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 作者:夕大大【完结】(7)

2019-05-10  作者|标签:夕大大 宫廷侯爵


  青冥苦笑,心想他哪里知道,自己与粟月娘不过假扮夫妻,王妃倒是自己的妻子,但当初因为父皇赐婚,而他素来厌恶这种联姻,所以早年与王妃并不亲厚,后来王妃家族势力渐被父皇铲除,他看王妃的目光才有几分同情。
  后来,听闻王妃有孕,倒让他心中生出羁绊。
  但最无情生在帝王家,这点羁绊很快就被摧残,他与王妃缘尽此生。
  算起来感情最浓烈时,竟是在听闻王妃遇害真相,那种未能保护母子的愧疚,识人不清引狼入室的悔恨,凶手在眼前却不能惩治,竟生生怄得他大病一场。
  唐绝羽作弄够了,便对天子说道:“玉千鸢身骨没好利索,圣上还不能招他侍寝,想要与他天长地久,就再调养一段时日!”
  青冥正沉浸在过往悲痛中,冷不防听唐绝羽这么说,顿时又窘得无地自容,心想迟早有一天要连唐绝羽一并砍了,这人拿逗弄皇帝当作恶趣味了!
  时光如梭又是一年,青冥每日从御书房出来,跟太子沛用过午膳,便让人把奏折搬去冷宫,玉千鸢在屋中养病,他便在窗口批改奏折,晚膳就跟玉千鸢一起用。
  待玉千鸢用过药后,再稍作停留片刻,青冥便去太子宫里,问太子一天功课情况,最后再回昭阳宫就寝。
  就连唐绝羽都说,这段时间不仅玉千鸢病况转好,就连青冥身上旧疾都少了疼痛,想来是心情舒泰气血顺畅,将一些毛病都渐渐养好了。
  唐绝羽跟圣上讨要双倍俸禄结果被圣上骂回去了,后来又讨要天下第一名医的御赐牌匾,最后竟说救了皇上的绝色,怎么总得给块免死金牌吧?!
  青冥头疼地想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前怎没发现这人才是真真厚颜无耻,那脸皮都快赶上城墙砖了?!
  这一日下午,玉千鸢小憩醒来,却见奏折堆在案头,显然是圣上过来了,若没啥意外状况,晚上定是在此用膳。
  玉千鸢欢喜得披衣下床,摸着桌上茶壶凉了,便想去换一壶新茶,顺便吩咐熬点小粥,拿小酱瓜佐味便可。
  冷宫不比其他殿宇,圣上素来严于律己,近年来虽常常出入,也只在偏屋加了灶台,俩个烧水做饭的灶仆,也方便唐绝羽煮汤煎药。
  玉千鸢捧着茶壶去灶房,走廊尽头听到圣上声音,另一个当然是唐绝羽了。
  “圣上不妨旁敲侧击,先看看他的反应!”
  “朕也是这么想,五百万两数目庞大,就算熔成百两银锭,也要装满几辆马车,如何能藏得严丝合缝?!”
  “可不是,像圣上这么节俭,又不养三宫六院,倒是够禁宫几年开销!”
  “唐卿还在怨朕抠门,不肯请你一顿酒钱?”
  “哈,那顿酒倒是不急,还是等圣上办成好事,再来请我酒也不迟,只不过届时得酒r_ou_管饱!”
  “说得朕似亏待了你!”
  玉千鸢脸上血色褪尽,哆哆嗦嗦回了屋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双腿软得站不起来!
  少顷,青冥进来见他坐在桌边,也没觉得意外说声醒啦?得不到回应才看他脸色,沉声道:“怎么了?”
