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雩疑惑,随即闻到空气里传来的清冽酒香,了然,“酒,是晴雪的酒。不对,还是我封藏的。你在哪找到的?”
“我碰到秦怀竹,他说,知道你的酒藏在哪?就让我派人却搬一些给你带来。所以,我就派了人过去,结果......”姬良臣有些说不下去。
“结果?”苏雩声音扬起。
“结果,他就让那些人去把晴雪后山上的树旁都挖了一遍,然后,你的酒......我是事先真不知道他会那样......不过,阿雩别担心我抢来了好几坛呢。”
苏雩只是想象就能看到秦怀竹挖出酒后那一脸嘚瑟样,肯定站在山头一通j-ian笑。不禁黑成了包公脸,语气也沉了:“阿臣,你可知道我在晴雪后山一共埋了多少坛,没有几十也有上百了吧。你抢到几坛?死阿竹又拿走了多少?”
“啊.....不会,不会,我就见他拿了一坛,两坛...四坛?五...”
“停,我不要听了,你就当做没跟我说过此事,我也没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那个,酒拿来,我要喝。”
姬良臣连忙狗腿地捧上酒坛,酒杯。安慰道:“阿雩别难过,没了还可以再酿,不是?”
苏雩拿着大酒杯,死命往里倒:“你可知道?那些我都封藏了多少年,有些久远的能有数十年了,少的也有七八年了啊!”
姬良臣也有些惋惜了,他更不敢说,他见到秦怀竹其实是拉着车下山的。
结果他心里想着没说,苏雩倒是明白,大口喝了一杯酒道:“阿臣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阿竹那个贪心鬼,肯定一发现,有多少挖多少,肯定都搬走了......”
姬良臣看着他一杯一杯泄愤般喝着酒,皱眉:“这事我也有责任,以后回去我亲自给你酿,如何?你想要多少,就给你酿多少。”
苏雩拿着酒杯站起来靠着亭子的栏杆,望着他,眼睛里水光潋滟:“你?你会吗?堂堂国主大人会吗?就算会,你真愿意吗?不是为了哄我?”
姬良臣听着他有些孩子话的语气,就算苏雩再直白,也不是这样子的。果然,那么猛地饮酒,这就醉了?想起自己第一次在他面前喝酒时,苏雩就只是坐在一边看着,原来是因为酒量浅吗?
“不哄你,一回雪晴我就去学,然后,酿给你喝,可好?”
苏雩探过来身子,靠近他,鼻息喷在他脸上,小声说:“真的?”
“真的。”姬良臣坐在栏杆里的长椅上,看着苏雩越来越朦胧的眸子认真说。
苏雩笑笑,靠着他坐过来,高举着酒杯,望着,懒懒说:“其实,阿臣,我也并不怎么喜欢喝酒,我只是喜欢酿酒罢了,从前,酿给阿忆也就是我娘喝。后来,酿给阿竹喝。每当他们找我要酒喝时,我心情就会很好,懂么?”
“懂的,被需要的存在感,就像想要被喜欢的存在感一样,我知道的。不过,阿雩,你发现没,现在祭神节呢?你说我们如此喝酒会不会不太好?会被认为对神灵不敬的。”
“切,谁管那个?”苏雩不耐烦。
“是啊,神看到也无所谓,不过,人看到呢?”姬良臣说着,目光从苏雩这儿移向那片黑暗里。
“人看到?”苏雩也回头,对着那黑暗,语气淡淡,“更无所谓了。”又靠回姬良臣怀里。
“对了,那两个小鬼头今晚倒是安分。”姬良臣突然想到,转而又庆幸,那两个小鬼没来打扰。
“他们自然是在和五姑娘玩捉迷藏,我答应她,你走时会带她一起离岛,所以,她就十分乐意帮忙了。”
“啊?什么?你怎么答应这个?”
“惊讶什么,我只答应你带她离岛,又没让你对她下半生负责,还是你真想负责?”
“什么话?”
“不是最好,我困了,要睡了。”说完,直接在姬良臣怀里合上眼睛。
姬良臣应着,轻手轻脚抱他起来,往山上的树屋走去。
夜风瑟瑟,还有些凉,武陵湖旁火光未眠,欢歌笑语时断时续。
姬良臣走至山脚下的竹林,停下,淡淡开口:“寡人不问你原因,也不追究谁对谁错,不过,你答应过的事,还是应该做到,齐越无人管理很久了,你也不想它变成战火连天之地吧。”
竹叶飒飒,风动无痕,翼的身影闪过。
姬良臣继续往山上走,他怀里的苏雩未动。
第28章 落英缤纷
阡陌交通,j-i犬相闻。
一红一绿,两个身影在田舍村间,相嬉戏,相追逐。
昨晚,祭神节,祭礼完后,小萍便拉着他俩把供奉神明的祭品,吃了个遍。一遍后,看天色还早,便又来吃了一遍。美其名曰:祭品吃遍,福寿绵延。
虽然,也算得上是珍馐美味,但小孩显然不懂过犹不及这个道理。
故,直到现在,还在到处蹦跶,不睡觉。硬要给个理由,那就是:饭后消食。
然后,十分自然地蹦跶到了苏雩的树屋。
而被苏雩派去陪小孩玩的武萍,则因为一夜不睡犯困去补觉了,果然,这就是年龄的差距吗?
