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突然许霁川闻到了一阵很香很香的米香味,他顺着这味道四处找去,才发现右前方有一个老伯在买糍粑,这忙活了一大早,许霁川还没来得及吃一口东西,问道这糍粑的味道,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对太子殿下道:“阿宴,今天我们早饭就吃这个吧。”
“好。”
他们俩一口气吃了七八个糍粑,这才饱了,吃完之后许霁川用手背摸了摸嘴角,对老板道:“多少钱?”
老板道:“一共二十个铜板。”
许霁川静静等着太子殿下付账,哪里想到太子殿下半天没动静,许霁川诧异地回头看他道:“阿宴,付钱啊。”
阿宴有些窘迫道:“我没钱。”
摊贩一听没钱急了,一看这两人衣着素雅还牵着马,不知是哪里来的小公子,小老百姓也惹不起,只好哭丧着脸道:“两位公子,现下水灾,生意不好做,我这也是小本经营……”
许霁川听到太子殿下说没钱的时候,一瞬间有些怔住了,听到摊贩这样说,道:“又没说不给你钱。”
但……关键是他也没带钱啊,此次出门他怕带个行礼惹人怀疑就没有带包袱。且他对太子殿下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全因为太子殿下一向是个喜欢享乐的主儿,他想着此次出门太子殿下肯定是大把银子在手,绝对不会亏待自己。
是他自己失误了,太子殿下虽然是个享乐的主儿,但平日里只需要什么,吩咐下人一声,自然会有人替他安排妥当,哪里需要他带钱自己置办呢。
许霁川哭丧着连摸边全身,只摸出脖子里的长命锁和哥哥给的玉佩,如果他将这个锁当了,回家之后爷爷铁定会打死他。玉佩是哥哥送的,也不能当,于是他只好自己哭丧着脸拔下头上的银簪,道:“用这个来抵账吧。”
摊贩看到是银的,满心欢喜,许霁川道:“你这几个糍粑应该不值这个价钱吧,你给我们再装十个,我们带走。”
摊贩答应了。
太子因嫌弃糍粑太油腻,拒绝带,许霁川怀里揣着十个糍粑,悲愤地扬长而去了。
出门没钱的日子该怎么过!
第65章 山人妙计
没听说过出来公干还要自己掏钱的?!
许霁川忿忿然地在前面走着, 太子殿下优哉游哉跟在他后面。
许霁川走着走着悄悄撇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脚步平缓, 仿佛在江都的田子坊漫步, 悠闲地很。
许霁川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揍他一顿, 但揍太子殿下的后果有些严重, 他不敢。
路边有很多乞丐,许霁川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太子殿下跟在许霁川后面走着, 许霁川突然回过头来,对着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道:“阿宴!我知道怎么弄到钱了!”
太子殿下听到他脆生生地叫他的小名,心头一荡。只是看到许霁川那小狐狸一般的贼贼的笑容,让他的心里又勾起了一阵警惕。
这小子, 不会是在打他的主意吧。
太子殿下抬起头, 突然“翠红楼”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心里不免打了个冷战。他如此貌美, 许霁川这厮该不会要将他骗进勾栏里吧?!!
太子殿下突然虎躯一震,有些担忧,但是转念一想,他再不济好歹也是个太子, 花奴……应该不会这样做的吧。
想到自己还有个太子的头衔在, 阿宴心里稍安。放心地跟在许霁川后面走, 只见许霁川牵着自己的马到了一家镖局门口,大摇大摆地牵着马就进了镖局。
花奴儿为什么要进镖局?他不会要找个镖师走趟镖,将他俩如同货物一般押送到汝南去吧?
……
当花奴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接待他们的镖师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那一刻太子殿下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许霁川飞扬跳脱的心思。
看到镖师默默不语,许霁川愁眉苦脸道:“金大哥,你就收了我兄弟二人的马吧。如今年岁不太好,云州又闹水灾饥荒,若是将我这匹马卖给其他人,那指定是难逃被吃的命运。想他一匹日行千里的神驹陪伴我兄弟二人多年,就这样被人平白吃了,我兄弟二人终究是内心难安。只因我兄弟二人要去汝南寻找父兄,此行带着它着实不便,因此就想着,最后给它找一个好归宿,也不枉……不枉它跟我兄弟二人一场。”说罢,他露出心痛的表情,转过脸不忍心去看那匹不明事理的马。
此情此景莫说是镖师,就是太子殿下看到他如此精湛的演技也要动容了。
镖师冲着许霁川拱手道:“小兄弟大仁大义让人佩服,而今云州多灾多难,我们镖局也是勉强支撑,本不欲收了这马,看在兄台的面子上,我就收了他,以后也会好好待它,只这银子……实在拿不出许多,就五两银子,小兄弟,你看行我们就交这个朋友,你若是觉得不可,大哥只好遗憾地送你这小兄弟离开了。”
许霁川拱拱手道:“哪里哪里,金大哥今天能收下我二人的马已经很感激了,如今又为我二人资助去汝南的盘费,如此盛情,小弟若是再有什么怨言,岂非不仁不义?谢谢大哥今日的帮扶,改日我们从汝南寻得父兄一定再来镖局拜谢大哥。”心里却说,这位大哥也不是善茬,表面上理解我体贴我,结果却只给我寻常马市价钱的三成不到,着实斤斤计较,滴水不漏啊!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他脸上还是带着三分笑意与金镖师互相捧了几句臭脚。临出来的时候,许霁川让金镖师将他们的五两银子换成一些碎银子和铜板。
两人出了镖局之后,太子殿下问许霁川道:“现下马没了,我们如何去汝南?”
