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肯告知,我不勉强。告辞。”他愤然道,即刻想走。
我瞧他有要挪步的迹象,略高声说道:“我还以为你至少想知道,你弟弟是如何来到我身边的呢。”
寻思禅转眸环视四周适才定在我脸上,他星眸微垂,“你都知道了?”
“知道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我全然是猜得,只是觉得他们的眉宇颇像罢了。“影是我从一个富家子手中救出的,至于原因你自己去查吧。”
我浅薄的一笑,拍了拍他左肩,“告辞。”我右手一撑,翻上马背,猛然策鞭。
京城的傍晚时分,街头已不见人影,天冷了出门的人自然变少。夜来风渐大,我裹紧外袍疾驰在人少僻静的街巷。寻思禅与我是分散回城的,省得被人误会。庞龙的探子自我进城跟踪了许久,见我快到王府才罢休。
“为何不进去?”我困惑道,摸着他冰冷的手,微怒的瞟了眼素心,“怎么回事?”
“是我执意在门口等你的,与他们无关。”苏兮月扯着我袍袖,小声嘟囔。
苏兮月的脸冻得绯红,还时不时擤鼻涕。我急着拉他回屋,不久侍婢端来一碗暖胃羊r_ou_汤,“你让人准备的?”
他凝望我片刻,点头道:“你久未归,天色又暗沉下来,这天冷你空腹而归,热汤下肚是最好的。”苏兮月带着几分羞赧,话语是愈发轻细。
好歹他一番心意,我又岂可辜负了去。我端起碗,当着他的面大口喝光,瞧他欣喜的模样我放心不少。握住他冷的冰凉的手,我温和的开口:“以后别做和傻事,在屋内等就是了。”
他颇为失望的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此举我已了然,却不急着解释。骑了大半天的马,身子不由的僵直,我唤人帮我准备了热水,舒服的泡了个澡。内衣慵懒的挂在我身上,我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未走的苏兮月。
本嫌麻烦我就没解释,如今看来那是不明智的举动,我吁了口气,缓缓道:“寻思禅找我,只是谈些事情罢了。如果你不信,明日可招他来问问。”
“抱歉。”苏兮月不知云的开口。
“我和他没什么,你别想太多。”我不觉苦笑,表面看来是因为苏兮月的误会,实则如何自己也说不出。
自从跟我后,苏兮月总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如此虽好,我却又不想要这样。我抬手把他拉进怀,低头轻吻他嘟哝的红唇,柔软而润泽,口感甚好。我横抱着他上床,侧躺从后搂着他。我向来睡得浅,东方刚露出一抹鱼肚白,我便醒了。
清晨的空气中参着s-hi漉,我披起披风才出门训练。相比前些日子,我最近是结实不少,这全赖于多日的锻炼。“婉娘?”
婉娘满脸忧愁,听我唤她不禁大惊,话也变得略微结巴,“那么早,你怎么……”
“发生什么事了?”看出端倪,我便懒的绕弯。
“没什么。”
她从未见过她慌张的模样,我微微颔首,“那女人还是决定在人界开战么。”对上她惊异的目光,我反而觉得好笑,“遇到寻思禅的那刻起,我就猜到了。”
“我还要训练,有空把影查到的事告诉我。”我甩了甩手,朝竹林深处走去。
几日来,地方官员被整顿的干净的很,杂枝修剪的差不多,是该修剪整体的时候到了。刑部的周定保和朱文生并非善类,交代下去的事必在要求前完成,这次更是摸透了我的心思。我翻阅着他们私下送来的公文,玲琅满目的罪状。我一早起来阅完,就即刻命人安排朝服。
皇城门口,站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员,接连提拔上来的言官甚是多。“王爷。”周定保见我,拱揖道。
我点头回答:“周大人来的好早。”
“是王爷来的晚。”
“康大人……”康福信是新晋的言官之首,我看中的就是他与庞龙间的间隙,只有仇视庞龙的人才会特别卖力。
鸣鞭起,宫门启。朝臣蜂拥而入,个个信誓旦旦的,各为其主。朝堂上悄然无息,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随着苏兮月的进入雷声轰然而下。
周定保是第一个开口的,他拱手未落,话音早起,“皇上,据臣几日调查发现,近些年兵部侍郎单蒙私下卖官,贪污数十万黄金,其胞弟更是在外为虎作伥。”
“周定保,你别信口雌黄。”单蒙没料到刑部会抖出他的事,不由得急了。
“皇上,臣也有所耳闻。单大人在西郊的那所府邸,其奢华程度,可堪比皇宫。”康福信接道,冷眼瞧向庞龙与纪文生,“大家若不信,我可以领众位去瞅瞅。”
我淡淡的对上庞龙那y-in狠的眸子,果然他如我所料般没维护单蒙,始终沉默不语。纪文生是紧张的脚都在微哆嗦,突然他狡诈的眼珠直转。“臣一时心慈,犯下大错。望皇上降罪。”
这是哪出戏?我好奇挑起双眉,侧头打量起他。
“纪爱卿何出此言?”
