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还要准备一下,后日中午吧,我去客栈找你。”胡迟站在门口对白忌说。
白忌点点头,这下才是真和胡迟告别。
白忌两人走后,明明应该收摊回家吃饭的李师傅却赶在胡迟关门之前挤进来一只手。
胡迟吓了一跳,忙把门打开:“李师傅,您这把身子骨还真灵活。”
“我说小胡,不是,胡大师啊。”李师傅进了门,看着胡迟笑着眨眨眼,“你是不是真是什么从京城跑到我们这儿的大人物?”
“哎呦,李师傅你这真是听风就是雨。”胡迟揉了揉额头,简单和他解释了京城的那是他师傅,不是他。
“差不多差不多。”李师傅笑着说,“那你也是大人物的徒弟,怎么也算是个小人物。等以后你功成名就的时候,我也能出去和人吹嘘‘嗨,想当初胡迟还和我一起在西路口摆过摊呢!’多威风。”
“李师傅你可别拿我说笑了。”胡迟捂着脸,“我这老脸可都让你说红了。”
李师傅注意到胡迟耳尖还真是有点儿泛红,这下可是哈哈大笑,“你这孩子真不经逗。”
胡迟摸了摸耳朵,也跟着笑。
“好了,闹也闹完了,我这次来也是想和你说两句话。”李师傅笑够了,语气也稍微有些正经,“就刚才来的那两个人,我看着不简单。”
李师傅拍了拍腰间,低声说:“他们的穿着打扮还有腰上那家伙,可不是咱们普通老百姓能消受起的。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来干什么,但是我觉得你这孩子没什么坏心,也没什么心眼。”
这话说的虽然不像是夸,但是里面的关心胡迟还是能听出来。
“李师傅你放心。”胡迟笑着点点头,“我有分寸。”
“行,你也别怪我多嘴。”李师傅看着胡迟这张脸上挂着的笑,总觉得这孩子长成这样就有那个本事让人跟着瞎cao心,“那我就回去了,我信你是个有主意的。”
胡迟还是笑:“知道了。”
看着李师傅挑着担子走远了,胡迟才摇着头进了屋。
白忌他们没能被胡迟邀请进去,自然不知道这里屋却是别有洞天。推开门,里面就像是进入了天地秘境,不远处有红墙金瓦的四间屋。一间书房一间藏宝阁和一大一小两个卧房。外面则是个不小的花园,一些下界根本从未见过的花正开得艳丽。顺着花园边走几步,就是一池微微冒着热气的温泉,温泉四周用碧玉砌成壁砖,在胡迟的正前方就放着鲜果和佳酿。竟如同一个缩小的上重天姻缘殿。
不过此时鲜果被啃了两口扔到一边,佳酿倒是被喝得一滴不剩,只剩下酒瓶倒在一旁。
而那颗缀满红线和金色符箓的大树下正睡着一个用荷叶挡着脸的小孩。
胡迟走过去踢了踢那小孩的腿。
那小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翻了个身。
“小混球。”胡迟蹲下身把那荷叶拿走,“酒鬼小混球,快起来认罪。”
拿开荷叶,才能发现躺在姻缘树下的小孩长了一张一看就是缩小版胡迟的脸,只不过那右半边脸从眼角向下一直到脖颈有金色的复杂图文,映在白皙近乎透明的皮肤上有种诡异的惊艳。
“你都喝成花脸猫了,小酒鬼。”胡迟看到他这样就想叹气,“你才刚化成人形,再喝酒你就回树上躺着别下来了。”
“胡迟……嗝——”姻缘树的树灵胡因闭着眼睛软绵绵地抱着胡迟的胳膊歪过去,n_ai声n_ai气地拖长着声音说,“哥哥——我错了——”
“你化成人形不满一个月,这话你跟我说了八百多遍!”胡迟对于胡因没有诚意的讨好保持冷漠,“这是仙花酿,杜康仙君百年才酿得一壶,三滴醉一日,给你喝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在这么下去你什么都不用吃了,反正你不吃东西也饿不死。”
“抱什么——”胡因又挤到胡迟的怀里,懒洋洋地说,“抱哥哥——我困——”
胡迟拒绝和这个孩子说话。
最后他还是抱着胡因到小卧房的床上,胡迟看着他躺到床上吧唧着嘴翻了个身,正好露出右脸颊的金色花纹。
上重天从来没有姻缘树会化出树灵的记载,甚至在看到和他一模一样的胡因之前,他从来没想过姻缘树里面还躲着一个这么小的小孩。
小树灵看模样也就三四岁,懵懵懂懂有点儿傻气。对于自己怎么就突然从姻缘树里出来了,又怎么化成人形的一概不知。因为他是姻缘树的树灵,胡迟也就给他取了谐音叫胡因。
姻缘树里有树灵的事情胡迟没和任何人说起过,因为那时候他正好在准备这次轮回,而且这件事之前从未有过先例,胡迟不想主动开口。只好自己看着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小树灵,再慢慢考虑。
现在看来,除了这个小树灵有点儿傻,还是个酒鬼,而且一喝酒脸颊上就浮现奇怪的金色花纹之外,还算是很乖。
胡迟轻轻摸了摸小树灵的脸,胡因在是睡梦里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
还有点儿可爱。
他当初养白忌那么久,几辈子加起来也能有四百多年。但是白忌从来都没和他这么亲密过。白忌对他有过像是父亲般的依赖,像是长辈般的尊敬,像是兄长般的骄傲。
然而这种种加起来,似乎感觉还不如今天白忌叫他‘子规’的时候亲近。
大概就是子随父相。
想象一下帝君龙归对着一个人贴脸蛋蹭一蹭……
胡迟默默地收回了手。
