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指南 作者:卡比丘【完结】(8)

2019-05-10  作者|标签:卡比丘 青春校园

  “什么?”宁亦惟这才觉得包着纱布的地方又痒又痛,还很热,伸手摸了一下纱布,一手的血。

  他顿时胃口尽失,对周子睿说“我先去洗个手”,端着餐盘去倒了,白色的塑料餐盘边缘染上了一抹血红色。经过宁亦惟的人都在看他被血染s-hi的纱布,宁亦惟没在意,走到水池边,开了水把手洗干净了,才走回去。

  周子睿也吃完了,放了餐盘走到宁亦惟身边,说:“亦,亦惟,你别怕,我们去校医院,重,重新包扎。”

  宁亦惟摇摇头,说:“梁崇快到了,我书包里带了纱布,你帮我一起换一下吧。”

  傍晚时分,校园里四处是人,他们在一座麦克斯韦铜像后找到了一个长椅,坐在那里。宁亦惟打开了书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s-hi巾、消毒工具和纱布,说:“亏得我有两手准备,不然梁崇又要骂我。”

  “他对你挺,挺好。”周子睿帮他揭开了纱布,擦干净染着血的完好的皮肤,给他压着伤口,轻声说。

  宁亦惟没反驳周子睿这句话,宁亦惟这次出血止得不是太慢,两人沉默而小心地把宁亦惟的纱布换了。

  宁亦惟把东西重新放起来,边说:“子睿,真不公平。”

  周子睿用力地点了点头,同意宁亦惟的看法。

  “他是孔教授的儿子,就算点招入校都比我优越,”宁亦惟叠好了多拿的纱布,塞进小袋子里,小声地抱怨着,“在课题组作威作福,欺压我们。”

  “小,小人得志,”周子睿说,“他比不上你,比你差,差远了,他连你的一个白细胞都比,比不上。他是嫉妒你!”

  “他也嫉妒你。”宁亦惟说着,递了一瓶免洗洗手液给周子睿,低声说,“因为他比我们差远了,会被我们甩得越来越远。”

  “对,”周子睿接过来,挤了一堆泡沫在手上搓,“你说得对。亦惟。”

  洗完了手,梁崇的电话也来了。宁亦惟一接,梁崇说:“我到四食堂门口了,你在哪里?”

  “我在麦克斯韦铜像后面的长椅上,”宁亦惟慢吞吞地说,“我来找你。”

  “待着别动。”梁崇说,“我过来。”

  挂了电话,宁亦惟把伤口凑到周子睿眼皮子底下,紧张地说:“帮我看看,看不出来吧?”

  周子睿细细观察一番,看着自己贴得有点歪歪扭扭的胶带,判断:“嗯。”

  不多时,梁崇到了,他大步流星地走宁亦惟面前,低头看着相互依偎着的宁亦惟和周子睿,忍不住问他们:“你们躲这儿干什么?”

  宁亦惟看着梁崇,忽然决定拎起书包带子,把书包递给梁崇,梁崇没有停顿地接了过去,并未发觉地问周子睿:“宁亦惟晚饭吃没好好吃?”

  周子睿不知道该不该说,小声模模糊糊地说:“吃,吃了。”

  梁崇当周子睿是怕生,冲他微笑了笑,又问宁亦惟:“你还要多坐一会儿吗?”

  “不了。”宁亦惟站了起来,和周子睿拜拜,跟着梁崇走了几步,突然被梁崇牵住手。

  梁崇握得过于用力了,而且在学校里两个男的拉手总好像怪怪的,宁亦惟没见过先例,便微微偏头看了梁崇一眼。

  梁崇没看他,直视前方,生硬地解释:“是为了及时知晓你的行走速度,不能走得太快。”

  “好吧。”宁亦惟接受了,他们就一起走过步道,往梁崇停车的地方去。

  暮色渐深,大多数人行色匆匆,没有注意他们。

  他们走得很慢,比梁崇一个人走路慢得多。宁亦惟一边走,一边想,别人他不管,反正他爸妈、梁崇和周子睿,必须一定要绝对地站在他这边。

  得毫不迟疑才行。

第8章

  回家路上,梁崇还没发现宁亦惟偷偷隐瞒伤情那会儿,对宁亦惟态度还可以。他给宁亦惟拎了书包,放在后座,虽然没给宁亦惟开车门,也是一大待遇突破了。

  看见宁亦惟低头鼓捣手机,梁崇随意地问:“又给周子睿发短信?”

  宁亦惟看了梁崇一眼,否认了梁崇的猜测:“我在给孔教授发邮件。”

  “孔深丰?”

  “嗯,”宁亦惟手飞速地在屏幕上打字,头也不抬地说,“子睿说发了也没用,不过我还是要发。”

  “说什么?”

