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魔入佛 作者:柳明暗(二)【完结】(71)

2019-05-10  作者|标签:柳明暗

  而且他们每日礼佛敬佛,诵持佛号完成早课晚课,生活本就枯燥乏味,也已经习惯了拿起佛经的态度必须认真虔诚,是以没过多久,净泊的心思也平复了下来,甚至也有几分他在妙潭寺的样子。

  净涪对他不置可否,只每日里专注地翻看自己手里头的那部经书。唯一重视并为之高兴的,大概也就只有身在东方净琉璃佛国里的清慈罗汉了吧。

  在那日净音离开这普济寺之后,先其他人一步到来的净礼净泊两人一走一留,而且净泊也终于开始静下心来了。自这两人到来后便热闹起来的普济寺终于恢复了清净。但这样的清净没能支撑太久,便又被前来挂单的几个小沙弥打破了。

  净涪还是不在意的,清慈罗汉也是乐见其成,唯一一个因被打扰而心生恼意的也就只有净泊了。但净泊看看净涪,又看看自己,实在没有那个底气发脾气。他自己先前可也是跟着净礼一起来的呢,不是也影响到了净涪了?人家净涪不也从来没有说什么?他又有什么资格开口?

  这么一想,净泊心头的那些恼怒就被泼了一盘冷水,冲洗得一干二净的,一丝一毫的火苗都没能留下来。

  他是没底气,也就没能爆发,但五色幼鹿却是被这来来往往的沙弥打扰得差点暴怒。

  这些沙弥到这普济寺的目的都是大同小异,不是普济寺里传说的衣钵传承便是净涪。而这两者,哪怕是活人的长有腿脚的净涪,也都是扎根一样地长在了普济寺里头的藏经阁,他们又哪里会错过?

  这些人每日里来了又走,只苦了一直守在藏经阁院门外头的五色幼鹿。

  它绝对不愿意被人在它的身体里穿行过去。可它更不愿意看见这些人,万般无奈之下,它也就只得不断地往院门的两侧转移。普济寺里挂单的沙弥越来越多,出入藏经阁的弟子更是络绎不绝。五色幼鹿一让再让,到了最后甚至就被逼到了墙根脚下。

  因此,那一日终于舍得放下手里拿着的经书走出藏经阁阁楼的净涪在院门外头见到的就是站在墙根脚下极其委屈地看着他的五色幼鹿。

  幼鹿那双圆滚滚的黑白眼睛噙着泪水望着他,眼里明显的委屈却压不住自重逢而来就堆满眼底的依赖亲近。

  饶是净涪,心底也不由得泛起几分柔软。

  要知道,在最开始这普济寺里只得他一人的时候,五色幼鹿几乎可以将这普济寺当成山林自由奔腾的。事实也是,只要它不闯正殿,不入藏经阁,身上带着药师王佛琉璃佩的五色幼鹿在这普济寺无处不可去。

  可现在呢?先别说它还能不能四处奔跑,单就它在藏经阁外头等待净涪走出院门这件事吧,它简直是从院门正中央对着阁门的方向直接被逼到了拐角处的墙根脚下,何其可怜?

  在来往沙弥那若有若无飘来的视线里,净涪迈过门槛,才刚往前走出几步,快速蹿过来的五色幼鹿就已经绕着净涪转了好几圈,等到它好不容易停下,五色幼鹿才蹭了蹭净涪的身体,乖乖地跟在净涪身旁。

  这一夜晚课结束后,净涪与药师殿中的一众沙弥合十一礼,便先行离开。

  回到禅房,净涪随手将青灯搁在案桌上,在蒲团上坐了,才又拍了拍五色幼鹿的脑袋。

  五色幼鹿呦呦地低鸣着,也不单单是在和净涪诉苦,也是在不住地向净涪撒娇。

  净涪就坐在蒲团上倚着案桌听着。

  在净涪平静无波的目光里,五色幼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便连脑袋也渐渐地埋到了它交叠的前肢上,它那好看的鹿角无力地抵着地面,无声地委屈。

  说到底,它还只是一只幼鹿,哪怕是觉醒了先祖血脉,但它还是一只未成年就已经失去了双亲的幼鹿。净涪也清楚,自它被净涪救下,又在生死逃亡中重逢后,五色幼鹿便已经将他当成了它的父亲。

  哪怕种族不同,哪怕净涪自己也不过是个少年,但在五色幼鹿的心底,净涪父亲的地位从未动摇过。

  净涪伸手拍了拍五色幼鹿的脑袋,一下一下不轻不重地安抚它。待到五色幼鹿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净涪的眼底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五色幼鹿扬起声音“呦呦”叫了两声,终于又笑弯了眼睛。

  第二日,照常还趴在正对着藏经阁院门的那个拐角处的墙根脚下等着净涪下一次走出藏经阁的五色幼鹿将头一侧,斜望着外头的天空,头上鹿角那辉耀的五色神光蔓延至它的全身,将它牢牢地保护在虚空里。

  可它才刚看了一会,竟然猛地直起身体来,脑袋一转,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藏经阁的阁门。

  那里,提了一本经书在手的净涪正一步步地往院门走。他渐行渐近,五色幼鹿愣愣地看了一阵,才回过神来,腾地一步蹿出,直接来到刚刚迈出院门的净涪身边,欢喜地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清慈罗汉看着这一只五色幼鹿,也是忍不住眼露笑意。

