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池的水红色莲花开得煞是绚缦,月色透过树缝潺潺洒落在我们身边。弄玉的眼睛明亮得如同那池水中的波光,却没有流水的温柔,只有凛冽的冰寒:“既然我们没有相爱,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一时就懵了。我转头看着水中的莲花,看着莲花下澳清的流水,头脑已是一片混沌不清。弄玉捏着我的下颌,将我的脸转过去对着他:“你说啊,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就冷冷说道:“我又怎么知道你把我当什么,下人,奴隶,或者……发泄工具。”弄玉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声音中已经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气:“既然你这么想就这么算吧。那你说,你又把我当什么。”
我的心里难受极了。一听他这么问,自己那份感情就像是藏也藏不住的决堤洪水,一涌而出,令我几乎无法呼吸。眼里湿润了,喉咙却是干涸枯竭的:“我把你当什么?你心里明明清楚得很!花花喜欢你,你把她丢给别人害死;黎子鹤喜欢你,你因为他一句话不对就杀了他;小薰喜欢你,若不是那毒蝎子出了差错,你就会把他送出去当娈童!我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莲香谷依旧是宁静的,唯独我有些发狂的吼声在整个空谷里阵阵回荡。弄玉竟像是愣了一般这样静静地看着我,捏着我的脸的手也松了下来。
我脸涨得通红,失控地大吼道:“因为我对不起桓雅文,因为我付出的感情没有回报,所以我毁了自己的脸!这我不后悔,可这样的代价还不够么?你想我怎么做?想要我将自己所有的心都掏给你,然后你再像对小薰那样狠狠甩给我一句‘不要和我谈感情’就拂袖而去?”
弄玉的眼睛突然睁得很大,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抓住我的手,连续几次想说话都没有说出来。
我用力将他的手甩开,本想再多骂几句,可是鼻子一酸,眼泪立刻就流了出来:“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也不因为你打我而感到委屈,可是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让我待在你身边,却让我时时刻刻看到你和别人待在一起,我受不住,我真的受不住……”我紧紧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任凭眼泪流得再多,都无法将心中的揪痛消去。
“不是的。”弄玉神色慌乱地摇摇头,似乎已经不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了,“我没有把你和小薰他们看成一样的人,真的没有。”
“你有!你就有!!”我居然气得浑身发抖,像耍无赖一样大哭道,“你每天和小薰待在一起,一会抱抱他一会亲亲他,你当然没把我当成他了!因为你喜欢小薰,他要死你都不让他死,你还和他上床,你们做那种事,恶心!我想到就觉得恶心!!”
弄玉漠然地说:“我恶心?我有你恶心么。我和黎子鹤还有小薰上床的时候想的人是你,可你在和桓雅文上床的时候呢?恐怕那时已经爽得直哼哼了吧。”我随便往脸上乱擦一把,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流:“不关你的事!”弄玉微恼道:“那我的事也与你无关。”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愤怒、尴尬、悲伤、心痛几种感情都冲入了脑海,想都没想就一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我讨厌你!”他没有回避,默默承受了,然后冷冷看我一眼,扬手也扇我一巴掌:“我也讨厌你。”我捂着脸,更觉得心酸委屈,嘴巴一扁,颤抖着说:“你……你打我……”索性一下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弄玉冷冷问道:“你哭够没。”拎着我的胳膊,将我连拖带拽地拉了起来,声音变得虚飘而又空灵:“我养了九年,就长出这么一个废物。”我已经生不起气了,只知道流泪。
“软弱,自卑,虚伪,做作,迟钝,口是心非,跟个大姑娘似的动不动就流眼泪,还自己把自己弄成了个丑八怪。”他轻轻挑起我的下巴,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可是我为何比这个傻瓜还傻,放不下他,还老想着他,他一哭我居然会心痛,最重要的是,我到现在才敢相信……这个傻瓜一直喜欢我。”
莲花悄悄绽放。树梢的叶子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
