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别闹+番外——弦仁13【完结】(12)

2019-05-10  作者|标签: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永远停留在那个烦躁不安的夏天;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曾经历那个幸福美好的夏天。可是,我不能选择。所以,我学会了遗忘。不过我现在发现,有些东西是选择不了遗忘的,我或者偶尔追忆,或者时刻铭记。”

高二的时候,顾铭接任了学生会主席,他马上又怂恿关聿天加入了学校的广播社,后来关聿天从一开始的播报大小通知,到成为了傍晚黄金时段的主持人。

那个时候,市二中每到晚饭时间,学生们尤其是女生们就开始无比期待校园广播的响起。每次一段悠扬的音乐之后,他们就能听到一个柔软磁性的声音说:“这里是二中校园广播,又到了‘青春之声’节目时间。同学们都吃过晚饭了吗?大家好,我是主持人关聿天。”

听到这声音,女生们就被苏得一脸陶醉,如果正好几个好姐妹聚在一起,必定是要兴奋得面染红霞地讨论一番关聿天其人。

节目内容很简单,播放一些健康向上的流行歌曲,念几则趣闻,不过关聿天最喜欢的,是美文推荐的时间。有时是一篇短文,有时是推荐一本书,读一个选段。关聿天其他科目成绩不好,唯独语文不错,也爱看书。他很喜欢这个与人分享的过程,而且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通过语言把心里对文字对世界的理解传达出去,与人交流,并被人接受。因为喜欢上了这个工作,所以关聿天十分感谢顾铭当初的的力荐。

高二下学期,顾铭经英语课代表的介绍交了个女朋友——那个时候英语课代表已经和他哥们腻在一起了,撕都撕不开——隔壁学校的校花,十分甜美可爱的一个女孩。顾铭很喜欢这个女孩给他的感觉,素净,开朗,认真,偶尔又会耍点小脾气跟他撒撒娇,十分能激起男性的保护欲。

他们这对可说是名副其实的金童玉女,一时间传为佳话。可谁也没想到,到了高三上学期,两人悄无声息地分手了。问起女孩,她就说,感觉淡了,越走越远。问起关聿天,他只说,我的错,活该被甩。但是关聿天自己知道,是他不着痕迹地渐渐疏远了女孩,让她一次次茫然一次次失望。当女孩掉着眼泪跟他提分手的时候,他一方面满心歉意和心疼,一方面暗暗松了口气。

他没办法回答女孩的质问,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当女孩下定决心毫无保留地向他献出自己最宝贵的贞洁时,他在昏暗的床头灯光里,在女孩洁白无暇的肌肤上,在剧烈摇晃的视线中,看到了顾铭的身影。脑海中的顾铭还是对他开怀笑着,但慢慢的这个笑容和眼前女孩潮红的面颊重叠,变得无比艳丽动人,一瞬间,本来这张总是让他平静愉悦的脸,反而激醒了他囚禁在心底的野兽。他觉得自己脑子烧成了浆糊,原本温柔怜惜的动作也带上了几分粗暴,似是这样就能将自己的这份焦躁不安全部揉碎。当世界归为静止的一瞬间,关聿天苦涩地将滚到舌尖的名字吞了回去。

关聿天消沉了一段时间。他的哥们和其他朋友都以为他是失恋被甩受到了打击,一有空闲就纷纷来招呼他去参加集体活动。关聿天十分积极地参加,但他去了也经常是找各种机会给自己灌酒。他开始避免和顾铭的近距离接触,本来两人也不是走得很近,一来二去就更不常交谈了,但他也忍不住越来越长久地凝视。

十二月中旬,他慢慢把自己调整回来,不再总是和人出去厮混。他的一些朋友开始殷勤地给他介绍新的女友,有时候他会试着和人见个面,有时候他直接谢绝。广播社有个学妹在强势倒追他,他躲不开,最近对方一直想方设法约他圣诞节出去。那一年的圣诞节正好在周末,许多年轻情侣都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

到了二十四号,周六,早上半天学校组织大扫除。顾铭和劳动委员一起分派完了工作,自己承包了一面窗子,打了水爬上窗台去擦玻璃。关聿天拖完了教室地面,一抬头,见顾铭正蹲着身子一手抓着窗框一手去够水盆似是想要洗一下抹布。

教室里很嘈杂,大家要么在热火朝天地干活要么在叽哩呱啦地大声聊天。关聿天穿过横七竖八的课桌椅,走到顾铭身边,接过他手里的抹布,在水盆里洗干净了递给他,看着他认真地说:“叫个人帮你,这样很危险。”

顾铭先是一愣,随后开心地接过抹布,道了声谢。

关聿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回以笑容,抿了抿唇。等顾铭移开视线站起身去擦最上面的最后一块玻璃,关聿天语气生硬地问他:“你明天做什么?”

“啊?你说什么?”顾铭扭头居高临下地看他。

关聿天望着顾铭澄净毫无杂质的双眼,深吸一口气,露出淡淡的笑容:“没什么。我明年想去考传媒,学戏剧表演。”

顾铭很是惊讶:“哎?学演戏吗?怎么有这想法?”

“做了一年多的播音主持,上次又帮剧社演了一出舞台剧,我发觉自己满喜欢表演的。”

“哦哦~这挺好的呀喜欢就好,已经决定了吗?加油!以后做了大明星可别忘了老班长哦!”

“嗯,不会忘的。”

春天以后关聿天就开始积极准备传媒学院的考试,笔试,面试,复试,加试,直到毕业。甚至没赶上拍毕业照。

不过他原本是来得及赶回来拍照的。那一年全国又开始出现不少禽流感病例,还特别集中在南方几个省会城市,大家的神经比较紧绷。关聿天在杭州考试的时候感冒发热,在学院一栋宿舍楼里隔离观察了一个星期,这事只有他父母老师知道,连最好的哥们他也没有告诉,大家只当他考试还没结束。

隔离期间的第一个晚上,关聿天在一个人的房间里,也不开灯,大热天裹着薄被发汗,盯着昏昏暗暗模模糊糊的天花板,忽然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往下掉。

反正没有别人在,他甚至低低哭出了声。

其实他知道自己应该没事,因为他清楚自己是怎么着凉感冒的。

但是心里的害怕,委屈,不甘,孤独,甚至愤怒,一样不少地纠结在一起,像一团黑雾笼罩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哭着,宣泄着。

那时候他已经明白了,很多时候走自己的路,就意味着很多东西只能靠自己去扛,因为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真正体会。

他用拳头用力地压在眼窝上,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眼泪渗出。

但他睁眼,眼泪反而流得更凶,眼前的黑雾也更重。

他突然非常非常想见顾铭,想抱紧他,想撕碎他。

或者只是在一旁老老实实地看着他。

然后,他任着眼泪流到干,什么也没做,直到沉沉睡去。

关聿天在厨房张罗到一半的时候顾铭看完了电影跑过来,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般身前身后地打转,硬是要给他帮忙。关聿天无奈地教他认识每一样调料,开火后让他帮忙递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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