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番变化惊到的不止太后等人,还有苏懿。难不成他看走眼了,这和尚是有真材实料的?
等他冷静下来,他发现那颗佛珠烧了后他好像还舒服了点?
区别就像是从空气污染严重的大城市突然来到山清水秀的山林间。
但是谁知道这是不是专门用来迷惑他的,为了以防意外,苏懿还是偷偷跑了。
所以也就没有看见他离开后不久,渡厄见时间差不多,缓声道,“我对你并无恶意,此物可保你意识不被秽气侵蚀,你不用害怕。”
“我知你心中含怨,贫僧也不是那等善恶不分的人。”
“如果你愿意信任贫僧的话,可否出来见贫僧一面?”
此时的苏懿躲着太阳转悠到了长春宫。
长春宫偏殿原本住着一位贵嫔,与画灵儿选秀那年同年进宫。后来这位贵嫔病死后偏殿就荒废了,不说杂Cao丛生吧,看着确实满目萧条。
苏懿打算离开的时候瞥见一道人影,对方瑟缩着蹲在门口,只穿着白色里衣,看起来瘦瘦小小的。
对方背对着他,披头散发,他只能认出是个女人。
他心中有种莫名的直觉,这应该不是人。
第一次看见同类,苏懿有点激动。他还以为这一世报完仇就算完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要不凑活凑活过日子?
抬脚便走了过去。
第53章 阿弥陀佛
说脱单当然只是玩笑, 别看苏懿现在自己不是人, 那是仅限于他自己, 别人变成鬼他还是怕的。
所以这辈子他想脱单, 除非找到愿意跟鬼谈恋爱的人。
他觉得还是孤独终老比较实际。
随着脚下与女鬼越发靠近,一阵嘤嘤低泣声在耳边响起, 萦绕不断, 如泣如诉。
苏懿心里打起鼓来,万一待会对方转过来是张面目全非的脸,然后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他怎么办?
他在两米远的地方站定,试探道, “姑娘?”
他感觉自己应该比这只女鬼强一点, 如果对方是恶鬼的话,这个距离也方便逃跑。
又喊了几声,女鬼还是蹲在门口背朝外的哭个不停。
苏懿四下看了看, 忽地眼前一亮,弯腰捡起一根足够长的枯枝,对着人小姑娘的背戳了戳, “姑娘。”
枯枝不是y-in间物, 自然无法触碰到女鬼的魂体, 而是从女鬼身体里穿了过去。由于惊讶, 苏懿还一脸惊奇的多戳了几次。
反应过来后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背着手扔了枯枝, 抬头望天。
不想女鬼却有了反应。
她依然蹲在地上没有起身, 头却缓缓转了过来, 一张惨白的脸停留在风华正茂的年纪,清丽逼人。
鬼是哭不出泪的,她哭丧着一张脸,双眼无神。
苏懿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怎么感觉像个傻子?“姑娘可是容贵嫔?”
女鬼:“嘤嘤嘤。”
有、有点可爱。
他往前走了两步,这才注意到对方双脚的位置是透明的,而且下半身明显比上半身虚幻一点。
他又瞅了瞅浑身上下都和常人无异的自己,那他似乎还挺厉害?苏懿美滋滋的想着。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蹲在地上的女鬼在苏懿还没来得及反应时,突然往他身上一扑,对着苏懿的手腕就是一口狠咬!
苏懿没什么感觉,只是被吓了一跳,反手就把人甩了出去。
女鬼狠狠摔在地上,撞翻了屋里的桌子和板凳。
她却连哼都没哼一声,看着一地狼藉露出狰狞的笑,转身就往长春宫正殿飞去!
苏懿:收回那句话,一点都不可爱!
穿墙啊,还会飞,羡慕。苏懿顿时打消了追上去的想法,他大概知道对方会去哪了。
女鬼咬了他一口后鬼力大涨,下半身变得凝实了不少,这会儿估计是去找画灵儿报仇了吧。
对方与画灵儿同年进宫,后来无故病死,若说与画灵儿完全无关苏懿可不信。
宫斗剧也不是白看的。
既然是去对付画灵儿的,那他勉为其难晚点再计较对方咬他一口的事好了。
抬起右手,手腕上一个漆黑的牙印尤其显眼,只一会儿功夫颜色就已经由浓转淡,然后彻底消失。
乾清宫。
这次法事持续的时间格外长,太后及一干人在外面等了又等,想派人进去问问情况,又怕打扰了渡厄大师做法。
陆砚下朝后便匆匆赶回了乾清宫,早朝还未结束,他就已经从全得顺嘴里得知太后找了渡厄祈福的事。
说什么祈福,到底做什么的他清楚得很。
脸色登时变得格外难看。
又是这样,他与太后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对方从来没有亏待过他,陆砚对太后是心存感激的。
可是直到他亲政后对方依然是这样。
他才是皇帝,太后却始终没有摆清自己的位置,处处自作主张c-h-a手他的事情!