许霁川看着太子殿下,露出神秘笑容道:“山人自有妙计。”
太子殿下跟着他,想看看他的妙计到底是什么。
太子殿下跟着许霁川一起出了城门,到了城外的破庙,太子殿下不解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许霁川笑笑不说话,进了破庙。
破庙里有很多小乞丐聚集,看到他们进来都露出了警惕的眼神。
许霁川扫视一圈,看中了一个小乞丐,这个小乞丐脸上已经脏到只能看得清楚他的眼白。
许霁川冲他伸了伸手,笑容可掬道:“小哥,你可否过来一下,在下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那小乞丐打量了眼前两位和他差不多大的公子哥,眼圈咕噜噜转了一圈,慢慢地走到许霁川面前,道:“什么交易。”
许霁川给了他一锭碎银子,道:“你帮我们俩搞一件和你一样的衣服……”
许霁川的话还没说完,太子殿下就睁大眼睛,眼中满是惊恐。花奴儿的意思现在他现在可算是明白了,他是想扮成乞丐混进汝南去哇!!!
太子殿下忍不住打量眼前小乞丐,他的本体已经和污垢完美融为一起,原本乌黑的头发现在因为灰尘粘在一起,看上去泛着尘土的灰色。
倘若在晚上,他的脸和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就能完美地和夜色融为一起,身上的衣服褴褛,不知道穿了多久,已经化成一条一条的了。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小乞丐的浑身散发出一股馊泔水的味道,太子两眼一翻,简直想晕过去。
早知如此,还不如将他卖到勾栏里去,起码还能穿一身干净衣服,他万念俱灰、生无可恋地想到。
许霁川可没空管太子殿下那么多伤春悲秋的心思,他已经和小乞丐谈拢了价码,转头要给太子殿下招呼一声的时候,看到太子殿下生无可恋的脸,最终还是不忍地指指太子殿下,对眼前的小兄弟道:“给他找一件有补丁但干净的衣服吧。”
小兄弟拿了钱就回身去破庙里找衣服了,许霁川转头对太子殿下道:“阿宴,我的计划你已经清楚了吧。”
阿宴生无可恋地点点头。
花奴儿过来拍拍太子殿下的肩膀,沉痛道:“条件有限,阿宴……你且忍耐忍耐吧。”
阿宴不点头也不摇头,看上去有些呆。
小兄弟的速度很快,很麻利就给许霁川和阿宴找了两件衣服来,一件完全就是他身上的同款,连污垢的颜色都一模一样,许霁川面不改色地拿起这件衣服。另一件上面有许多的补丁,但整体看上去还算齐整干净,阿宴在花奴儿的注视下,视死如归地拿起那件衣服。
那乞丐小兄弟看到眼前公子哥哭丧着脸,对许霁川愤然道:“他还不乐意了!!!这可是我从一个和尚那里偷来的,干净的!我都舍不得穿!要不是看在你二人给的银子多的份儿上,我绝对不会将这衣服交给你们!”
许霁川听他如此说,对太子殿下道:“这衣服没穿过,你就将就将就吧。”
太子殿下的脸色总算没那么抗拒了。
那小乞丐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一圈,道:“你俩不是云州人吧。”
许霁川拱手道:“实不相瞒,我们俩乃是山y-in人氏,在家乡是做米粮生意的,此番家父和家兄来汝南做生意已经有数月,恰逢起义军作乱,已经音信隔绝许久了,家中老母实在放心不下,就派我兄弟二人带着一帮伙计来寻找,哪曾想遇到山贼,幸而我们兄弟会些拳脚功夫,这才九死一生躲过一劫,只是那些伙计……”许霁川做出心痛的样子,掩面道。
旁边的阿宴搂住他的肩膀,道:“弟弟切莫伤心,我们已将此次带出来的全部财产都给了那些绿林好汉,料想他们也不会多为难伙计们的。”
弟弟顺势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哽咽道:“……伙计遭逢大难,父兄也已经音讯隔绝数月有余,弟弟实在是放心不下,沿途听说起义军异常残暴,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