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对联盟选择在这个时候跟无执童子开战有点奇怪,但又因为联盟终于开始跟无执童子开战而兴奋痛快……
所以,真的是无执童子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吗?
想到这段时日以来似乎脱离了无执童子焦点的景浩界世界,以及他自己心中随着时间不断积累的隐忧,净涪佛身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头。
只怕反抗无执童子联盟和无执童子的这一场开战,结果不会太如联盟那边的心意。又或者可能合了联盟那边的心意,却会促使大败的无执童子疯狂,然后孤注一掷……
而不论这一场战争的结局是什么,怕景浩界这边的境况都好不到哪里去。
无执童子必定会在这场战争之后对景浩界动手。
这场战争唯一能够影响的,也就是无执童子对景浩界出手时候的心情而已。
无执童子胜,他下手的时候会心情好一点;无执童子败,他下手的时候心情就坏一点。
除此之外,再不会有其他了。
他不会再对景浩界手软。
净涪佛身吐出一口长气。
留给景浩界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景浩界也想要跟无执童子拼上的话……
联盟那边为了这场战争已经准备了这么久,现在就算是要真正动手,需要的时间也就是最后的调度而已。
所以景浩界这边能用得上的时间,也就是这一场战争的时间,这一场战争结束的时候,就是无执童子找上景浩界的时候。更或者,都不需要等到这场战争结束……
净涪佛身开始快速梳理起他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还余五片散落在外。
五片散落在妙音寺界域里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贝叶,脚步加快一点的话,应该是能够来得及的。
收集完《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并不就能算完,要真正地让这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在景浩界世界中完满成形,他是需要时间悟经的。而想要参悟这么一部真经,所需要的时间必定不少……
未必就能有足够的时间留给他了,他需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或者,他还可以借助本尊和魔身的智慧参悟真经……
魔身可以化内魔,本尊亦可增长智慧,不过这样一来,魔身那边参悟的小轮回就得停摆,本尊那边也得要尽快从混沌岛屿上回归景浩界世界。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的损失就真是太大了。
净涪佛身叹了口气。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倘若景浩界彻底被无执童子摧毁,便是魔身那边的小轮回真正成形,也是于事无补,没什么用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魔身那边正在不断参悟的小轮回,可是独属于景浩界的小轮回。景浩界都不在了,独属于景浩界的小轮回还有什么用?
不过……
情况真要到了最坏的地步,他也不是没有办法——直接将竹主交出去。
那位或许还能不在意景浩界世界,但多多少少,应该还是会看顾这竹主一二的。就不信到了那个时候,那位还能在旁边坐得住。
更何况,就算他不为所动,无执童子难道还不能从竹主那边掏出他想要的东西?
他不正是为了那些秘密,才想要对景浩界、对他下手的么?
净涪佛身脚下不停,眼中却有清净漠然的神光闪烁。
现在就明面上来看,他和左天行是站出来了的,站出来和左天行一道扛住无执童子对景浩界的压力。
可是他和左天行都很清楚,他们还真不是无执童子的主要目的。
而无执童子真正的目的,打从一开始就很明确。
无执童子知道,净涪自己也清楚,就连左天行和竹主也都心里明白。
不过是因为无执童子知道自己目的,却不能真正确定目标,所以选择大肆攻击,以逼迫景浩界亲手送出他想要的东西而已。一旦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一旦他收手,他身上承受的火力就不会那么重那么大。
景浩界天道急于修复本源,不会跟他死拼,只要他给出一点相应的补偿,或者直接就此撒手,景浩界天道连同左天行在内,都不会死追着他不放。
哪怕会记仇,真正要找上他,那也是景浩界天道和左天行有足够实力和本钱的很久很久以后。
而到了那个时候,无执童子都不知道已经达成自己心愿的多久了。
谁又知道,无执童子那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
他当然有可能一直停步不前,可他也有可能往更前方踏出了好几步,他甚至还有可能已经陨落。
谁知道呢?
谁又在乎呢?
至于净涪……
现在他在无执童子面前,又跟景浩界天道和左天行的处境有什么不同?都是自保尚且艰难,如何要求更多?