  天子轻易不能吃惊,也不能有太多表情,纵然心里关切对方,也要能够八风不动。
  见玉千鸢低头不说话,青冥越发暗自吃惊,又见他怀中抱着茶壶,壶嘴处水嘀嘀嗒嗒,不断打s-hi身上袍子。
  “朕问你话,为何不答?”青冥从他手中拿走茶壶,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从小就是太子殿下,当王爷又率军厮杀,如今更是成了天子,威严早就刻进骨头,蹙眉道:“先换袍子,再来答话!”
  啪嗒一声,霍然抬头的玉千鸢,一巴掌打掉他手中茶壶,美丽凤眼燃烧怒火,冷笑道:“圣上要我回答什么?那五百万两的下落?!”
  虽说天子喜怒不该形于色,青冥惊愕还是挂在脸上,倒不是为他听到自己跟唐绝羽的对话,而是为玉千鸢竟敢打掉他手中的茶壶。
  “我倒说圣上来得这么勤快,原来是惦记着家父的五百万两……”玉千鸢恨意滔天,挖苦讥讽道:“国库当真穷成这幅光景,就为那区区五百万两,竟要当今天子纡尊降贵,前来讨好我这声名狼藉的娈宠……”
  当初毒杀皇后纵然被判凌迟,玉千鸢也不会怨恨皇帝无情;皇帝对他厌恶至极避如瘟疫,他心里也没一丝委屈不甘;可他忍受不了皇帝这一年来的体恤恩宠,竟是为想从他身上探听当初父亲账目上失踪的五百万两银子。
  糟蹋他的心比糟蹋他的身子,更加可恶百倍、千倍、万倍,玉千鸢此刻更想毒死眼前的男人。
  啪,这次是青冥发怒,一巴掌将玉千鸢扇到地上,那血也顺着开裂嘴唇蜿蜒流下,一滴滴落在素色衣襟上宛如红梅一般扎眼。
  青冥皱眉又赶紧去扶他,虽说自己许久不曾动武,但毕竟是拉弓- she -箭的手,力气自然非比常人,更何况玉千鸢身体单薄,实在受不起这一巴掌,皱眉道:“朕手重了,伤着没有?”
  青冥此刻半蹲半跪在地上,左臂搂着玉千鸢的身子,右手擦拭他嘴角血珠,虽然动作不算温柔,但眼神却甚为关切。
  这人终是被他逼出傲骨了,不再低眉顺眼假作小伏,只是傲骨太过也咯应人,一下头就把青冥气得半死,居然说他为那五百万两来讨好,当他堂堂天子是什么人?!
  玉千鸢闭着眼睛,睫毛溢出泪珠,颤声道:“求圣上……”
  青冥不想听他说出赐死,想也没想捂住他的嘴,又将他扶到桌边坐下,沉声道:“朕是想问你银子的事,但想你也说不出个名堂,朕倒是能够说出一二来,只是还没有凑得齐全,账面上还短了七、八十万两……”
  玉侍郎在任江南道的时候,先皇曾拨几笔款子下来,但这几笔款子到他手里,已经被瓜分得七零八落,但那江堤总还得修呀,玉侍郎当时没有办法,左挪右凑七借八腾,终究把那江堤修好了。
  此后,玉侍郎为遮盖这笔账目,就开始拆东墙补西墙,直到东窗事发牢中自尽。
  青冥看着玉千鸢,正色道:“朕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怕你身子没养好,听到亡父未免伤感,近日听唐卿说你好些了,便想跟你谈论此事,谁想你脾气倒是大,先冲着朕一顿发作,还把朕说得那般不堪……”
  玉千鸢听到亡父,伤心得眼泪直淌,又听他指责自己,便瞪着泪眼看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头一歪靠在青冥胸口,揪着青冥的龙袍低泣。
  青冥敞开胸怀搂着他,一手抚摸着他的脊背。
  半晌,玉千鸢才想起来,眯着凤眼道:“那圣上跟唐御医说的好事又是什么?!”
  这话才刚刚问完,玉千鸢便被抱起,跟着又扔在床上,青冥反手将罗帐放下,沉脸道:“侍寝!”
