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被紧紧地禁锢在头顶,碍事的腰带被随意地扯下,宽大的手掌自衣襟中溜入,在光-裸的肌肤上细细地摩挲着,季榆的眼中泛起些许水光,从喉间发出的声音也带上了些许甜腻。
冰凉的雨水打在毫无遮蔽的两人身上,却无端地让两人身上的温度变得更加粘稠火热。
“放开他。”稍显冷淡的声音倏地响起,如玉石相击,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动作微微一顿,穆向苏抬起头,对上了站在雨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的柳君迁的视线。
这个人的面上依旧如同往常一样,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不知为何,此时他看过来的眼神,却莫名地带着些微冷意。
“我以为你会更聪明一些,”穆向苏眯起双眼,略显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不会在这种时候出来打扰我们。”
柳君迁这样一个大活人突然出现,穆向苏当然不可能一无所觉,他只不过是不在乎罢了。
柳君迁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脱险的,穆向苏没有任何兴趣,他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在身下这个人的身上,彻底地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抱歉,”然而,柳君迁却没有因为穆向苏的话而有丝毫的退让,“我不能把他交给你。”
被雨水沾s-hi的发丝贴在他的脸侧,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狼狈。
“放开他。”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柳君迁紧紧地盯着穆向苏的双眼。
藏在袖中的手一点点地蜷了起来,他没敢去看季榆的模样,生怕自己会维持不住自己此刻冷淡的神情。
他知道,或许自己此时如穆向苏所说的,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兀自离开,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这般做的后果,他脚下的步子,就无论如何都挪不动了。
当柳君迁再次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的时候,就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虽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脱困的方式,但正如季榆所说,这个世界上,远超他们想象的事情,有太多太多。
季榆冒着风险救了他,他却失手伤了对方,他这么做,不过是出于愧疚与弥补——即便柳君迁在心中不停地这样告诉自己,但他的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季榆说着穆向苏对他的感情无关喜欢时的模样来。
先前被季榆用匕首穿透的地方蓦地疼痛了起来,那种疼痛来得突兀而迅速,让他找不到源头。
柳君迁突然就觉得,他连自己的心思,都有些摸不透了。
和柳君迁对视了半晌,穆向苏冷笑了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季榆给打断了。
“我说……”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季榆坐了起来,轻咳了两声,缓过了神,“你们在讨论某些事情的时候,”抬手按了按没有任何伤口的腹部,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柳君迁动手的时候,还真是一点儿都没留情,“能不能问一问当事人的意见?”
见到季榆的模样,柳君迁的手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出声说道:“抱歉。”
他并不是那种能言善辩的人,对于这种事情,唯一能说的,仅有这没有任何作用的话语而已。
“君迁说这话可就见外了,”理了理身上已经被雨水浸透的衣物,季榆侧头看向柳君迁,唇边的笑容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暧昧,“你我之间……还需分得如此清楚吗?”
听到季榆的话,穆向苏的眉头重重地一挑,眼中的神色也陡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纵然知晓这个人的x_ing子向来如此,但这样的话不管在何时听起来——都是一样的刺耳。
“你曾问过我是否有喜欢的人,”没有理会一旁的穆向苏看过来的视线,季榆弯起双眸,笑得如同一只正打着坏主意的狐狸,“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还想知道吗?”
可偏偏哪怕是这个模样,这个人也依旧让人无法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穆向苏和柳君迁看着季榆,一时之间,竟有些忘了他们之间究竟在争论什么。
没有理会两个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季榆撑着身子正打算站起来,却陡地感到一阵乏力。全身的灵力在刹那间变得滞塞起来,季榆只觉得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这个地方,或许和魔界曾经失踪的一名主君有关。
这个念头蓦然在脑中冒了出来,季榆猛地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忽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可惜的是,他明白得太晚,已经来不及去补救了。
失去了支撑的身体向前倒了下去,带着昏沉的意识,一同陷入了深沉的黑暗当中。
不知多久过去,耳边传来了秒针走动时那规律而刻板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无比清晰。
季榆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算不得有多熟悉的画面,脸上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
这一次,他失败得极为彻底。
视线在墙上的挂钟上停留了片刻,季榆侧过头去,看向一旁鼓着脸,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的人。
“碰上想不明白的事情,你难道就不能找我问上一句吗?”本来还想再摆一会儿架子的容漆,见季榆居然收回了视线,没有再理会自己的意思,终于还是没忍住,满腹怨气地开口了,“联系我一下就有那么难吗?!”