净涪愿意站出来迎上无执童子,部分为的是无执童子当年与他的恩怨。
是无执童子在他突破的当口取了他x_ing命不说,还想要夺取他的r_ou_身,成就他自己的谋划;也是无执童子在他转世之初还未曾入道之前给他的磋磨……
另一部分,却是为净涪自己的道。
他心中道,让他要为与他有大恩的景浩界世界出一把力;他眼前道,让他要迎着无执童子披洒在这个世界的魔雾中前行;他脚下道,让他要在这场混沌浊世中踽踽前行。
也就是说,只要无执童子自己能够冷静下来,真正地找上左天行商谈,或许是能够在左天行那里得到他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的。
毕竟左天行背后站着的是景浩界,是景浩界天道。
于景浩界天道而言,除了世界本身之外,还真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被他舍弃的。
连左天行都不能,更别说单只是无边竹海里的一株老竹了。
这要是景浩界天道愿意吃下这一记闷亏,或者无执童子愿意稍作补偿,双方其实都可以妥协。但现在的情况却是,没那么容易和谈啊。
净涪佛身垂眼合掌,低唱了一声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唱完,他睁开眼睛,望向面前街角的那一个小面摊。
小面摊很小,只要一个大大的灶台和几张露天摆放出来的桌椅。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午膳时候,面摊没有什么客人,所以面摊主人就自己简单地给自己下了两碗面,夫妇两人挑了一处靠近灶台的桌椅坐下,快速往嘴里扒拉面条。
边填肚子,他们还边抽空闲聊。
“今日的j-i蛋好像又贵了……”
“嗯……别的地方都涨价了,我们要不要也……”
“还是涨吧……也别涨得太多,别人家涨价是因为他们都得另买,我们是自己家的,不需要cao心这些……”
“可是别人家的都涨了,我们要不跟着涨,他们就有话说了……”
“唉,我们这样子的,统共也没能挣几个钱,他们要说,就随他们去吧。而且,我们不也跟着涨价了吗?只是涨得不如他们多而已……”
“好,当家的,我听你的……”
“嗯,对了,那家里的老人……”满脸风霜的男人抬起头,向街角那边看了一眼,“给他的面条送过去了吗?”
妇人点头,笑着道:“送过去了,刚才人多起来之前就给他送过去了,今日里蒸的j-i蛋也给他送过去了。他最喜欢那个了……”
男人又埋头吃了大大的一口面条,有些含糊地道:“那就好,他喜欢,明日就再给他送一个过去。”
妇人应道:“我记得的。说起来,当年还多亏了他,我们家大禾才没有被水鬼带了去的……我都记着。”
男人嗯嗯应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吃完面之后,夫妇两人就利索地收拾了碗筷,为下午的活计做准备。
净涪佛身恰在这个时候走到面摊前。
他停下脚步,往搭建起来的Cao蓬里头看了两眼。
妇人一个不经意抬头,正正望见净涪佛身。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地将刚洗完的碗放到一边,随手拿过干净的布巾擦过手,才上前来问净涪佛身。
“师父,想要吃面吗?”
净涪佛身笑着遥遥头,却说道,“麻烦给我一碗阳春面。”
妇人先往里头唱了一声,“当家的,阳春面一碗。”
回过头后,她又请净涪佛身在摊前的桌椅边上落座。
桌椅其实收拾得相当干净,可惜在净涪佛身眼里,却不是这般模样。
不过净涪佛身也不在意,他随意择了一处位置坐下,跟每一个来面摊里吃面的客人一样,找摊主要了一杯热水,那热水烫过筷子。
等到他要的阳春面送上来之后,净涪佛身先看了看碗里飘着葱花的漂亮面汤,抬头问送上面来后就要回灶台边上继续干活的妇人,“女檀越,这j-i蛋……”
阳春面里要是有j-i蛋,又怎么会叫的阳春面?
妇人见他问,也就笑着答道:“师父是出家的僧人呢。师父到我们这里吃面,我们这些主人家的,怎么也得尽些情分,这碗面、这个j-i蛋就是我们家请师父的。就只有这么点东西,师父别介意……”
她看了看净涪佛身,忽然面色一动,再开口的时候就带上了三分小心,“师父,你们能吃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