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福来得快,就瞧不见孔副将有难同当。”寻思禅替孔修盛了碗汤,左右顾盼,“怎不瞧见阿发来,平日一到午膳就属他准时。平常嫌他话多烦,真不见倒有些不习惯了。”
放下碗筷我刚巧对上寻思禅的眼神,他在顾虑脱口而出的话。过惯在迷魇身边谨小慎微的日子,一时半会儿必是改不过来。起初我是有些在意他拿我与迷魇做比较,时间一长只觉得是他生存的习惯,便就听之任之,伤口总有愈合的一天我无需cao之过急。
“大清早就到我跟前报备过,婉娘近日派他在边境巡视,怕是晚膳都不能见到他人影了。”我随然回答,转而正色道:“这几*你在边界那观察的情况如何?”
孔修瞬然脸色凝重不少,缓然道:“极不安分,可以说翔云已经蠢蠢欲动了。”
我闻言淡淡一笑,讥嘲:“正常,耗时耗力不短时间了。莫说那翔钧耗不起这战争要消耗的财力物力,怕是那人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王爷打算怎么做?”
我拨玩着新得的黑曜石手串,松快道:“主外的是婉娘,我主内可管不到这事。要打听军事上的指示,你得请示婉清纱。这事不差一时半刻去打探,倒是当下有件事,你私下替我处理了。”饭间有些渴,我抿口普洱眸光顿的锐利道:“前些日子变成米粮乱涨乃是人祸,我没这心思去管是贪财还是另有目的,凡事为富不仁的,留着也多大用处。记得做起来低调些,我并非想搞的全城恐慌。”
“我明白,苏兄大可放心。要弄死几只贼狼是小事,只是要不要深入查查谁管着这狼群。”
我没即刻给孔修答复,相反只是静静思考片刻。说不想知道真相是假,只是隐忧间担心这事会扯到醉香楼上。如果轩弈尘能在醉香楼无阻出入,料想那庄子多半和镜月皇族有扯不完的关系。倘若真是如此,醉香楼和这庄子的主人是留不得了,只怕与轩弈尘逃不了干系。有这么一瞬,我并不希望这如炎红发下的少年亡于我手。
寻思禅见我不语,遂而温和道:“我想王爷是累了,孔大哥晚些再来回禀吧。”
“不必。”我推桌起身,将手中耀石串掷在孔修掌心,凝重的开口:“你看着办,就记住一条:要做就除根,免得死灰复燃了。”
午膳后,孔修领命忙着离开办事,我扯着寻思禅在城内走动巡查民情。城内一片祥和,魏子嵇做的十分到位,拿着我的印章做事甚是利索,告示张榜赏罚不落。偶遇过路边小巷,我忽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与伺机而动的杀气,我驻足片刻,嘴角不免划了道弧度。未免寻思禅心惊,我佯似没事人拉着他在闹市无目的般溜达,直到婉娘等人回城,才一同回军营。
膳宴上有顾常发在就不怕会有冷清的时候,我话即使少了他人只以为是愁边境那的事,少有起疑。我趁他们起兴时悄悄离席,除寻思禅追问片语被我用巡查接口搪塞,其他人似乎都没注意到我离席。
我寻着烟独有的气息跟踪,愈走愈远待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已在深谷内。谷内树木茂密,交错的枝叶遮去大半月光,只能依靠些许光束观察地势与周遭。烟的味道细闻,我才发现是有区别的,深谙中计我却进退不得。
谷内暗得伸手见不全五指,纵使我眼力过人,要想辨清周遭暗杀活物几许人非易事。我驻足站着,以不动应万变,忽有阵清风徐来,我借机瞬得跃起移位。与此同时,数箭朝我而发,险些我就被桶成马蜂窝了。我将自己彻底隐藏在黑暗处,用内力穿入那些人耳中:“既然都来了,何故不现身呢?莫非是嫌弃本尊会招待不周?”说谈间我不敢有任何怠慢,紧握在手中的匕刃施上黑术。
“战神着实爱说笑,不过是贱民卑微我们是恐污了您的双眼。”说话的像是带头人,他话语刚落周围登时多出不少箭头。谷内本凝聚的空气,突然有了丝丝的变化。
我依旧没动,就像他们不愿动一样,现在无论我们双方谁先有动作,那便是将自己暴露在隐藏的黑暗中。也必成活靶子,至于我只怕一动就会被乱箭穿身。我的动作在细微中变化,逐渐的连呼吸都减弱得隐藏起来,悄声无息的等待。
带头人似乎有些不耐烦,扬声道:“我家尊上只想请战神叙旧罢了,您不必如此敌意。再者以众敌寡,杀了您也不光彩。与其这般僵持到天亮,战神同我们走一趟如何?一来双方不会有伤亡,二来有误会当面说清也好。”
“你就有如此把握能置我于死地?”随话语间气息的变化,我便知他已进入我弑杀的领域。
他似乎依旧没知觉,口气中多有傲慢:“战神过去的能力众人听晓,过去我等是无不敬仰。”他嘴边传出轻蔑的低哼,缓了缓道:“只是往事过眼云烟,不提也罢。”
烟的气息再度出现比之先前愈是强烈,既来帮手我又何须顾忌。
嘴角划出一抹冷笑,我张口只道:“好汉自是不必提当年勇。”我话语未落数支箭已朝我发来,可惜还是慢了。
我出现在那头子身边时,我看到了大骇的眼神,待他有所反应已是咽喉被割破。自始我都没给他出手的机会,他颈子那一刀我割的很深,伤口直到颈骨,瞬间喷出的血须臾便浸s-hi了我前额发鬓间的发丝。
