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面无表情地听他们商量出大概章程,敲定动手时间和方法,终是绷着面皮走了。他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还省去跟人争斗的麻烦,转念一想,觉得留下乐子会更大。
天明时分,景修走出柴房活动筋骨,乔雪正端着几人饭食经过,忽然面皮一白,匆匆把饭食搁在木桌上,把景修拉到柴房。
“你快走,别问为什么!用完早点……不,现在就走,趁兄长他们还未起来!”
景修怔愣之后便温声说:“多谢提醒,放心,我都知道。”妹子瞧着胆子不大,却能偷偷过来让他走,和她兄长是迥然不同的x_ing格。
乔雪愕然瞪大眼睛,随即语气陡然变得强硬起来,直言:“你知道个XX,兄长他们身为散修,保命法子层出不穷,就算提前知道他们会动手,有了防范,以你的本事要击败他们绝非易事!”
妹子噼里啪啦一通话砸下来,中心思想就一句:你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跑才是傻叉!
傻叉,啊不,景修感到有点懵,后知后觉想起乔雪故乡似乎就在附近来着,北地民风剽悍果然不虚!
“他们好像起床了。”
乔雪声音瞬间戛然而止,表情也为之一变,从凶悍夜叉秒变为温婉妹子,她抬手抿了抿鬓角,“话已至此,你且好自为之。”语毕翩然而去,只余一室香风。
景修无奈地摸摸鼻尖,果然只要是修士,看起来再仙气再羸弱都是假象,个个剽悍非常,妹子也不例外。
她的提醒并非全然无用,至少此刻景修收起些许轻视,准备谨慎对待。不想再次出发,那几人始终挺老实,对他态度一如往常,叫人啥也看不出。
他们一行人快要抵达屠苏城的前一晚,警惕了一路的人终于动手了。当时景修正在打坐,他们以为他必然疏于防范,突然出手偷袭,原以为至少能让景修重伤。
现实却是景修毫发无伤,身上仅有金光闪过,将几个炼气修士的攻击全部挡下。他们愣神过后便是狂喜,居然是防御法宝,就说这小子身家定然不少!相视一眼,眼中尽是藏不住的贪婪。
他们也不想想,景修既然在打坐时穿上防御法宝,怎么可能对他们不设防。
实际这一战,饶是景修早有准备也颇为吃力,炼气期之间彼此修为相差不怎么大,这两人又是战斗经验丰富的散修,手段可谓层出不穷,不乏一些鬼魅伎俩。
景修头一次正式与修士交手,空有一身修为,动作极为生疏,刚开始没少吃亏。全因身上法宝多才勉强支撑,后来越挫越勇,爆发出不小战斗力,一举将两人击败。
最后剑尖指着那两人,冷声道:“放心,今日我不杀你们。以后再见面,必取走你们x_ing命。”转身离开,还是完全没把摔落Cao丛中的乔雪放在眼中。
乔雪虽追随兄长,在战斗中并未使出全力,景修感念她两度相帮,此番放过是一次将人情都清掉。
景修重创敌人,自己受伤也不轻,寻到一处隐秘山洞设下禁制便开始疗伤。师父说得确实不错,他的确少了历练,仅刚才一战,就已给他一种摸到筑基边缘的感觉。
但这还不够,他需要更多战斗。
疗伤差不多后,他就孤身一人往屠苏城走去。这里常年战乱,满目尽是断桥残垣,偶尔见着几人都是骨瘦嶙峋,见人就躲,想找个人问路都难。
刚入屠苏城,他是半点没觉察到战乱的危险,以为只要谨慎点就能安然度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太过天真。
他走在城中路上,突然一队人马朝他冲来,将他团团围住,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修为景修竟看不透。也就是说,至少也是个筑基期修士。
对方来势汹汹,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把景修征调过去当兵。不想去?那就打到你去!
景修很无奈,一两个炼气修士他收拾起来都颇为费劲,这一队就不是他能挑战的了,更何况还有个修为不明的领头人,他象征x_ing地出手几招,就被逮住了。
好在有前车之鉴,景修浑身上下都很‘朴素’,瞧着也就像刚踏入修仙行列的富家子弟,俗世中的财富还打动不了修士,可以说他算是低调到底了。
他也很纳闷,不懂为啥凡间两国交战,会有那么多修士牵扯进去,居然还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掳修士当壮丁用?
却说景修被抓后,就跟普通人一样被捆住丢到一间帐篷中,里面满是横七竖八的修士,无一例外都是炼气期。他试着挣了挣,发现绳子是特制的,用蛮力根本挣不开。
这时旁边一中年修士看不过眼,体型道:“别浪费力气,筑基以下都挣不开这绳子。”
景修脸上不见沮丧,反看到苗头,以毛毛虫蠕动式扭到中年修士跟前。“敢问这位道兄,我们被抓过来会做什么?总不会指望我们帮他们打仗吧?”
