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争宠 作者:崔罗什【完结】(31)

2019-05-10  作者|标签:崔罗什 宫廷侯爵 生子 乔装改扮


  在李摩空眼力,齐仲暄还是个孩子,他不少弟子都比齐仲暄年纪大。
  齐仲暄推开他,他也毫不介意,仍是为齐仲暄抚着后背道:“你这样不行,得好好休息。”
  他手一抚过,齐仲暄的咳嗽渐止,冷冷道:“我听说蓬莱法尊向来不问凡人之事,我一介凡躯,何劳法尊惦念!”
  李摩空仍和蔼道:“你我都心知肚明。”
  齐仲暄冷笑:“我不知。”
  李摩空见他如此顽固,终是皱眉道:“你为何要算陛下的命数?”
  齐仲暄面色不改,只淡淡道:“我是算了又如何,只是好奇而已。”
  但他心中已止不住惊涛骇浪,若是连推算命格李摩空都能察觉,更不要说他现在做的事情了!
  果然李摩空道:“算命格,可说是好奇,那你做的这事情,也是好奇?”
  他手一挥,就见一阵狂风吹过,一张画在帛上的阵图飘到了两人面前。这正是齐仲暄精心准备了好些天,正在依此施法的阵图。
  齐仲暄无话可说。
  李摩空道:“京中已有四十天没有落雨了。虽然不至酿成大灾,但若继续下去,却未可知。于你自己也是损害颇大,你难道不知么!”
  齐仲暄撑不住,又闷闷地咳了两声,只是这次手帕上却见了血。
  李摩空叹道:“何苦。”
  他收了阵图,道:“我这就走,你不必强撑,好好休息吧。”
  齐仲暄道:“你收了图也无用,此阵并非全在此图上,除非你找到阵眼。否则是破不了的!”
  李摩空却悠然道:“自然会有人来破的。”
  京中从天章宣布过要亲身孕子之后,就没再落过雨。起初还无人注意,等到快一个月的时候,城中悄悄有了新的议论,等到快四十天的时候,传言已经变得正大光明起来。
  皇后傅氏惑主,蛊惑皇帝产子,天降不祥之兆,以示警告。
  
