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柔软若水的声音从人群中轻轻响起:“在下洗耳恭听。”我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立刻就看到了那个十分打眼的人。他手中依旧持着折扇,姿态俊逸,温文儒雅之余,竟有几丝风流之气。他身边站着四五个年轻女子,一个个皆是绝色佳丽,她们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了爱慕之情。
原来九灵说的是真的。桓雅文真变成了一个游戏花丛的风流公子。
箫声吹来,更是幽咽。纤绵柔缓,月色中,象是下了一阵细细的雨。箫声远远传遍四周,那曲调时已觉其悠沉之音恰好碰住我的心绪。也许是气力不济,也许是这古曲一路至今光阴坎坷,箫声若断若续并不高亢,女子颤颤的吐纳之声亦可悉闻。
桓雅文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额角的发丝忽悠扬起,擦过棱角分明的轮廓,酝酿着唇边清柔的笑。他身边的一个年轻较小的女子轻声说:“桓公子,我觉得她吹得不错,可是人长得一般。”桓雅文嘴角的笑容更浓了:“水儿,女子的美是分很多种的。你仔细端详她在吹箫时的神态,十足风韵,便可称作佳人。”
白公子在我旁边低声唏嘘:“真看不出来,上次见他还是一副青涩的少年模样,现在就变得如此油滑,难得啊难得。”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带着相思和柔情的箫曲,心中蔓延着物是人非的苍凉。
一曲终了,桓雅文收起折扇,朗声念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箫声美,人更美,姑娘果真是第一才女,更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在下佩服。”那女子微微一笑,道:“谢桓公子夸奖。”桓雅文周围的姑娘都开始不满地瞪着那名才女,口中不知在喃喃叨念着什么。
我轻轻握住了白公子的手,将他往自己身边拽了一些,低声道:“我们走吧。”白公子扬起俏丽的脸,噘嘴道:“你吃醋了是不是?”我放开他,自己往前面走去:“没有。”他赶紧跟了过来,我又忍不住补充一句:“只是不想看他这样罢了。”白公子拦到我的面前,展开双手对我说:“他这样其实挺好,你不想看到是不是因为吃醋了?”我怒视他一眼,把他推开,自己朝客栈走去了。
回到客栈,我是怎么也睡不着,我就知道如果我再看到雅文,心情一定会很浮躁,结果都到三更天了,我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披好衣服,下了床。
京师月下,倚窗而坐。一壶清酒,一束桃花。心如烛光,渴望在回忆中点亮。
人烟渐少,纸灯笼在风中徐徐飘摇。黯淡的灯火照耀下,一个白衣公子跌跌撞撞地在路上走着。
我立刻站起身,朝底下看去,只听见那人用低婉的声音轻轻念着:“落花飞絮,东风薄劣。春光将尽,人去楼空。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念完这一句,他便倒在了路旁,声音哽咽道:“采……你在哪里……”
我紧紧抓住窗栏,咬住牙关坐了下来,不再往外探看。
忽然,窗外又传来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老弟,你看那个人是谁?”接着另一个人答道:“那不是桓圣人么,哥,我们今天赚到了……”那被称作哥哥的人又说:“呸!什么圣人!我表妹被他一天迷得神魂颠倒的,现在他醉成这样,咱哥两先过去把他教训一顿再说!”我起来朝外面看去,只见那对兄弟已经冲向桓雅文,其中一个立刻就一脚踢到了桓雅文的肚子上!桓雅文竟没有闪躲,硬承受了下来。
我的手紧紧地握成拳,不禁在心底默念:“桓雅文你这笨蛋,站起来还手啊,愣在那里做甚么!”年纪较小的那个男子也走过去,朝他的小腿踢了一脚:“桓公子,你不是武功好得很么?现在怎么在这里这么窝囊?啊?”一边说还又加了一脚。桓雅文默默承受住了他们的拳打脚踢,只低声模糊地道:“无论你在不在我身边……无论你是否喜欢我,只要是你想要的,我能给的,我都会给你……你幸福就好,你……你幸福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