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一须臾间,被净涪佛身仔细安放的一十七片贝叶就在他的身侧显化了出来。
净涪佛身心念不动,但那一十七片贝叶中,其中一片空白贝叶忽然一抖,从贝叶中飞出,回到了它本来安放的地方。
那是净涪为了以防万一,留下来的底牌。
除了那一片贝叶之外,剩余的一十六片贝叶依旧围绕在净涪佛身身侧。
净涪佛身与本尊都只是盘膝坐于识海中,完全没有掀起眼皮子来看那些贝叶一眼。可即便如此,也还是有数道气息从净涪佛身身上透出,落入那几片空白贝叶上。
随着佛身气息的落入,那几片空白贝叶慢慢地升腾起一片璀璨明华的金色佛光。
金色佛光笼罩中,有一个个鎏金的文字一笔一划地显化而出。
有贝叶经文牵引,净涪佛身依旧顺顺当当地踏入了那一座祗树给孤独园里。
净涪佛身还在他自己的那处位置坐定。
待到他心与神俱静,意识空明的时候,上首的世尊释迦牟尼便开始与座下一众比丘僧、大比丘僧讲经。
“法会因由分第一。”
“善现启请分第二。”
“大乘正宗分第三。”
“妙行无住分第四。”
“复次,须菩提,菩萨于法,应无所住行于布施。……若菩萨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须菩提,菩萨但应如所教住。”
“正信希有分第六。”
“无得无说分第七。”
“无为福胜分第十一。”
“尊重正教分第十二。”
“如法受持分第十三。”
“离相寂灭分第十四。”
“持经功德分第十五。”
“能净业障分第十六。”
“复次,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读诵此经,……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当知是经义不可思议,果报亦不可思议。”
“法界通分分第十九。”
“须菩提,于意云何,……是人以是因缘,得福多不。……以福德无故,如来说得福德多。”
“无法可得分第二十二。”
“法身非相分第二十六。”
“应化非真分第三十二。”
第630章 好玉
足有三段崭新的经文出现,所以哪怕净涪佛身此前早有心理准备,但等到上首世尊真正开讲的时候,他还是花费了一段相当的时间去体悟经义,以联络上下经文,真正地参悟这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世尊释迦牟尼似也知道他此时最需要的是什么,虽然讲经速度不变,但那讲经声音落在净涪佛身耳中的时候,却也无端地牵引净涪佛身心中种种心念,襄助他真正明白这三段经文的要义。
净涪佛身沉在那部经文中,久久没有回神。
到得他从定境中脱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识海中正睁着一双眼睛定定看着他的净涪本尊。
净涪本尊看着他的眼神称不上友善,甚至都已经可以用掂量来形容了。
净涪佛身心知这种目光从何而来。他抬起目光迎了上去,姿态坦荡而自然。
哪怕没有过多的言语,这一番姿态也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净涪本尊多看了他两眼,最后对他一点头,出了识海世界。
净涪佛身向着本尊离开的方向合了合掌,才转身出了识海世界。
睁开眼睛后,净涪佛身打量了一眼天色,又简单地算了一下时间。
与他当日入定之前相比,却是已经过去了足有四月余的工夫了。
那一顷刻间,净涪佛身倒是真有些担忧混沌岛屿那边。
也不知道这四个月时间过去,那边会不会捅出什么篓子?