第41章

  京中这些天天很y-in沉,少出太阳,可就是不下雨。
  一天不下雨,流言就一天不能消停,还一天跑得比一天快。起初只是平头百姓说说,到了这几天,连朝中大臣也有所耳闻,开始议论起来。
  “去年那条蛇瑞,不就是皇后在陛下身边时发现的?这东西可邪乎,宫中多少年都没见过了?怎么皇后进宫不久就遇见了?奇哉妙哉。”
  “还有陛下有孕这事也实在突然。值得商榷,我朝还从没出过亲身孕子的皇帝,难说此举是福是祸。我听闻街市中有些奇谈妙论,虽是小儿之言,不值一笑,不过传的多了,终是有损圣誉。”
  “我也有所耳闻……陛下未免太宠皇后了。皇帝敬爱皇后自然是好,可若宠过了……京中可是实打实四十天没有落雨了!”
  这天是孟康的生辰,巧的是他的生辰只与孟清极错开一天,次日就是孟清极的生辰。
  虽非整寿,也不好大宴,家中还是稍治酒席,请了些极要好的亲眷同僚,一起赏菊。
  孟家的园子,都是宋如霖安排人打点,完全是依着宋如霖的趣味,因此在京中很得好评,不少文人赞其清雅不俗,宋如霖的行事被赞,连深宫中的宸君连带着都被夸成是天上谪仙般的人物。
  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
  同僚几人饮酒赏花之余,不免议论几句,在孟康面前,自然不会有傅家的好话。他们这一圈人,本就与孟家走的近,也有自己心中有盘算的,对皇帝亲自生子,还是生傅家的孩子,都有些不满。
  “要我说,这事情定然是陛下受了皇后的蛊惑,从前皇后没进宫时,陛下可不是这样的,更做不出这种事情来。这难道不像崇信帝为杨璨远所惑的旧事吗……”
  孟康打了个冷战,连忙截住好友的话头:“这话可不能说。皇后何至于如杨氏妖人那般不堪?”
  他不是不想给傅家泼脏水。只是这里是他家,y-in狠话都在他的地盘上撂出来可不好。传出去就不妙了。像这般似是要咒天章不能安产的话,还是不说为好。
  他想了想,假惺惺道长叹一口气道:“在我看来,陛下只是对皇后爱得深了。毕竟两人新婚燕尔,正是情投意合的时候。皇后呢,被陛下这一宠,自然是想要和陛下一对一双,再无旁人,年轻人嘛……宸君刚入宫的时候不也被人议论过几句?后来还不是劝着陛下多纳新人?只可惜如今……不提宸君了,后宫谁不是这样过呢?我看皇后哪里都好,若一定要说哪里不好,就是这一点有些不足。不过皇后毕竟年轻嘛,一时情热疏忽了也有可能,皇后年轻,不懂利害,傅大人不言不语的,可就有些不太应该了……哈哈哈,傅大人和夫人也是有意思的。当初宸君还没入宫,还在家中时候我就再三教导他,要以陛下和皇室为重,切不可任x_ing骄横,孩子嘛,你多教教他,他自然就有心了……”
  孟清极这一大段,众人听了,皆是领会了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
  一,皇后善妒。甚至为霸占皇帝不择手段,竟使皇帝有孕。皇帝也已经被皇后迷住,言听计从。
  二,宸君宽和柔顺,如今被皇后欺压。整个后宫都被皇后欺压。
  三,傅家没教过皇后要恭敬,不要犯上。至于为什么不教这个问题,琢磨琢磨当然很有意思了。
  一大段话,听上去委婉,其实字字诛心。
  宋如霖隔着屏风听见了,终是皱了皱眉头,领着下人捧着果盘,绕过屏风道:“今日还开不开诗会?若开诗会,算我一个如何?”截断了皇后和傅家这个话题。
  众人皆视宋如霖为妙人,连忙请他入席。又饮一阵,众人才散去。
  宋如霖扶饮得半醉的孟康到内室,让下人捧了汤过来给孟康喝,他自己道:“老爷何必同傅家过不去?我看傅家,未必不能容人。清极只要在后宫安分些,就能荣养终老,孟家亦可安然无虞。何必去求那险中富贵?难道眼前还不够么?说起京中的富贵之家,孟家也算是有头有脸。”
  宋如霖声音淡然,他说的都是自己心中所想,却不知道孟康的想法。
  孟康送孟清极入宫时候,是做着天大的美梦的。一朝醒来发现有可能什么都捞不到,那种失落感,岂是宋如霖三言两语就能开解的?
  他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不用多问,管好家务就好,我自心里有数。”
  他翻了个身,又道:“明天给宸君的寿礼别出岔子。”他又嗤笑一声:“这时候连宫门都进不去了,你还说傅家那个能容人?”
  宋如霖默默无语。
  以前宫中尚可以入宫探望。自天章有孕起,后宫新禁,后宫亲眷不得入宫走动,后宫也不得遣宫人出宫。
  宸君这样的品级,宋如霖进不去,不过寿礼还能送进去。孟康已经将准备好的夹带背着宋如霖加到礼物中了。
  次日孟清极生辰,果然得了家里送进来的两箱子东西。多是些精挑细选的书房用具,光是上好的端砚六块不提。又有许多金银,他在宫中至今仍能站得住脚,少不得要用这些阿堵物。
  然后就是些精巧东西,孟清极叫苏辛避开人,将那些装东西的小盒子一个个底座全拆了,总算在一个盒子里找到了孟康的信。
  从前他与孟康就约定过,若是无法见面时,就想办法把消息夹带进来。
  孟康信里没一句废话寒暄,直奔主题,虽然写得用词隐晦,但孟清极还是看懂了。
  信中大意是孟康已经与齐仲暄牵上线,京中已经开始流传皇后失德惑主,所以天降警示的传言,要孟清极在宫中也不妨煽风点火,只是千万小心,别被人抓住证据。
  之前宫中有消息天章已经开始留心齐仲暄的婚事时,孟清极就向孟康暗示过。孟康就动起了心思。如今天章又要自己生,孟康更是下了决心,在他看来,天章给傅家生的孩子,还不如淮y-in王这样的来得正统。
  他也忍受不了将来傅家的孩子,能登上那个位置。
  与孟清极想法相似的大臣,其实不少。
  大朝上是天章控制得当,才压制住众人,没有当场就吵嚷翻场。但事后这些人回去想想,自然是越想越不对味。只是少个由头发作。正好京中无雨干旱,给了他们一个借口。
  城中的流言由有心人悄悄放出,再由人有心推波助澜,平头百姓不知其中奥妙,又是最爱说这些的。京中一日不雨,皇后傅氏就被传得越离谱,渐渐天章在流言中也被惋惜“虽是明君,但终究着了皇后的道”。
  天上无雨,人间却平地波澜。城中宫中,一时流言纷乱,人心飘摇。
  天气渐冷,天章的肚子才稍稍显了些,穿上衣服之后仍是看不出什么。
  前些天一早他一睁眼,就问:“下雨了么?”
  回答他的总是一声:“回陛下,没有。”
  这几天他干脆不问了,若是下了雨,自会有人争着来报。他一早起来仍像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今日午后有经筵,晚些再过来,”天章换好衣服,向傅冉道,“今日是最后一次大讲。”
  本朝经筵以五月至十月为期,五日一小讲,一月一大讲。除非有事冲突,一般不改期。小讲时安排两人讲书,大讲却是由一人主讲,三人辅述,众人陪皇帝听讲,若是有疑问,可一起议论。
  傅冉也梳洗整理好了,正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天章这般说,便道:“上次经筵拖得就比平时晚,我怕那些书虫是故意耗着你。今日又是大讲……”
  虽然只是听人讲书,但一直坐着,还要不时点评回应,也是颇费精神的。
  而且一般能轮上经筵的,都是饱学之士,最能咬文嚼字,天章说话更是得用字斟酌,不能留一丝漏洞给他们钻。
  “只是耗些时间罢了,经筵是必须得办下去的。”就和上朝和处理朝政一样重要,因为这些都是皇帝必须要做的事情,若他因为有孕而不做,或是取消,只怕第二天朝中就要吵翻天。
  那些大臣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阻止他生孩子——既然不能兼顾,还是请陛下专心做皇帝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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