  宁亦惟打到激情处,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梁崇:“解释课题组例会的事。”

  “他这周是不是要回来?”梁崇问宁亦惟,“昨晚听孔偬说起。”

  “他只回来几天啊,我肯定见不上他……”宁亦惟想到孔偬那句“跟我爸视频”,心里不是很爽,放下了手机,对梁崇说,“你这个表弟究竟是像谁,跟孔教授的人品简直是云泥之别!”

  孔深丰是宁亦惟在学校最敬重的一个教授,也是宁亦惟多年的偶像。孔教授同样是D大少年班出身,本科毕业后去国外名校继续学业,三十二岁又顶着各方压力回到母校,带着被戏称为Cao台班子的科研组蛰伏五年,终于做出了突破x_ing的成果。

  他年轻的时候带组很忙,到了宁亦惟入学前几年,才突然公布了组内招收本科生的信息。

  对于想继续做学术的学生来说,进孔深丰的课题组好处多多。

  一方面是孔深丰名气大,与国外的知名物理学家相比不逞多让,若能刷刷脸熟,蹭一封推荐信,或者在他手下读研,都是很好的结果;另一方面则是孔深丰做学问做人都认真,即便能说话的机会少,也能跟着学到东西。因此哪怕他的组是出了名的要求多、不好水,申请的人依然多如过江之鲫。

  宁亦惟和周子睿头悬梁锥刺股了大半年,过五关斩六将,才进了组。

  孔深丰很严格,x_ing格也怪,不圆滑,有点非黑即白,但他对宁亦惟出奇的好,虽然宁亦惟只是个普通的大四学生。或许是因为他自己说过的,在宁亦惟身上看到了他小时候的影子。

  宁亦惟进了组之后,孔教授出现在周例会的频率都变高了,甚至在东京时,他都会主动发邮件给宁亦惟,推荐一些最新的文章让宁亦惟看,还要宁亦惟写读后个人理解发给他。

  进组前,因为崇拜孔深丰,周子睿和宁亦惟把能找到的孔教授访谈、新闻全都读过一遍,两人不记得孔教授在任何场合提起过他的儿子。孔偬被助教带着出现在实验室的时候,宁亦惟和周子睿都吃了一惊,相处之后,更觉怪异。

  周子睿说“血浓于水”,固然是的,但宁亦惟肠子直,讨厌拐弯抹角,也怕退组的事因为见不到孔教授而弄假成真,就干脆将例会事件的起因经过客观描述了一遍,没有提傍晚孔偬做的事,只想和孔教授确认他和周子睿这种情况,是否还有资格留在组内。

  “不知道,”梁崇回答宁亦惟,“我跟他们全家都见得不多,不熟。”

  “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宁亦惟谴责他,“孔教授是你姨夫,你都不熟。你知道吗,从孔教授身上,你可以学到很多,不仅仅是学术知识,还有美德,如果你经常和他联系的话,肯定会比现在善良一点。”

  梁崇面无表情地扫了宁亦惟一眼,说:“我没美德不善良?”

  “倒也不全是这个意思,”梁崇平日里的 y- ín 威深入宁亦惟心中,宁亦惟被他一看一眼,连忙补道,“我随便说说,不必认真。”

  梁崇不冷不热道:“你的孔教授太忙了,十次家庭聚会九次不会到场。也是美德吗?”

  “孔教授很忙,”宁亦惟听梁崇竟敢质疑孔深丰,坐直起身反驳,“他忙于找寻真理的踪迹,忙于为全人类付出。作为至亲好友,你应该对这个为前沿科学奋斗了一生的科学家更尊重和理解一点。”

  梁崇突然打了右转向灯,靠边停了车,熄了火,眯起眼睛打量宁亦惟:“宁亦惟,你今天不对劲。”

  他解开安全带,靠近宁亦惟。

  宁亦惟背抵着车门,强作镇定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快开车。”

  “是么?”梁崇一点都不委婉地揭穿了宁亦惟,“你心情不好。”

  宁亦惟没有说话,梁崇又说:“为什么?泰斗没来上课?”

  “不是,”宁亦惟说,“来了。”

  “他骂你了?”梁崇又问。

  “没有,”宁亦惟腹诽除了你没人骂我,又说,“他还夸我了。”

  “那是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梁崇没有一丝一毫要放过宁亦惟的意思,接着推理,“你和周子睿躲铜像后面去了,你们在那儿干什么?”

  宁亦惟被梁崇猜中了,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又听梁崇道:“脸侧过去,让我看看你的纱布。”

  不等宁亦惟作好准备,他伸手掐着宁亦惟的下巴,强迫宁亦惟的脸转过去,但动作幅度却不大,像是怕给宁亦惟造成二次伤害。

  看见宁亦惟耳后贴得歪歪扭扭的胶带,梁崇松了手。

  宁亦惟低着头,没敢说话。

  “怎么弄的,”梁崇声音很冷,“老实交代。”

  “我在四食堂跟孔偬吵架,”宁亦惟说,“我动作比较大,就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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