但这样是念头净涪佛身也就一闪而过,勉强在他心底里溅起些许微澜而已,便也就在顷刻间消散殆尽了。
那边的事情现今全由净涪本尊把控,却真出现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方才的净涪本尊也就不会是那个样子了。
他还是多琢磨琢磨该怎么从景浩界各处将那些剩余的贝叶收回来吧。
净涪佛身笑了笑,从蒲团上站起身来,挥手散去周遭护持的种种阵禁,起身另择了方向寻去。
因他没有特意赶路,所以等他寻到一处府宅门前的时候,已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这处府宅前有门子相候,门户相当严谨,看着便知道这户人家家境颇为殷实。
净涪佛身多看了那处府宅两眼,就收回了目光,垂着眼睑隐在一旁静等,而不是直接上前去叫门。
事实上,也没叫净涪佛身等多久,不过一刻钟不到,便有几辆马车从长街尽头向着这边厢驶了过来。守在府宅门户边上的门子看见那几辆马车,都打起了精神,躬身等待着主人的回归。
净涪佛身撩起眼皮子往那几辆马车中央看了一眼,身形却还稳稳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那几辆马车很快就驶近了大门,直至最后,慢慢地停了下来。马车停稳之后,就有人陆陆续续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先下得马车来的,是两个面相有些老成的妇人。
一个妇人上前先和门子说了两句话,就见门子打开了侧门,要让马车从侧门里驶进去。
净涪佛身正要有所动作,就听得他所关注的那辆马车中响起了些许动静,他停下了动作。
那边厢本来正要往洞开的侧门驶进的几辆马车就停了下来,片刻后更有几个丫鬟陆陆续续地从那辆马车上下来。下得马车来后,这几个丫鬟也没有离开马车左右,而就是守在马车侧旁,伸手从马车里又扶出一个妇人来。
妇人年约二十余,云髻雪肤,颇为貌美,但更吸引人目光的,还要数笼在她眉宇间的那一段轻愁。
那段轻愁笼在她细细的眉梢处,直如初春清晨压在柳梢枝头上的那一片浓雾,叫人看着也为她皱眉。
那妇人都还没有下得马车,便就急急地抬起头来,左右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似的。
净涪佛身在一侧看着,心中自然而然也就明白了。
这妇人其实是在找他。
而恰好,他也有事要找她。
净涪佛身心念一动,特意收敛起来的气息张开,向外弥漫开去。
原本已经扫过了净涪佛身这个方位的目光又急慌急忙地转了回来,终于在梭巡一番后,准确地找到了净涪佛身。
当净涪佛身的身影印入那年轻妇人眼中的时候,净涪佛身清楚地看见那年轻妇人眼底爆发出了一道惊人的亮光,像是抓住了一条救命稻Cao似的。
那年轻妇人当下就前倾了身体,要往净涪佛身的方向走去,但从前头一辆马车上走下来的一个妈妈叫住了她。
她们两人低声说过几句话后,就有几道目光转了过来,停在净涪佛身的身上。
那管事妈妈看得净涪佛身两眼,又跟那妇人低声说来句什么,然后就转身,还往她先前所在的那辆马车走去。
净涪佛身丝毫不急,他静默地站在原地,慢慢地拨动手中拿定的那串佛珠子。
过不多时,那年轻妇人便扶了一个更为年长的妇人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过来,见到净涪佛身,她们两人对视了一个目光,齐齐合掌躬身拜了一拜。
那更为年长的妇人还道:“师父有礼了。”
净涪佛身收了手上佛珠,合掌与她们还了一礼,也道:“檀越有礼了。”
不过是简单地客套两句,那位年轻的妇人就有些等不及了,脸上不可控制地流露出几分急切来。
那位更为年长的妇人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异色,心中难免升起几分不虞,可同时,她心里有有点理解。
无声叹了一口气,那位年长的妇人与净涪佛身歉意地笑了笑后,便也就抛开了那些客套的闲话,直接问他道:“请问师父,您可是从南方来?”
妙音寺在妙理寺的南方,这妇人这么说,也没错。
净涪佛身点了点头。
见到净涪佛身点头,年轻、年长的两个妇人都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们两人对视一眼后,还由那位年长的妇人与净涪佛身交谈,那位年轻的妇人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那位更为年长的妇人仔细观察过净涪佛身,“师父,你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情的吗?”
净涪佛身顺势显出了几分踌躇。
那位年长的妇人自然是看见的,她心中一喜,脸上也快速地闪过一丝喜色,“我方家在这片地界上还算有几分颜面,师父如果有事,不妨开口跟老身说道说道,总该能替师父省些工夫的。”
这方夫人其实还是谦虚了的。方家在这片地界上岂止是有几分颜面那么简单?它根本就是这片地界上的地头蛇。
净涪佛身想了想,又看了看那方夫人身侧的年轻妇人,面上一定,合掌向那方夫人一拜,“多谢檀越好意,其实我来此地,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想要见一见这位檀越。”
他说话间,目光也转向了那位年轻妇人身上。
那位方夫人眸光一动,也顺着净涪佛身的目光,将视线在她儿媳身上转了一转。
那方家少n_ain_ai心中不解,也知道此时遮掩不得,便就将她自己此刻心底的疑惑明白地摆在脸上,“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