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尔帆和夏子瑾对望了一眼,都对眼前的一幕感到惊吓,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处于崩溃边缘的林枫。
走廊里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已是午夜的时间,病人都已入睡,护士也都在办公室里忙里偷闲的打着瞌睡。唯一忙碌的就是眼前这间手术室。
走廊静的可以听到每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好在在凌晨四点的时候手术室的红灯终于一闪一闪的变成了绿灯,医生也说只要好好休养就可以。三人终于可以好好的轻松地吐一口气。
第二天,付言棋就已经醒来,脸色仍旧苍白,嘴唇干裂的起了一层皮。仅仅留了江尔帆在病房里,付言棋说:“我记得你。”
不容江尔帆惊奇,付言棋继续说:“我大概还认得你,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有过许多的故事。因为我看到你我觉得熟悉。可是我们过去究竟一起做过什么事,我已经记不起来了。真的,吃了那么多安定之后我开始变得很困,但意识却很清楚,我感觉到有人在拉我,听到有人在叫喊,甚至在来医院的路上都还是意识清醒的,只是身体动不了,声音也喊不出。后来意识也逐渐模糊,变得轻飘飘的,然后就彻底消失了。直到现在醒来,见到你,我才大概想起了一些。但我已经不记得你的名字了,只是觉得看到你很熟悉。”低着头,付言棋又想了一会儿,接着说:“我想,我大概很爱一个人,很爱很爱,爱到愿意为他去死,只是他背叛了我,所我很难过。但是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他的长相和名字,所以我只是能感觉应该有那样一个人存在的。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你吗?”
“不,不是我……”
“哦。”
付言棋苍白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是不是难过,他侧过脸望向了窗户,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
“言棋,你好好养病,我明天再来看你。有什么事直接叫护士就好。”
“嗯。”付言棋轻声答道。
江尔帆突然觉得,这样的付言棋,不论是记忆还是感情,都好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选择性失忆,很熟悉又很陌生的一个词。在陪叶诺看韩剧日剧的时候,里面的男女主角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故意或是意外的发生事情,送到医院之后,也总是在医生一通忙碌的抢救之后,由意外中年偏老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沉痛地对守候在手术室外的亲人爱人朋友说:“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的情况现在不是很稳定,如果能在24小时内想来最好,并且病人可能会出现选择性失忆症状……”再接下来就是医生不厌其烦的给家属解释“选择性失忆”具体是什么,长篇累牍,医生照本宣科一样讲得薄情,家属却听得脸煞白哭天抢地。
当然最后是醒来了,但总会失忆,然后再经过一系列事件,想起来,依旧相爱,幸福完美大结局。
叶诺很能受这些电视剧影响,电视里笑他也跟着笑,电视里哭他也会跟着落泪。在当时,江尔帆总是很鄙夷这样的桥段,重复了太多次又毫无营养。
在说“当时”的时候,后面总是会加一个“但是”来表示后来。
昨晚从手术室将付言棋推出来的时候,仍旧是非常的安静。在场的三人没有冲过去又哭又闹,医生也只是疲倦地说有事明天再说,病人只要休息休息就好。
没有恶俗的桥段,自然以为也不会有后面恶俗的剧情。
但是付言棋真的失忆了。
医生检查过后也只是说选择性失忆具体怎么恢复要看个人,医学界有几个很好的办法但也不是适用于每个人,病人现在情况很稳定,但是身体很虚,首要任务应当是先恢复好身体。
林枫按照付言棋的要求将他的小提琴从宿舍带了过来,然后坐在一旁听他拉了一下午。
早上听听到医生说出选择性是以这个词的时候,他有些失神但又有些庆幸。从内心里不耻自己的庆幸感,但那种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一般选择性失忆都是与最重要的那个人有关,那么现在关于那个人的记忆都没有了,自己是不是离他近了一点?
但是看他的样子,却没有一个失忆者的样子。虽说以前也没见过失忆的人,但大概是受偶像剧的影响有点严重,林枫认为一个失忆者不应当如此的淡定。
“言棋,饿了吧,要吃什么我去买。”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但对方却是明显的吓了一跳。而看到眼前的情景,林枫才是觉得头皮发麻。
左手的指尖站满了血,点点血丝顺着琴弦缓缓地留着。十指连心啊,连着林枫的心。
愤怒的的抓过那只血淋淋的手,小心的处理着,语气里透着无可奈何,“你怎么总是这样……”
而付言棋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说道:“哎呀……”
语气就像是那天晚上,被拉回来的他只是轻声说了句:“我只是想试试。”
林枫感到深深地不安,他留不住这个人,他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的羁绊远远没有他和另一个人之间的来的深。
只是现在就好,仅仅是现在就好,哪怕你以后终究要离开,也请让我守护着你吧。
但是,到第二天林枫再来的时候,付言棋就走了,走得彻底。林枫这才觉得,这才是一个失忆者应该做的事啊,去做一些诸如寻找记忆之类的事情。只是从今以后这部爱情偶像剧要怎样发展都跟他没有关系了,与他有关系的那个人离开了。
只是怕是在这场过于真实的剧里,自己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悲情男配角吧。擅自喜欢上,擅自想入非非,擅自失恋。所有的一切,参与进去了,始终只有一个人。
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是导演的人,大声的喊一声CUT。
夏子瑾回到宿舍,颓然的想要直接扑倒柔软的床上,却发现床铺的正中间安静的躺着一封白色的信封。想着该不会是谁是送的情书,一边说现在送情书可不是个好时间一边拆开了信封。
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夏子瑾无法控制自己双手不抖。
她不知道整日嘻嘻哈哈的苏小白原来默默背负了那么多,不知道一个人的心里承受能力究竟可以有多大。
苏小白离开了,走之前用三张信纸写了自己所有的秘密,她想找一个人倾诉人,可是面对的时候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她选择写下来,然后逃开。这样就不用面对。
经历过付言棋的事,夏子瑾神经有点衰弱,她现在惶恐的担心苏小白会再发生什么意外。
手机响了起来,拿过一看是叶诺,才勉强打起精神接起电话,“喂,小诺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