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问题在于,这个世界上有三个教门。三个教门,两个绝世天骄,更甚至,那两个绝世天骄入的都是正道。
这意味着什么?
这根本就明明白白地昭示着,道涨魔消。未来的景浩界,是正道的天下,魔门未来堪忧!
其实如果可以,魔门的那些个巨擘更愿意在净涪和左天行这两个年轻小子真正长成之前一巴掌拍死他们。那样就什么都不用愁,直接干净利索。
虽然很有可能引来大战,魔门更可能直接迎上道门、佛门的联军,可那也总比等到净涪和左天行长成的好。
毕竟这个时候,魔、道、佛三门谁都没有准备妥当,谁都不比谁好。魔门至少还有一拼之力,真等到净涪、左天行彻底长成,他们魔门没有能够抗衡他们两人的人物,更是连还手的力气都不会有!
甚至如果可以,他们更愿意使尽浑身解数吸纳他们入门。只要净涪和左天行愿意,魔门随时为他们打开大门,来者不拒!
可是,终究还是那句话,如果从来就单单只是如果而已。
扯远了,还得扯回来。
魔门本来就对天骄很是渴望,就算净涪和左天行两人绝对不会有那个可能,那哪怕是比净涪和左天行稍差一等的天骄也是可以的。否则他们也不会一直追在程沛后头,就是不死心。所以事实上,除了程沛之外,皇甫成也是魔门看中的人物之一。
理由也基本和他们看中程沛的那些个理由一般无二。
如果在这个时候,在左天行结婴大典之上,被皇甫成逃了出去,转而入了魔门,那不仅仅是左天行、陈朝真人一脉丢尽了脸面,就连天剑宗乃至道门的脸皮也被人撕扯着丢到地上,任意践踏。
左天行这段时日本来就忙。忙着修行,忙着接手陈朝真人交放到他手上的那些个杂事,忙着准备结婴大典……
就是刘封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分身乏术。
可都已经这么忙了的左天行,却愣是还要面对这么一个难题,又如何不让他头疼?
刘封这般想着,心中那种立下大功的兴奋得意也都散得差不多了。
左天行左右权衡一番,便拿定了主意。
他看了刘封一眼,道:“将那些个证据连同那个外门弟子一起,递交到师父那边去。”
刘封连忙回神,垂手应是。
左天行想了想,交代他道:“你递交的时候,替我向师父请罪。”
刘封躬身一拜,道:“请尊主示下。”
左天行也不思索,张口道来:“此事事关师弟,弟子不敢擅专,还请师父做主。”
刘封又是一拜,恭谨应道:“是,属下谨记。”
“嗯。”左天行点了点头,又问刘封道,“可还有旁的什么事情?”
刘封自是摇头。
左天行看着刘封退出偏厅,却没有当下就回转旁边的正厅,而是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又回到了那些管事面前,继续听着他们对后天的结婴大典最后的安排和调整。
这些事情对左天行来说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但他看着面前这些不断地与他回禀各项事宜的管事,听着他们一句接着一句愣是没有断绝的话语,再想起现在悠哉悠哉清清静静的净涪,左天行就不免生出一阵阵的不忿。
凭什么!?凭什么净涪就可以清闲自在,而他就只能待在这里,完成这一场不怎么样的结婴大典!?
可左天行到底是左天行,他对天剑宗、对道门有责任,便就不会放任他自己的x_ing子,由着他自己来。
尤其是在现如今所有人眼里他都比净涪稍逊一筹的这个时候,尤其是在皇甫成明显要叛逃出天剑宗的这个时候。
左天行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垂下了眼睑。
他下方的诸位管事仍旧没有停下他们的回禀,却又在左天行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交换了几个眼神。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欣慰。
这一位大爷,可算是放了点心思在他自己的这一场庆典上头了……
已经离开了这地儿的刘封当然是不知道他的这些个前辈们心里头的那些个想法,他也没空去琢磨太多,快速回头收拾了他手上整理妥当的资料,又取了他自己的令牌提来了那一位被他拿住的外门弟子,转身就往陈朝真人的山头洞府去。
刘封在左天行身边待的时间不短了,他又一贯得用,陈朝真人座下的那些个管事、仆僮什么的,自也都认得他。
见到他领着人过来,仆僮引了他到偏厅稍待,自己去寻了管事过来。
没过多久,就有陈朝真人座下的一名薛姓管事踏入了偏厅。
见得这一位薛管事过来,刘封不敢稍有懈怠,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躬身就是一拜,道:“晚辈刘封见过薛管事。”
薛管事也不倚老卖老,见到刘封拜了下去,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伸手便扶住了刘封:“上次都说了不用多礼的,你偏还要这么讲究……”
刘封只是笑,并不接话。
薛管事也不在意,两人各自落座后,他拿眼仔细看了看刘封脸色,直接问道:“后天就是左小主人的结婴大典了,你不忙着,怎么忽然就过来了?可是左小主人那边有什么事情?”