月亮因为羞赧而躲到了乌云背后。林间鸟雀的欢歌的声音渐渐隐了去。那条黑色的小路也重新被树林掩盖了。水碧山青,瑞莲飘香。
我就这么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我……我……”
从未这样紧张过。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他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嘴边挂着笑意,柔声道:“采儿,想不想知道我喜欢谁?”我用力点头。我居然真像他说的那样变成了一个大傻瓜。弄玉轻声说:“采儿乖,把眼睛闭上。”我又一次成了傻瓜,将耳朵凑过去,闭上眼睛。
我听见弄玉轻轻吸气的声音:“把脸转过来。”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有些防备地说:“你想做什么。”弄玉的声音变得纯粹而又令人心醉:“呆采儿,把脸转过来。”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在逗小孩子。
我就像是失了魂一样,乖乖照做了。
心跳得连自己都无法承受。
两片炽热的唇贴在了我的唇上。我就像是一个初次恋爱的少年那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突如其来的吻。他的舌轻轻翘开了我的唇瓣。
我的背脊开始酥软,全身就像有电流击过。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像是在试探什么一样,我有些害羞地去回应他。
他将我抱得更紧了,我全身无力地瘫在他的怀中,胸膛紧紧贴着,就像透过衣料,两颗心已紧紧连在了一起。
直后来到我们走出谷口的时候,我才从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我突然站住了脚,不大开心地说:“你骗我。”弄玉转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我。我的心一下就像跳停了一样,隔了好久才又重复了一遍:“你骗我。”弄玉先是微微一怔,然后笑着说:“我已经告诉你了。”
我有些怨恨地看着他:“你什么都没有说。”
他却是用坏坏的眼神看着我,我给他这么一瞅,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不敢看他。他悄悄凑过来,咬了咬我的耳垂,在我耳边喃喃道:“采儿,其实你才是最坏的,心里明明就已经知道了,还要我挑明了说。”我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转过去不敢看他。他靠过来,从背后环住我的腰,若有若无地蹭着我的颈项:“如果我说我想抱你,你会不会被吓着。”
我确实被他吓着了,连忙说道:“在这里怎么可能……”弄玉轻轻啮咬着我的脖子,声音变得有些懒散:“我们回去……嗯?”说是这么说,手已经伸入了我的裤子。冰凉的手慢慢的抚过我的滚烫。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低声说:“不要,不要在这里。”弄玉邪邪地笑出声来:“原来你早就有反应了,坏采儿。”
我心想弄玉越来越像个流氓,很想还他几句,可是身体还是没法克制的兴奋,在弄玉的手中微微颤动,片刻过后就释放了出来。我身上无力,弄玉打横抱起我,朝谷外的小镇飞去。我在他的怀里阵阵瑟缩,有点冷。
“采儿,你该多吃点东西,太轻。”弄玉抱着我簌簌疾驰,大气都不喘一口,让我有些泄气。我说:“我吃得够多了。”弄玉笑道:“是么,你都十九了还没我高。”我说:“你不知道男子要长到二十来岁才停么。”
这时他在了一个客栈的二楼的楼道间停了下来,里面的有几间屋的灯依旧是亮着的,荧荧黄光从里面照了出来。弄玉将我放下来,却依旧将我抱得紧紧的:“嗯……采儿好像是长高了些,都超过我的下巴了,不错。”
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拿出墨梅银针朝几间窗子甩去,没有发出声响。我最恨的就是他这种看似夸奖实则贬低的“赞美之言”,忿忿不平地说:“我又不矮,我和天涯差不多一样高。”
“教主。”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身上立刻僵硬了。我转身一看,才知道刚才弄玉甩出那几支银针是想叫手下出来,话是天涯说的,闵楼也站在他的身边。虽然我没说他们坏话,可给他们听着就是觉得挺别扭的。弄玉却像是没听到他们说话一样,继续抱着我调笑道:“我又没说你矮,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我瞥了那两人一眼,只见天涯还是那张牌九脸,闵楼的眼中却已毫不掩饰的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我连忙低声对弄玉说:“人家在等你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