所以,两个小孩儿更加顺理成章地到处肆虐起来。
“爹爹,起床了,太阳晒屁股啦!”小红人未到,先大叫。
竹屋里一阵叮咚哐啷,叮咚哐啷。
小绿推门进去时,正瞧见姬良臣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站在床边,凳子椅子倒了,杯子盘子摔了。而他爹爹则坐在床上,衣裳散乱,眸色微茫,更要命的是,在姬良臣手忙脚乱给苏雩披上外衣的时候,从外面进来的小红明显看到爹爹脖颈上红红的痕迹。
小红恼了,“你对我爹爹做了什么?”说着,根本没给姬良臣反应的机会,直接冲过去,上脚。
姬良臣抱着膝盖跳,回头看着还在神游的苏雩,很是无奈。他只是趁着阿雩早起不清醒,就上去吃了几口豆腐而已嘛,何况,阿雩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了。
想着,更有底气了,道:“我就是做什么了,你爹爹现在是我的,你管不着。”还爬上床理所应当理直气壮地抱着苏雩。
被他抱着的苏雩,则回头对他一笑,“早上好啊,阿臣。”姬良臣瞬间被治愈了。
回头,又看到小孩,又是一笑,动作缓慢,像是木乃伊:“红儿,绿儿也早啊!”小红,捂脸,他爹爹早上的起床气又升级了。
打完招呼,苏雩又慢腾腾地爬下床,捡了鞋子要来穿。
姬良臣看着他不温不火不似平常的样子,哎,真是,我家阿雩连起床气都这么可爱啊。不过,那黑眼圈还真是碍眼。
“阿雩,天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平常不都睡到自然醒吗?这两个打扰你睡觉的小家伙就交给我吧。”
苏雩异常温顺地听话去补眠了。
小红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小嘴张张合合,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
小绿面上没什么太大变化,心里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两相同的想法是:他们爹爹什么时候变成小白兔了?绝对不可能。
“喂,你给我爹爹吃了什么鬼东西?肯定是你做了什么,虽然,爹爹以前也有起床气,但也没像这……”小红,说不出口,只觉得怪异。
“还不是你大嗓门吵得,他可一直都睡得好好的。你也知道他有起床气,就不要打扰他了吧,都乖乖回去睡觉。”姬良臣开始赶人,不过,声音还是压低了,一手拎着一个小孩,往外走。
安置了小孩,碰到了王进。
姬良臣一直不是一个情绪外露之人,不过,今天王进都明显感觉到他的好心情了。
“情况怎样?”姬良臣问。
“打探的人来报,近些年出岛的人的确都未曾回来过。大多数的原因就如苏雩所说是因为暗流。”
“那解决的办法呢?”
“暂且没有,还在找。不过,既如此国主也趁着好好休息一下吧。”
姬良臣但笑不语,转身回了树屋,连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时间总是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消逝地飞快,像墙角的老鼠偷偷地便溜走了。
一个月时间不算长,或者说很短,比起整个生命的长河来说。
一个月时间不算短,或者说很长,比起整个生命中完全的快乐来说。
姬良臣他们每天不变的主题便是,在梨花园,当采花贼,哦不,是光明正大地摘,因为,他们有一个十分义正词严的理由,那便是酿梨花酒,来祭神。为此,岛上的居民入夏怕是吃不到新鲜的水果梨了,因为,那些含苞未放的花骨朵都被无情地摧残了,这样的代价着实大了些。
虽说是梨花酒,其实梨花花瓣也只是辅料,用来添一些梨花的清香。主料是五谷。此外为了增加酒的烈度和纯度,必不可少的便是酒曲和酒母了。
大大小小地竹筐,在梨花树下堆砌着,雪白雪白的,像一团又一团的雪,周围是蔓延铺展的春绿。
苏雩今天又难得地穿了白衣,坐在树下的绿Cao地上,神情是一贯的清清冷冷,看着姬良臣爬在树上摘花,一只脚踩在枝桠上,另一只悬空,一只手攀着头顶的枝干,另一只手伸地老远去勾那明显在能力范围之外的花枝,样子别提有多滑稽了。
“喂,阿臣,你的轻功是拿来当摆设的吗?”苏雩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