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没有选择,寡人只是懒得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所以,就交给你了。”
“您信我?不怕我重新交权柄给他。”
“寡人不信你,寡人只是信阿雩。他当初和我合作的条件只是想看齐凌傲成为阶下囚的样子,所以,寡人要完成承诺。而你,难道就不会愧疚吗?即使阿雩从未怪过你。”
“......若是这就是他希望的,我做。只是...齐越官员不会信服的...我也从未管理过朝中事务。”翼抬头望着头顶的天,微微眯了眼,道。
“这个不用担心,没做过可以学。至于信服,就让我们苏国师来做个挂名的郡守吧,想来不会有人有意见吧。事务就辛苦你处理了。”
翼起身,道:“我答应了,这就去准备。”
姬良臣笑,“不急,还有一事,阿雩在齐越仅仅被服了‘锁功散’吗?”
翼停下步子,蹙眉,一直以来都是齐凌傲命令他隔月给苏雩送一次解药,只有最后一次的药是自己在齐凌傲不注意时拿的,会有问题吗?故不确定道:“最后一次是我偷偷拿的,我不敢保证万无一失,除非他从未怀疑过我......最近,他的确有些不对劲。”
“嗯,知道了。跟寡人一起去牢狱,你不介意吧。”
“可以。”
冗长冗长的通道尽头的侧室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在这黑暗里没人能发现齐凌傲嘲讽又悲凉的笑。
在这他曾经去关押囚犯的地方,这次他成了被关押者。
他靠着墙壁在角落坐得笔直,亦如他坐在王座上时的样子,即使在这里根本没有人能看得到。
成王败寇,早就看得到的结局,容不得他不甘心。
姬良臣已经把他关在这里一个多月,不闻不问,本着姬良臣收拢人心的行为他觉得姬良臣不会杀他,却也不会放了他,只是这遥遥无期的囚禁日子比杀了他更让他难耐。原本,他一直相信着的翼,现在也不能信了吧。还真是悲哀呢。想着嗤笑出声。
也是在此时,那有着昏黄油灯的牢狱走廊,传来脚步声。
是他的希望,或许是绝望。
第21章 是福是祸(上)
姬良臣和翼在那间监狱前站定。
他们看不清那关押之人的神情,只是,一望无际的寂寥静谧。
姬良臣懒懒地笑着先开口:“齐越王最近可好?一向听多了您在上面问候寡人的话,这次如此居高临下来探望您,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不知寡人这段时间的招待可还好?”
回应他的仍然是一片死寂。
姬良臣也不恼,这原本也在他的预料之中,继续道:“寡人也知道现在最难受之人莫过您了,不过,若是不明就里地被关在这儿,也着实冤枉不是?齐越王就不想知道为何您的消息还没散播出去,寡人的将士就包围了王城吗?”姬良臣循循善诱。
除了死寂仍是死寂。
“看来,我们齐越王是对寡人的招待不满意啊!不过,您的朝臣可是对寡人满意得紧,一个个溜须拍马甚是可爱。更要紧的是,这其中呢,寡人看重了一人,想收为己用,特来相告。”
终于那一片死寂中传来沙哑的声音:“何人?”
姬良臣推翼上前,“自然是齐越最好的暗卫了。”翼深深皱了眉头。
齐凌傲走至灯光下,冷冷看着姬良臣:“本王以为你会说苏雩呢?”转头直视着翼,又道:“你背叛我吗?”这次,他没用‘本王’。
翼还未答,姬良臣倒替他答了,“阿雩从来不是你的人,他的去留寡人也无权干涉。而,关于翼是否背叛你的问题,你认为为何寡人身在齐越散播消息却比你齐越王还快?显然是贵人相助喽,而这有能力,又有意愿帮寡人之人,您觉得是谁呢?”