  都敢跟他张牙舞爪了,看来侍寝是没问题了!
  等那黄色亵衣扔出罗帐,满室□□旖旎无限,竟将这冷宫都熏烤得炙热。
  干戈止定云雨初收,玉千鸢伏在青冥胸口,低声道:“我方才冲撞大殿下,大殿下当真不怪我?”
  玉千鸢喜欢叫青冥大殿下,青冥便也认可这称呼了,宛如夫妻闺房的爱称,抚摸着他光滑脊背,反问道:“本殿在你落难之时,并未对你伸出援手,你也不怪本殿无情?!”
  青冥想我怎么会怪你,喜欢还来不及呢,倘若你一开始便这般有骨气,那我又何至于误解你这么多年?!
  玉千鸢低低道:“我知道大殿下那时讨厌我得紧,便是在那种情况下,大殿下仍看不得旁人欺负了我!”
  青冥胸口一窒,半晌才道:“那时你对我百般讨好,可是受你父亲教唆?”
  玉千鸢黯然道:“父亲那时已经遭人弹劾,也只是看先皇何时发难,父亲要我好好伺候大殿下,确实存了来日让你保我的心思,但千鸢从见到大殿下的第一眼,就仰慕大殿下的文韬武略。那还是在先皇的端午宴上,我听大殿下咏雁出口成章,又举箭- she -中湖心的日珏,只比我大一岁却文武双全,心中真是羡慕得紧……”
  昔日未曾善待伴读,以貌取人忠j-ian不辨,青冥心中自然懊悔,但嘴上却不肯承认,强词夺理道:“都怪你长得獐头鼠目,一看就让人讨厌!”
  玉千鸢闻言大吃一惊,过后又郁闷不欢道:“大殿下是嫌我长得丑!”
  玉千鸢的母亲乃是江南美人,而他的容貌又酷似母亲,儿时就听人说他男生女相,便是这幅容貌让贬为奴的玉千鸢受够□□,此刻又听心中爱慕的大殿下这么一说,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相貌不好看,没有寻常男子的阳刚之气,y-in柔得低眉顺眼奴颜婢膝!
  青冥嗯了一声,却又翻身覆上,再次与他行那云雨之事。
  后来,玉千鸢吃不消了,央他出去又不听,急得口没遮拦了,说大殿下不是嫌我丑,这会子又死缠着不放?!
  玉千鸢气喘吁吁,饶是说这一句,便用尽全身力气。
  青冥动作未停,浑身大汗淋漓,气息不稳道:“本殿就好丑人,越是獐头鼠目,越是喜欢得紧!”
  唐绝羽说他是情窦初开,这话还真有几分讲对了,第一次领略到床事这般美妙,眼前人真真风情万种,怎么看怎么好看,真想让人死在他身上……
  玉千鸢□□一声,也不知是气得,还是难承恩宠,便在那刻晕过去。
  天气渐渐暖和了,青冥偷偷带了玉千鸢,跟唐绝羽师徒二人,在一家小酒肆里宴请,桌上按照唐绝羽的要求有酒有r_ou_。
  本来就是简单一聚,最后被唐绝羽闹腾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桌酒菜是俩个男子的合卺酒。
  玉千鸢窘得抬不起头,褪下那副没脸没皮的风s_ao面具,此刻呈现人前的只是一位文质公子。
  青冥倒是袖子一挥,请了所有的人酒钱,唐绝羽拍着桌子大叫当家的豪气,能喝的赶紧多喝几杯,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结果,一店人都醉倒了,横七竖八跌跌撞撞,有人醉话连篇,有人扶墙呕吐,还有人拍桌子打板凳,活脱脱一幅人间醉生梦死图!
  青冥和玉千鸢仍就端坐,玉千鸢是满脸红晕,青冥脸色依旧如常,唐绝羽凑过头来打着酒咯说,今个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好歹给兄弟们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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