪,在一个人的脚边戛然而止。卢雪墨抬眸,少年偏头望着他,满目笑意,“卢盟主,别来无恙。”
这是五年之后,他们说过的第一句话。
“人都是你杀的?”他的眸色夹杂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少年微微一笑,那样的漫不经心,仿佛这些人的x_ing命不过蜉蝣蝼蚁,“杀人而已,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脚边奄奄一息的孩子伸出染血的手紧紧拉住卢雪墨的衣摆,“……求你,救救我爹和……我……”
他的头低了下去,未说完的话被漫天的雪花掩埋住,幼小的尸体,至死都在拉着卢雪墨的衣角。“为什么连孩子都不放过!”他一直沉静而哀伤的眼里终于有了一股越烧越旺的怒火!
“高兴而已。”绯衣少年吹落肩头的雪,淡淡一笑,“想杀就杀了,怎么,卢盟主要替他们报仇吗?那还等……”
话音未落,胸口已冰冷。
那种冷,比这漫天的飞雪流霜还要冷上千万倍。
晶莹剔透的宛若蝶一般的雪花在剑刃上蹁跹轻舞,然后无声地落下。
花惊吾的眼角有淡淡的解脱了一般的笑意。这始料不及的一剑,终于让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从此之后,他再也不用将自己困在牢笼里,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了。
照霜剑替他做了选择。
绯衣少年用力后退,鲜血喷涌而出,夹杂着无边无际的雪花落在卢雪墨的身上,仿佛一块块火红的烙铁,带着销魂蚀骨的痛向他袭去。
“吾弟……”
绯红色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而这一地的鲜血,也逐渐被暴雪掩埋。
这一剑,亲手终结了花惊吾心中仅剩的一丝眷恋。他却不知,为这一剑,卢雪墨哭了一整夜。之后数月,每每握剑,他都会想起绯衣少年当时的眼神,绝望到令人心碎。
……
被人叫了数声,卢雪墨才回过神,“留着终究是个祸害,不如毁了吧。”
“盟主,万万不可!据说此刀乃千年寒冰所炼,出鞘冰封数丈,这还只是使用得当的情况。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先暂时j_iao由我等门派共同看管。”
“也好。”卢雪墨揉揉眉心,此刻他没有多余的j.īng_力去管这把刀,花惊吾这一走,仿佛抽空了他整个人。“我累了,你们先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当个番外看吧。
☆、第〇一二章 生离死别
想着这几r.ì傅月影拒绝吃蛇r_ou_,每r.ì只能靠野果充饥,面色一r.ì不如一r.ì,无名攀上崖顶,捉了只野j-i打算给他补补。哪知回到洞中,已没了傅月影的身影。看到洞口刻的字,他叹了声气,不辞而别?是发生了什么事么?再瞥见石头下压着的画,他那张平素不见悲喜的脸上,极快地转换着不同的情绪,失神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