  自那之后,净涪便将看书的地点转移到了普济寺的后山,正是净涪和五色幼鹿曾经去过的那处溪前巨石。

第141章 九层暗土

  将阅读经书的地方从普济寺藏经阁转移到普济寺的后山,对净涪没有什么影响,但五色幼鹿却高兴得在净涪身侧来来回回地转悠了好几天。

  它是真的对那些来来往往又总是拿着打量窥探的目光注视着净涪的人类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就是厌烦头顶。

  净涪见五色幼鹿总算高兴起来了,也没说什么,就拍了拍五色幼鹿的脑袋,然后又将自己的全部心神投注到手上的经书里,放任五色幼鹿在这后山里四处撒欢。

  然而五色幼鹿到底无比依恋净涪,除了隔上一段时间离开净涪身边去觅食之外,它就从来没有让自己离开过净涪的视线范围。

  净涪还从未见过这么黏人的坐骑。

  所以那一天五色幼鹿惯常离得稍远一点去觅食却迟迟未归,净涪才会心生奇怪。

  他抬起头望了一眼五色幼鹿离开时候的方向,皱了皱眉,终于合上手里的那部经书,走下了那块临溪的巨石。

  他提着经书,脚步不慢地往山林中走去,边走,他还边在识海中轻描淡写地吩咐魔身。

  ‘它在哪里?’

  不说净涪本尊,就连佛身也知道,魔身必定在五色幼鹿身上动了手脚。也不一定就会对五色幼鹿做些什么,但魔身就是一定要把持掌控权。

  对魔身这个习惯,净涪本尊和佛身谁都没有说什么,甚至他们根本就是默许了魔身的动作。

  魔身嗤笑了一声,没有在识海中幻化身形,却也真的出言提醒,“前……左……”

  哪怕魔身的提醒就是那么简单,可这些就足够了。

  很快,净涪就来到了一处Cao地。Cao地上野Cao杂生,野花野Cao中央还隐蔽地生长了几株灵Cao。

  净涪扫了一眼,心里便已经有数了。

  这里生长的那几株灵Cao都是五色幼鹿喜欢的食物,Cao香清淡却悠久。五色幼鹿出现在这里,想来为的就是它们了。

  识海里的魔身又笑了一下,便再无言语。

  净涪站在Cao地边沿上,一双眼睛来回扫视,不过片刻,他就开始迈步往Cao地里走。

  说也奇怪,随着净涪一步步往前迈进,净涪面前那片厚实安静的Cao地忽然就往下塌陷了,让出了一整条散发着幽幽黑气的通道。可这些张牙舞爪东冲西突就想要往外冲扑的黑气只离开地面一尺距离,便被Cao地上的那些杂CaoCao叶上闪烁的金色佛光牢牢封禁镇压,再也未能往外脱出一寸距离。

  那幽幽黑气中,根本不需要动用法眼,净涪也能看见那一张张密集扭曲到疯狂变形的面孔,狰狞凶狠,怨恨暴戾。

  只单单看了这一眼,净涪便知道这些幽幽的黑气到底是什么。

  九层暗土里的幽渊魔气,他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净涪脚步不停地往通道里走,才跨过那道通道边沿的金色佛光,走入那幽渊魔气的范围,净涪的脚下就是一片空无的幽暗,没有任何能够支撑他身体的物质存在。

  可即便是这样,净涪却仍稳稳地往下走,如同从阁楼往楼下走一样自然。

  东方净琉璃佛国的清慈罗汉看了一眼净涪脚下那一层层明明憎恨着一切怨毒着一切吞噬着一切如今却甘愿臣服在他脚下成为他前进阶梯的幽渊魔气,心下实在忍不住一叹。

  果然不愧是命中注定的暗土之子,哪怕如今已经转世往轮回里走了一趟,却依然被九层暗土接纳,甘愿成为他的座下根基。

  景浩界不过是无尽沙世界中的一个小千世界,尤其是它曾经被他化自在天的天魔童子分身灭世,从晋升边沿生生打落,一夜回到最初。而它和其他的小千世界比起来,也不过就是世界结构更为完整一点而已。

  景浩界里,天地各有九重。上有九重云霄,下则有九层暗土。

  在清慈罗汉这个已经从景浩界这个沙世界里走出来的佛门罗汉眼中,景浩界世界的层次和本质简直一目了然。

  九重云霄深处藏着景浩界天地本源,更汇集着这景浩界一应有情众生对生命生活的喜爱期盼,是景浩界的正面力量。而九层暗土则沉积着这景浩界诞育生命以来便随之出现的种种负面情绪,是景浩界的负面力量。

  如果说九重云霄里的天地本源潜藏着等待天命之子的到来,那么这九层暗土里的负面情绪,就一直在召唤着暗土之子。

  正如曾经掌控整个道门的道门魁首剑君左天行是命中注定的天命之子一样,净涪这个曾经的魔道天圣魔君皇甫成,便是天数运转里头的暗土之子。

  世界的晋升,除了天地本源的累积之外,也需要经历一场劫数。正如修士的晋升需要渡劫一样,天地也不例外。由天数运转而出的暗土之子本应是这一场避无可避的劫数。

  可也许是景浩界运数好,作为暗土之子的天圣魔君皇甫成居然生在天命之子左天行之后没有了积累实力的机会不说,更天纵其才地想到用九层暗土里的幽渊魔气演练魔道神通功法。虽然天圣魔君皇甫成在幽渊魔气的帮助下神通修为一日千里,屡屡在道魔较量中压了天命之子左天行一筹,让左天行数次陷入危难之中,差点没能熬过来。可因为天圣魔君皇甫成的动作,九层暗土里的幽渊魔气足足被削去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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