“单蒙的事,我以前就发现过。当时严重警告过他,因为我望其是人才,心生惜才之情,所以没有告发,想给之一个改过机会。谁知他竟会如此愚钝,不停训导。”纪文生满口胡话,描绘得是有声有色。
纪文生话语一出,那是满堂嘘吁,单蒙一时间更是无言以对。他这是趁火打劫的同时,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好一个生态大片,狗咬狗。
“皇上,是臣监督无方,兵部才会有此等丑事。”庞龙反应的非常快,他立刻接去纪文生的话,命令道:“还不立刻把这逆贼拉下去,凌迟处死。逆贼的族人,十六以上的一律腰斩,其余的及其女眷流放甘宁。”
庞龙做的很绝,他却忘了自己的身份,殊不知自己的越权只会触怒龙颜。我抬手示意苏兮月压下火气,暂且让他嚣张几日,以后慢慢收拾。苏兮月散了朝会,我与康福信一同前行,“庞龙,这回是活到头了。”他轻描淡写了句,再没多说话。
“苏,你今天可是什么都没说,却都算计好了。”苏兮月埋头在奏折中,淡淡开口。
我沉默着轻哼了声,“你放心,我对你皇位没兴趣。”
飘来那么丝叹息微弱的很难察觉,他微垂首肃然抬起,“是啊,堂堂魔族战神,又怎么会觊觎人界的一个皇位呢。”
他眼神里摇曳着隐秘的无奈与悲伤,让人于心不忍。我搂住坐着的他,悠缓的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兮月淡淡开口:“我平日颇爱古籍,曾以为很多都是意想的传说,没想到都是真的。婉娘那次错口叫你苏璃,我就有所察觉。再者你的身手绝非平常人能做到的。我想问句,你真实的面容是怎样的,素闻魔族战神美貌绝世无双。”
“你觉得我现在绝世无双了么。”我嘴角挂起一抹淡笑,温柔的问到。
“你是说……”
我轻抵住他的唇,没让他说下去。若他觉得我和苏琉的相貌一样,那我便会想知道,他究竟喜欢的是苏琉,还是我本人。就像我无法认清喜欢他的感情,是我自己的还是苏琉的。他也识趣,知我不愿多谈及此事,就缄默继续埋头与堆积的奏折之中。
单蒙的失势,对于庞龙与纪文生而言是极大的打击。刑部仅用两日,就查出买官之人。吏部、工部、兵部要职十五余人,闲散职位更是数不尽。苏兮月是大发雷霆,罢官的罢官、斩首的斩首,那是消除的干净彻底。由于朝堂不少人的请求,三成兵权竟是跑到我手里,霎时我成了庞龙的眼中钉。只是糟糕的一点,他拨派给我的人,皆是闲散如沙。终究是有兵权比没好,即使纪律如同散沙的废物,我也一样可以训练成死士。比起受过正规军cao练的人,我反倒是喜欢山贼出身的,若是这群人团结起来,必是比正规军用来顺手的多。
“王爷,庞相爷派人送来请帖。”素心手中的帖子由金边压花修饰,灿灿发亮,闪得人眼疼。
“是什么?”
“再过半月便相爷是六十大寿。”苏兮月恰巧从门外进来,与素心擦身而过,拿过请帖挥手退下素心。
“庞龙的寿宴?”我皮笑r_ou_不笑的欣赏手中的请帖,算计着能买几钱。
第7章 明争暗算
岁末将至,四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再者庞龙此次的寿宴,可是办得惊群动众,提前一月开始准备、半月广而告之,极度奢靡铺张。百姓虽说口上无言,背着难听的话极多。苏兮月对于庞龙这番行为很是不满,成日对我抱怨颇多,我只是一味的劝慰打着算盘。比起苏兮月我倒是希望庞龙越奢靡越好,这恰好给了言官机会弹劾他。既然一时间动不了他,那就从削爵位开始,慢慢削弱他的实力。
我瞧着窗外的絮絮飘雪,院中的腊梅是开得甚好,命人剪折了一束c-h-a在房内换换气味。
“还以为你只喜爱玫瑰。”苏兮月温然的开口,放下手中的折子硬是腻进我怀里。
抓着他略冰的手,我视线凝在那株腊梅上:“偏爱玫瑰的味道罢了,至于腊梅,欣赏的是它的心x_ing。”
“影在外呆了很久。”苏兮月指了指屋外,好奇的瞅了我一眼,“你和影的关系不止是主仆吧?”
轻嗯了声,我淡淡问道:“为何如此说?”
“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那么简单。”说完苏兮月便把头往我胸口一靠,忧愁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我绝非你唯一的情人,所以只望你会把我放在心上罢了。”他的话说的凄凄,寒凉得我的心抽微疼,搂着他的手不禁施力。
瑞雪纷飞,风调皮的四处窜,纵使屋内暖炉抗着,终究颇冷。我放下架起的窗,抚着苏兮月鬓边黑发,淡然道:“竟说胡话,你说我何时没把你放心口上了?”
听完他悄然一哂,话语轻快,“这你可不能问我,得问你自己。”
转变得真快,瞧他的模样我摇头淡笑,“说些正经的。现在的刑部你用起来可还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