薛管事本来的语气还只是平常,可到得最后一句,那话中的厉色就从字眼里显了出来,掩都掩不住。
刘封敢打赌,只要他敢应了后面那么一句,然后说出个囫囵来,薛管事就敢领着人将那个碍事的人教训一顿。
当然,薛管事这个所谓的教训绝不会伤及那人的x_ing命和根基,只会让人印象深刻到永生难忘而已。
刘封也只是这么一想,面上却正色地笑了笑,道:“主人的这一场结婴大典可是大事,宗门上下又有谁胆敢从中使绊子?”
薛管事点了点头,倒是问道:“那么你过来是?”
刘封叹了口气,才道:“不是主人的事,而是现今还在怒浪洞中的那位。”
怒浪洞中那位指的到底是谁,他们两人自是你知我知,根本不用明说。
听得是皇甫成的事情,薛管事先就皱了眉头,然后才问道:“他?他不是就待在怒浪洞里吗?他还能有什么事情?”
既然已经提到了皇甫成,又开了个头,刘封也不和薛管事遮遮掩掩的了,他直接地道:“那位如果老老实实地待在怒浪洞里的话,那确实是没有什么事情……”
薛管事也是聪明人,只单单听了个开头,又见刘封话语间的脸色,就猜出了个约莫。
他的眉头当下就拧得更紧了,“他想从怒浪洞中出来?”
“岂止是出了怒浪洞?”刘封摇了摇头,“他还想出了宗门!”
这话才刚入耳,薛管事就勃然大怒地道:“他想叛逃!?”
原本皇甫成就是被他师父陈朝真人关入怒浪洞中自省的,在陈朝真人未有令旨之前,他都不能随便从怒浪洞中走出,更何况是出得天剑宗宗门!
这分明就是着意叛逃!
薛管事是怒不可遏,翻滚怒气之下,他的周身气息汹涌澎湃,剑气四溢。
刘封修为远不及薛管事,哪怕他早有所防备,急急地退出三丈距离,仍旧被这些纵横的剑气裹刮了一场,浑身衣衫破碎,几近褴褛。
不过薛管事到底年纪大了,不比年轻时候放肆,很快就收敛了周身的气势。见刘封站在三丈之外,脸色苍白,犹自惊魂未定地望着他,他也不由得有几分尴尬。
“呃咳……”薛管事清过嗓音,又是一整神色,才向着刘封招了招手,严肃问道,“这事儿不是等闲事,你可有证据?”
刘封深呼吸一口气,稍稍缓过神来后,“晚辈自是有证据的。”
边说着,他边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一枚玉简,又将那一个外门弟子从门外招了进来。
薛管事将玉简拿在手上查看。
玉简上的内容不多,但却很完整。从那一个外门弟子挑选任务进入怒浪洞,到他出怒浪洞出来后的种种与往常不太相符的动作,连带着他为皇甫成做的探查和准备,应有尽有。
薛管事越看表情越是严肃,到得他从玉简里抽回神识的时候,脸色简直难看到可怕。
和刘封只是顾虑到皇甫成的叛逃对天剑宗、对左天行的影响不同,薛管事还考虑到陈朝真人的心情。
他跟在陈朝真人的身边比刘封跟在左天行的身边长得多,他更清楚,虽则左天行和皇甫成不过是陈朝真人的座下弟子,但陈朝真人从来都是将他们当作自家子侄一般看待的。哪怕皇甫成入了赎罪谷,又始终未曾悔过,陈朝真人也没有剥去他弟子的名分,还将他送到了怒浪洞,给了他最后的一线机会。
可皇甫成呢?他是怎么对待主人的?!
背师!叛门!
他真是好得很啊!
薛管事仔细验看过刘封带来的那个外门弟子的识海,证实了他识海里残留的痕迹,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可薛管事更明白,这件事他没有资格处理。
他回过头盯着刘封,问道:“左小主人是怎么个说法?”
刘封又从位置上站起,垂手道:“主人说,此事事关师弟,他不敢擅专,还请陈真人做主。”
薛管事点了点头,随手将那枚玉简收起,又与刘封道:“我这就去回了主人。”
刘封点头,再是一礼,送走了领着那个外门弟子的薛管事。
薛管事带着玉简,领着人,一路直上山顶。
陈朝真人仍旧端坐在山顶的那一块悬空巨石上,山风从山下吹起,撕卷着一片片的山雾,却连陈朝真人自然垂落的发丝都没能撩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