中年修士面无表情地说:“你怎知不是?据说他们有能让炼气修士百分百听话的丹药,收服不了就喂上一颗,不愁你不听话。”
景修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点后悔太快放弃抵抗了。“那……我们这是?”
“先关一阵,不给吃喝,什么时候熬不住答应下来,还能省去一些丹药。”
艾玛,小黑屋!
景修整个人都不好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大山,爬不上也毁不掉,就这么压着他不动。他不会天真地说啥‘怎么可以这样’的蠢话,他只想知道如何才能自救!
☆、做我伴侣7
景修还想再问,中年修士就不怎么愿意搭理他了,大约看出他是想逃跑的不安分之人,好心劝过几句就不再出声,摆明要跟景修划开界限。
他见没法将人争取过来,只能放弃蹲回角落。以自身作屏障,偷偷唤出师父赠送的灵剑,筑基期才能用的灵剑现下用起来颇为费劲,变小后勉强能当成小刀用,坚实的绳索就此被割开。
割开绳索后他没急着跑,而是反手抓紧绳索,闭目作小憩状,实则是在听外头动静。什么时候动身跑路,端看动静如何。
是夜,营内士兵早就用过晚餐,或休息或巡逻,很明显活动的人大幅减少。似景修这类没完全辟谷的修士,饥饿就是十分难熬,为了更容易渡过漫漫长夜,他们宁愿选择睡下,尽可能减少体力消耗。
景修在黑暗中静静等待,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动了。循着白天记下的大致‘路况’,尽可能绕开障碍,往帐篷门口走。
他动作很小心,主要是不想被帐篷里的人发现,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然而再小心动作幅度也不小,总会把人惊醒。出乎意料,被惊醒的人只在黑暗中睁眼看了他一下,随后翻身没事人一样继续睡。
几次过后,景修就意识到,很可能以前就经常有人逃跑,但都没成功,其他人才会对此麻木无感。
逃出帐篷的轻松并未让他放松警惕,相反警惕心只会更高,毕竟还没人成功不是吗?
蓦地营地里传出一声巨响,随即敌袭的号角声响起,得亏他反应快躲到视觉死角处,才没大刺咧咧地曝露于敌人眼皮子底下。
眼见营地跟炸了锅一样满是混乱,时机委实不错,还有啥比趁乱跑路来得容易?景修扭头又返回关押修士的帐篷,对里面人说:“敌袭营地,大好逃跑机会,愿意走的把手腕举起,我会帮你们割断绳索!”
由不得他们怀疑,外面动静同样瞒不住他们,很快于一片寂静中举起几只手。景修立刻驱动灵剑将他们绳索斩断,见此,其他人也跟着举起……
越级使用灵剑的后果并不轻松,他力竭地靠在柱子上,刚想拿出灵石补充,眼前就多出两块中品灵石,视线上移,赫然是中年修士的面孔。
对方脸上带着些许不自在,递出灵石的手伸地更为往前,“先前是我错怪道友了,承你救命之恩,这是我身上仅有两块中品灵石,你且拿去用,因果就此抵消。”
景修听说是他唯一两块中品灵石,就不想收,然而对方态度坚决,他推辞不了只能收下。时间紧迫,两人没得寒暄,趁着夜色与混乱赶紧跑路,不想目标太大,人尽可能分散,像他就是独自一人走。
婉拒中年修士邀请并非出于孤僻,而是他察觉到附近有股很熟悉的灵力波动,八成是师父,他毫不迟疑地反往营地深处跑去。
不管是或不是,看一眼总无妨。
半道上顺手敲晕个守卫,换好衣服就大摇大摆地混入守卫队伍,跟着人群往发生战斗的地点移动,还能打听几句状况。
据说袭击营地的是个金丹真人,关于袭击原因就说法不一了,有人说是敌国派来专门刺杀将军的修士,也有人说对方跟将军有私仇,还有更多光听就很不靠谱的说法。
景修听着哭笑不得,骤然记起师父下山的缘由,眉峰紧蹙,但愿不是他想的那种可能。
所谓想什么就来什么,他这头疑虑刚产生,下一刻看到的对战场面便是道魔相斗。浓重的魔气自空中逸散而出,不时闪过几道白光,凭他的目力只能隐约透过黑雾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
那个道修确实是师父,但是此刻显然不是认亲的时机,不想给师父添加额外麻烦,他就得藏好自己。脚下稍动,刚才跟他相谈甚欢的‘同袍’便扯住他说:“你走什么,将军对战,底下少不得人!”
景修顺势哎呦叫唤,“我肚子疼得厉害,去小树林解个手,很快就回来。”
谁知扯住他的手丝毫不松,甚至更为不满地嚷嚷道:“少来,上回就用过这个理由了,没得让你再跑一次。”
景修额间滑下冷汗,再让他嚷嚷下去,势必会引起旁人注意,打晕或者干脆结果掉对方,于目前来说也不是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