亏他还眼巴巴地在这里等了那么久,结果这个家伙,非但没有主动联系他,连他主动传过去的信息都没管!
转过头盯着容漆看了好一会儿,季榆才出声问道:“是穆卓阳?”但他出口的内容,却和容漆的话没有丝毫关系。
“无论是仙界还是魔界,都暗藏着别样的目的。”
即便是现在,季榆也能清楚地回想起小说当中这句明晃晃的话语。
因着叙述角度的缘故,他并未觉得这句话有任何不对之处,正如上个世界季家那在小说里头没有任何提及的背景一样,他只将其当成了水面下的冰山的一部分,直到最后一刻,他才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遗漏的东西。
哪怕在剧情的最末尾,这两位执掌一界的主宰的表现,都无比地符合这一句话。
而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一直未曾露面的“第三方”,都暗藏着一股浓浓的“未完待续”的气息。
他所知晓的那个故事,远远没有完结,而那两个人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那劳什子的结盟。
穆卓阳与他所说的危机是没有任何隐瞒的事实,但季榆却忘了,在许多时候,危机的同义词,是利益与机遇。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穆卓阳要对他做这种事。
这个世上,能够神不知鬼不觉间地在他的身上动手脚的,唯有这一个人而已——他可不会无故地跑到仙界的主君面前去,和对方做什么亲密接触。
在最开始发现在那个酒楼当中行动极为艰难的时候,季榆只以为那个地方对于神识,有着压制的作用,可当身上传来那曾经在离开魔界之前不久,他在某个人那里感受到过的灵力被截断的感觉时,他便反应了过来。
那个地方的禁制,并非针对神识,而是针对他——或者应该说,针对穆卓阳在那个时候,放在他身上的事物。
“是为了那个地方的东西?”见容漆不回答,季榆再次问道。
天底下和那个酒楼当中的人一样枉死的人,少说也有千万之数,怎的别处都没有形成这般诡异的情形?季榆所能想到的,仅有那小说当中语焉不详地提到了两句的,那件与某位魔界失踪的主君有所关联的东西了。
想来那东西,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必须由他亲自去取,所以穆卓阳才会特地设下这样一个局,让他毫无所觉地便踏了进去。
然而,这依旧不能解释许多事情。
容漆:……
这个家伙的脑子里到底都装的什么?怎么连这些都能猜出来?
容漆表示,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果然太大了。
“听说过系列小说吗?”有些泄气地摊在沙发里,容漆没有再去绕什么弯子,径直问道。
相同的背景,部分重合的人物,不同的主角,不同的故事。
这些故事有可能是发生在相同的时间,也有可能会有先后顺序,前一部小说的结局,不一定代表着最后的终局。
即便上一个世界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由一系列小说当中的第一部衍生出来的,可穆向苏和柳君迁却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主角,只要能够达成既定的结果,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如何,都无关紧要。
正因如此,季榆先前所做的那些事情,才会没有招致任何的阻碍,甚至偶尔还会出现被推着往前走的情况。
无需容漆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季榆也能大致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他思索了片刻,再次开口:“‘第三方’是谁?”
“你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定论,”没有直接回答季榆的问题,容漆反问道,“不是吗?”
——那个世界中,有三界。仙魔是第一部小说的主角,那么接下来该轮到谁,自是不必多说了。
凡间之人无法修炼,寿命短暂,弱小到了另外两界中的人从来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的地步。然而有的时候,有些生物,正是因为其弱小,才会显得更加强大。
至少那个酒楼当中的东西,若是落在了其他两界的人手中,定然发挥不出这般大的作用。
“这次的事情怪我,”抬手抓了抓头发,容漆稍显懊恼地说道,“没把事情弄清楚。”害得季榆在最初的时候就弄错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