陆砚忍下怒气,硬是等到早朝结束才赶回乾清宫,径直往太后所在的偏殿走去!
偏殿里,太后端着茶杯品茗打发时间,见陆砚板着一张俊脸进来,知道对方怕是恼了,正要开口解释一下自己是为了他的安危好。
陆砚语气生硬道,“母后,您这次实在有些过分了!你们当初不愿接受他,对他百般为难,现在他死了,连这点念想都不肯留给朕吗?”
太后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哀家看你才是被迷糊涂了,你是皇帝,想的该是天下百姓!”要她说,渡厄大师把那鬼打得灰飞烟灭才好!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
忽然一个面带惊恐的小太监连跑带滚的滚进了偏殿里,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跪趴在地上颤抖道,“皇上,太后,长春宫出事了!”
陆砚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小太监磕磕巴巴将长春宫发生的怪事说了一遍。
陆砚和太后对视一眼,太后道,“安嬷嬷,去问问大师好了没有。”
安嬷嬷颔首称是,踱着小碎步走到门外,便看见一身月白僧袍的渡厄从正殿出来。
她眼前一亮,“大师,可是已将邪祟消灭干净了?”
“非是邪祟,”渡厄敛了眸光,没有多作解释,“他已不在这里,我们去别处看看罢。”
安嬷嬷想起方才小太监说的长春宫的怪事,对渡厄的本事更加叹服起来,人不可貌相,渡厄大师果然佛法精深,无须别人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殷勤道,“请大师稍等片刻。”
她便转身回屋里将此事告知太后和皇上,约莫半柱香后,太后和皇上陆砚就从屋里出来了。
渡厄视线在陆砚脸上转了转,淡淡的点了点头。嗯,没自己好看。
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向长春宫。
而此时长春宫里一片j-i飞狗跳,苏懿坐在房梁上看戏,他现在还是不会飞,但受女鬼启发,好歹能一蹦三尺高了,于是挑了视野最好的地方坐着。
底下吵吵嚷嚷,画灵儿一身锦衣华服早已不复方才的整齐,头发乱糟糟,衣服凌乱,如果不看脸上那几条长长的血口子,整个一副那什么现场。
在别人眼里,画灵儿发了疯似的不断躲避着什么,连声尖叫,涂了鲜红寇丹的手自己在脸上挠出口子来,血r_ou_模糊。
苏懿却看见是那女鬼抓着画灵儿的手做的。
太监宫女:“娘娘,娘娘,您快别抓了,脸都破了。”
画灵儿:“啊啊啊!你别过来!放开我!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把你害死的,为什么缠着我不放!”
女鬼:“你不是嫌我比你长得好看怕我争宠吗?我把你的脸抓烂,以后你就不用担心这些了。我对你不好吗?嘻嘻嘻。”
女鬼:“好一句冤有头债有主,你莫不是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人背后的主子是谁?!”
苏懿揉了揉耳朵,有点吵。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来的人除了陆砚和太后,还有渡厄。
拉人的太监宫女不敢放肆,纷纷跪了一地请安。
“啊!好痛啊!”没了控制的画灵儿又将自己抓出几条伤口。
苏懿本想提醒一下那个女鬼,一想还是算了,正好试试和尚的深浅。
女鬼显然没将渡厄放在眼里,连眼神都没分给对方半分,见脸上没位置了,这会抓着画灵儿的手硬生生往画灵儿自己嘴里塞。
这血腥而诡异的一幕看得所有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皇上,这里太危险了,你先避避。”太后忧心道。
她没想到长春宫的情况竟然这般严重,不然她说什么也要劝诫皇上留在寝宫的。
“不用了,我留下来等爱妃安全了再走。”陆砚最讨厌别人替他做主。
画灵儿虽然被鬼控制了身体,但脑子还是清醒的,闻言感动不已,“呜呜”叫了几声,陛下,快救救臣妾!
可是没人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陆砚目光落到画灵儿没一块好r_ou_的脸上,回头对渡厄说,“有劳大师了。”眼里的厌恶一闪而逝。
苏懿居高临下,将所有人的反应收尽眼底。
渡厄仍是如先前那般,从念珠上取下一颗丢进香炉里。苏懿看得有趣,这和尚遇事就烧念珠,最后烧完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