不出半盏茶的时间,空气中已充斥着令人作呕又兴奋的血腥气。所有的人都知道有人死了,却没人敢来确认下,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发丝间的血降温的很快,腥味却没能因为失去温度而消失。我能感到体内那颗强力跳动的心脏,手中的刀柄不自觉握得更紧了,连关节都仅剩月白色。
第23章 花节离别
“躲在巨石后的那位,我劝你还是不要动的好。”未免他们发现精确我的方位,我仍是内力传语。我话语刚完,只闻一声凄惨的叫声与被抛落到附近树叶吱呀声,刚好被丢在谷内有光亮的地方,整层皮几乎都被扒了下来。
那人刚开始还没死,挣扎□□片刻就不再动了,是烟惯用的手法。
我冷冷的瞧着那尸体,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身后的一点。战场上最大的敌人就是恐惧,让头脑变得混沌、身体变得僵化的天敌。
我冰冷的开口:“代神族战神教你们一点,无论面对多强大的敌人,要记住万不可害怕。因为这只会让你丧命。”语毕月光下又多了两具尸体。
“临阵脱逃更是不对的。”烟笑盈盈开口,我却没听出丝毫笑意。
林中的箭彻底的乱了,不管对方是敌是友。我与烟趁乱伺机而动,面对一群溃不成军的,我们几乎没费多大力,仅留了一个通风报信的回去。不知几时起,脚下的Cao变得黏s-hi,每走一步都不那么好受。
烟踹了几脚集中的数具尸体,声音有些低哑干涩,“死绝了。”
“除放走的那个。”我冷冷的回答,扫视着周围,异常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清冷月光下的烟微微闭眼,他站着像极妖冶的妖,同我一样从头到脚都是他人的血。冷漠下蕴藏着浓重的煞气,魔终究是魔,哪怕掩藏也是没法剔除根x_ing的。
“喂!”烟沉默很久,嘴角有些微抖道:“你真的想好了么。我不知道婉娘口中那个湮濑到底是谁,我只知道那是个连你父亲都忌惮三分的人。和他为敌,不会有任何好处也绝占不到丝毫便宜。趁还能逃,为何不逃?”
心烦中无意摸到暗袋中的丝帕,方想起是寻思禅之前托魏子嵇带的。掌心不禁紧握,淡淡道:“丢下所有人苟且偷生,不是我苏璃做的事,更不是我渴望的日子。”
他深深瞧我一眼,只道:“走了。再不回去寻思禅会担心的。”
再回到军营我身上的血迹早已消失不见,所有人眼里我依旧是那个翩翩王爷。我信步在军营调息着嗜杀气,远远瞧到有那么个纤长的身影在我帐外四处张望,满容担忧。我顿步数刻直盯着寻思禅,亦不知何时起我尽依恋起在这人世的感觉。有人担心、关心、挂心,似乎这才是属于我的地方,而不是那冰冷冷的魔族战殿,空旷旷的毫无生息。
“烟似乎没跟来?你们两私下是有什么打算?”婉娘突然出现在我身后,隐忧而问。
我耸肩亦笑:“他说还有事,跟来不好。至于打算。”我顿了片刻,徐徐启口:“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
婉娘闻得亦苦笑,感慨道:“你不说也罢,本就人算不如天,庸人自扰无用矣。苏璃就给我切记一条,完事皆因为活着,不到万不得已切莫做同归于尽的事。”
“那就请婉娘替我照顾好他们几个。”
婉娘不答,只是轻拍我肩转身而去。
边境的地形多风,兴许是帐外站久了,寻思禅发鬓间的青丝有些许杂。我褪下大氅从后披在他身上,只言:“这天还冷得很,进去再说。”
帐内与帐外温差有着天壤之别,银碳在笼内噼啪作响,连桌上那会沏了许久的茶都未凉。我深谙都是寻思禅的安排,心下像是暖流淌过,伸手就将他揽过。他的x_ing子一向温润,口上是半分怨言都不敢提,仅是顺从的将头搁在我肩上,像是安心的微叹口气。
“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微摇头柔和的开口:“你不必向我道歉或解释,只要你平安归来就好。”
我听闻有轻轻的擤鼻声,心下竟也瞬得酸味泛起。我替他拍背顺气,面色淡漠和言道:“无妨,我不过是与人叙旧,哪就要瞒你了。”
寻思禅忙捂住我嘴,脸露愁容小声开口:“不不,我是生怕不该知道的人探去你的行踪。你若要我放心,就什么都别对我说。”
眼瞧他慌乱模样,我叹气:“你知道了?”
他定定的凝视着我,在他眸子深处都种说不出的哀伤,仿佛是在斥责自己。我抓着他的手越发变紧,生怕他会在下一秒就消失。似是我的想法被看穿那般,他同样的力回握,“不知道又知道。”
任由他跨坐在我腿上,我满眸笑意,逗道:“不过是被使些小法术,你不用耿耿于怀的。更别成日介怀的往阿发那躲,也不怕我吃味。”
寻思禅被我逗趣的耳垂倏地红的,我拉下他便是轻咬着浅尝一阵。自他来后总是事多,平日在一起时间不少但极少有亲昵的动作,只我被一挑逗,他便难以克制地轻颤□□。在抱他上榻弹灭烛火的同时,帐外暗哨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