被自己给吓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BUG,小树灵从胡不知改成胡因。
第7章
绸缎庄罗府大房虽然最近因为二少爷的事情有些人心惶惶,但是二房却仍旧每日有人进出忙里忙外。
因为二房小姐,罗府三小姐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罗家绸缎庄的生意一直紧紧握在大房的手里,二房主要是靠打理两间生意不红不火的香料铺子来维持生计。但是二房只有这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儿。担心女儿日后的夫家占了嫁妆,所以罗家二夫人想要找个正经人家的入赘。
不过话说回来,肯入赘的男人大多都是为了钱,而罗家二夫人有觉得这为了钱的男人将来会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两方纠结,这亲事也才一拖再拖。
“我来北阳城之前,整个北阳城的媒人都被这罗家二夫人请了个遍,附近的几个城也差不多。”胡迟站在罗府偏门等着小厮通传的时候,和白忌解释。“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就毛遂自荐,轻松取得了罗二夫人的信任。”
白忌把目光从罗府的四周收回来,看着胡迟这毫不谦虚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想伸手去拽拽他的两瓣小胡子。
胡迟不知道面无表情看起来认真听他说话的白忌现在在想什么,他趁着传话的小厮还没回来,低声问:“怎么样?”
白忌摇摇头。
就像是胡迟之前说的那样,罗府在门外只觉得上空围绕着煞气,但是没想到这才在偏门外,煞气却没有那么浓厚了。
他们在门口没等多久,就看到不远处一个丫鬟穿着粉群快步走过来,还没走到身边就高声喊到:“胡先生快请进,二夫人已经等您很久了!”
白忌就看着胡迟微微扬起下巴,大步迈进了罗府,那模样好像是王爷去自己家的后花园。他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嘴角,跟在胡迟身后默不作声。
来之前白忌已经服了换颜丹卸下了腰间的银剑,现在貌不出众走路也刻意有些弓背,如同一个听话的小厮。
那丫鬟叫长欢,是罗家二夫人的心腹。胡迟之前来的时候也都是这个小丫鬟迎接,两人自然熟悉。她回头看了白忌一眼并不在意,反倒是笑着和胡迟说:“二夫人听到您来了,马上就让厨房给您准备了点心。上次您不是说那冰糖绿豆糕味道不错,二夫人为您准备了两盒让您带走呢。”
“多谢二夫人抬爱了。”胡迟也笑道,“我没什么能做的,也就只能给三小姐挑一份好姻缘了。”
“北阳城这么多的媒人,我家夫人可是只相信胡先生。”
前面那丫鬟和胡迟在说笑,白忌却是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这个罗府。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个罗府的下人看起来似乎并不多,顺着这条路走了这么久,也只看到两三个小丫鬟脚步匆忙。
而且整个罗府总有一种清香,这种味道闻起来并非花香或是普通的香料,就好像是丹药香,轻吸一口遍觉得脑清目明浑身轻松。至少应该是高级炼丹师练就的上等丹药。
胡迟走到半路,自然问道:“也不知道二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他自然也嗅到了那一路的丹药香,这药香好像是没有源头的围绕在罗府中。而且这一次的香味似乎比之前的还要更浓郁一些。
“唉。”提起二少爷,这丫鬟也不由叹气,“二少爷现在被锁在屋里哪也不让去,因为他昨天又突然发疯,半夜赤着脚跑出来说要把老爷房内的那株兰花种到土里去。那兰花是老爷去年从京城买来的,一直喜欢得狠,哪能让他这么胡闹,一气之下就给他关起来了。”
“我听说罗二少爷之前定好了一门亲事,结果因为这件事也没了?”
这件事是罗信整个北阳城走的一遍打听出来的,女方家原本对这门亲事十分上赶着来认,哪知道听说罗二少爷疯了之后,全家第二天就毁了婚约,忙着把女儿嫁给了一个穷书生。
胡迟还专门去看了眼那对匆忙夫妇,只能说这段姻缘并非称得上好,穷书生这辈子都没有高中,家里过的贫困艰辛常有争吵,少女磨成了刁妇,书生变成了废物,第九次落榜的时候失足掉下河淹死了,两人一世无子。
胡迟回去之后发了好一通脾气,他的修为主要就是依赖人世间的美好姻缘,三世姻缘如同一壶纯酿,七世姻缘更是世间都难见。这不过一世的姻缘虽平常,但若是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携手白头,也能让胡迟感到欣慰。
而知道在他眼皮底下就成了这么一段恶缘后,当天晚上就头疼发热浑身虚弱,也不知道掉了多少修为。上重天的仙人真是不好当,这种别人犯的错误却要他来承担后果,他简直想大喊一声天地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