翼的眉头皱得更紧,却最终也没有上前反驳。
齐凌傲却冷冷笑起来,慢慢退坐回墙边,重重的y-in影再次笼罩下来,y-in冷的声音从那y-in影中飘来:“成王败寇,本王认了。不过,你们以为这样就是赢了吗?翼,你可还记得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吗?现在居然敢背叛本王吗?不过,你以为本王一直都信任你吗?你错了,慢x_ing药物早就一日日渗进你每日的饮食中,不用担心本王,你该先担心自己。至于姬国主,现在得意为时过早,先不说苏雩的‘锁功散’能不能解,即使解了,最后翼带给他的可不是什么解药,那是‘自然之力’的催化剂,他的生命之力会在‘自然之力’的激发下以成倍的速度流失......怎样,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很精彩。不过,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本王是不能坐上天下之主的位子了,不过也多谢姬国主给了本王一个冷静思考的机会,才让本王知道我们彼此不过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罢了。本王的结局也会是你的结局。”
姬良臣听得清齐凌傲话语中暗示的话语,可他更听得清关于苏雩的情况,这齐越王还真是作死呢不是,催化剂不是毒,自然无解,若是不用‘自然之力’大约会没事吧,不,是一定要没事。
而翼在听了齐凌傲的话后,却是深深舒了口气,淡淡道:“王,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您。在这之前,除了上次唯一一次主动拿了解药给苏雩外,我再没做过你命令之外的事,若这样就算是背叛,那就是背叛吧。只是却害了苏雩。先王当年对我爹的救命之义,我也用这么多年回报给您了,这之后我们就再没关系了吧。”说完,转身离开,刚迈出一步,却停下,更加淡然地道:“五年前,在我快死的时候是苏雩救了我,在他知道父母哥哥都是我害的之后。”这次,转身,再没有犹豫,再没有顾虑。
良久的沉默后,那牢狱的y-in影中传出细若蚊蝇的声音:“你不问我要解药吗?给你用的毒是很好解的啊!我怎么会真得害你......”声音再次消失在y-in影中。那话似乎是说给翼,又似乎是说给他自己。
姬良臣最后看了他一眼离开。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姬良臣从牢狱出来,抬头是冬日难得的晴天,太阳懒洋洋的,连带着人心也懒懒地不想继续。不过该做决定时,就应毫无犹豫。沂,这样的结果,你可会怨,想让一个人死很容易,想让一个人生不如死也很容易,你那么良善,大约早就原谅他了吧?也一定原谅我了不是?我很后悔当初不曾和你坦白我的身世。只是,你现在什么也不会知道了吧。沂,我想再试试看,不想再一次后悔,你会介意吗?我很现实,我打算放开你了,也放开我自己。若是我最后会有和齐凌傲一样的下场,是不是就太可悲了,孤立无援,连本应最相信之人也要狠心伤害。我不想那样,沂,至少想在我死后能有个会怀念我的好。我很自私吧,有那么一瞬我想死掉去找你,可终究只是一瞬,我还活着,所以,我还会继续活着。因为,现在多了苏雩。
一路走向国师府,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不知是不是心态使然,总觉得这百姓没那么刻板了,倒生出些许可爱。
不过,越接近国师府,人倒是比前些天要冷清许多,心里慢慢升腾起一股不安与恐惧。
加快步子,使了轻功向前跃去。
在相隔一街之遥时,看到国师府方向升起的滚滚烟尘,望而却步。纵火?来不及了吗?为什么?
随即,猛然使力,更加迅速地向前。
结果,在国师府门前,看到那一抹素白身影时,生生止了步子。
那人手里牵着小绿衣,正淡定冷静地指挥人灭火,面目全非的建筑残骸,和一块块脱落的青砖黑瓦,给他配了一场最奢侈的背景图,衬托出他越发孤寂的身影。
姬良臣调整了心情上前,却仍是不可抑制地拉了那人入怀,喃喃:“还好...还好.你没事。”
苏雩一愣,在姬良臣看不到的地方轻轻一笑。
仍扯着苏雩手的小绿看到他爹爹的笑,咀嚼出一股y-iny-in的味道。
然后,他爹爹冰珠玉落的声音:“有阿臣担心,我怎会有事。”
姬良臣一颤,打算放下的手,又收紧。
“我是没事,不过你不放就有事了,虽然我十分欢喜阿臣的拥抱,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唉?”姬良臣疑惑,放开手,于此同时看到看到街头巷尾围拢而来的一个个黑色身影。
“看来你盛荆的属臣是想让你永远在齐越做客呢!”
这是姬良臣第一次看到苏雩使用轻功以外的武功,没有兵器,没有纷繁华丽的招式,如他的轻功一样,胜在快,疾如风,直指敌人的弱点,只是眨眼功夫,周围黑衣人就横七竖八地倒地不起,甚至未看清苏雩是如何出手的,问题就解决了。扪心自问,自己是决计达不到这速度的。
而关键在于,苏雩终于可以自由使用武功,早就跃跃欲试地想发泄一下,正好来些不要命的给他练手。
苏雩拍拍手,弹了弹素衣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招招手,爬在枯树上观战的小绿一颠一颠地跑过来,钻进他怀里。
姬良臣腹议这小鬼不是一般地黏苏雩啊。这毛病,得改。如何帮他改呢?谋划中......
良久姬良臣都没发现,他的关注点跑偏了。现在不是应该考虑这刺客的事吗?
显而易见,那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国师府是不能住了,除非想变成焖r-u猪。于是,转战去了客栈。这段无关紧要的小c-h-a曲,成了生活的调剂,唯一的价值是告诉姬良臣齐越不再是他安全的容身之地了。想要一劳永逸,永除后患,只能重回盛荆。他那位关心儿子的‘母亲大人’怕是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