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喉结一动,作为杀手的他,见过无数场景,随时濒临死亡是他们早就准备好面对的,然而,他从未像此刻一样,如此清晰的感觉到死亡,他惊恐还未退下。
莲染只听他用鼻音唔了一声,他微微皱了皱眉,红莲一褶,他伸手摘下黑衣人的面巾,黑衣人却不知自己为何动弹不得,莲染又钳制住他的双颊,迫使他张开嘴。
莲染眼睛一眯,果不其然,没了舌头,这是杀手组织才会有的手段,修长的手指渐渐下移到脖子,手一紧,卡嚓一声骨头断裂,黑衣人已经没了呼吸。
啊,岚……唯一的线索有了。
莲染回了府宅,告诉了尔岚情况,尔岚当即就有了定论,能与他做对的的只有‘幽谷’与‘景楼’,‘幽谷’是最早的杀手组织,随即诞生了‘景楼’,而‘红莲’是这两年才由他带领发展起来的,红莲势力虽大,从未失手过,但幽谷与景楼也不容小觑,他们虽不参与江湖之人的权力斗争,却也有各自的行事作风,都为钱卖命,如今不管是幽谷还是景楼,既然要在他头上动土,那也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莲染,命‘金粟兰’的所有成员分两路,明日夜袭景楼与幽谷。”
莲染眸光微动,“全副剿灭?”
尔岚冷哼,“他以为我不敢下这赌注,却不知‘红莲’本是我的复仇工具,这些年我做了那么多,无非是为了拿下他的人头,明日你若擒住了那人,将他带来,我倒要他亲口告诉我当日为何要屠了梨落村,然后……抽筋剥皮!”
翌日夜,莲染与慕晟便分别带人袭击了幽谷与景楼。
‘金粟兰’虽已算厉害,但幽谷的杀手也都个个凶狠,出手毒辣,都没有人占得风,如尔岚所料,那人并没有留太多人在幽谷,显然没有想到尔岚会来个突袭。
而莲染不知何时已经深入了幽谷内部,幽谷建在京都远郊的一处山谷内,不同于外面的宅子,都是雕刻出来的墙壁石洞,倒也十分清幽。
“果然是你啊。”
莲染回头,撞见一张方正的脸,来人一袭金色锦袍,头束发冠,此人正是宗玺,但莲染脸上并无讶异,依旧平静似水,那日在宗府宗玺早已发现岚与他在房内,却没有动作,那时开始,他就开始怀疑了,莲染轻挑眉梢,“幽谷谷主宗玺……你认识我?”
“五年前,听天莫提起过。”宗玺走到房内的石凳上坐下,一边淡淡道。
“哦,劳你挂心了。”莲染浅笑,眸中却是一抹寒意。
“请坐。”宗玺礼道。
“不用了,反正我马上就要回去向我家主子交差呢。”
“哦?要将我带走,你做得到吗?”宗玺袖下的手也已经握紧了拳头。
“呵呵……谷主你说笑了。”
宗玺眼睛一眯,目光犀利,“何解?”
“我家主子是要我将你带走,可是……我会不会听我家主子的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宗玺看着那张淡漠却又妖媚的脸,心底没由来的一紧,纵横江湖多年的他,面对此人也没底,尹天莫曾经对他说过此男子的厉害之处,听闻他只是一挥手,整个房屋的火势就灭了,这么怪异的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岂是用内力修为就能达到的。
莲染垂眸,长睫轻颤,撩过身后的银发,解下绿色发带,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此刻发生了,那根发带竟无端变成了把匕首。
宗玺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他看见莲染徐徐朝自己走来,正要动身,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动不了了,这……是甚么情况?!
莲染就快走到他身旁,他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使力都动不了分毫,他喉头一紧,袖下的拳头的青筋暴凸。
“等等……”
莲染轻笑,匕首已经抵在了宗玺的心脏,“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毕竟在这江湖中混了这么多年,宗玺早已学会了如何处事,他迅速掩下了惊恐,但是额头的细汗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汗水顺着他的脖子滑到了胸前,像是一条毒蛇缠在身上,让他惊恐不得解脱,然而他不得不故作平静道,“你到底是谁……你是什么东西……”此等怪事,他生平第一次见。
莲染轻笑,“呵……谁知道呢。”说着,手中的匕首就要刺进宗玺的心脏。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宗玺忙惊呼,他的背上已经冷汗淋漓,不管他如何积蓄内力,依旧发现自己动不了分毫。
“唉……宗谷主,能劳烦你快点吗?我家主子脾气很不好,要是回去晚了,我可是又要被责罚了。”
“要是你放了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主子最想知道的事。”
“我劝你还是放弃挣扎吧,内力这种东西……我莲染说要谁死,神也拦不住哦。”莲染并不理他说的话,眸中滑过笑意,眉心的红莲愈加妖媚。
“你家主子的身世……唔……”宗玺还没说完,匕首已经插入了心脏,他这才发现自己能动了,不过,已经晚了。
宗玺的身体微微向后抑扬,他企图撑住石桌,却徒劳,无力的倒在了地上,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却依旧血如泉涌,他挣扎了片刻,终是睁着大眼死去。
莲染嘴角漾起一抹冷笑,眼底浮现明显的轻蔑,“这种事……我早知道了。”他正要转身离开,却顿觉眼前有些昏黑,脚底虚浮得后退了两步,他只觉喉头一紧,掩嘴轻咳,舌尖弥漫了一股甘甜。
黯淡的瞳眸微眯,他看了看手心的血,眸光凄凉,血渍顺着手心滴在地上,开出一圈圈血晕。
一年,再给我一年时间。
岚,你要的,在我还幸存的这一年中,我全都给你。
【拾陆】
“啪——”
莲染垂眸,看着自己踩在灰色冰冷地砖上的脚,明明是打在脸上,窒息的疼痛却从心脏处蔓延了出来,他只觉自己的脸上似乎还残留着岚手掌的余温,只是太过炽烈,烫得他的肌肤有些生疼。
“重复我说过的话!”尔岚背对着莲染,冷冷的命令道。
“将他带来,要他亲口说出当年屠村的意图。”莲染很平静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