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云潇这种甜食即正义的人来说,还真是“龙颜大悦”了。
偶尔陈南会逗他,明明很想看他笑,却更喜欢他被自己气得双颊都鼓起来,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圆,明明可以称之为“撒娇”的表情,林云潇却觉得自己很有气势。
——就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在不知不觉中,对陈南的感觉从一开始的不待见甚至厌恶,到最后都慢慢转变成别的,和最初完全相反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二)
陈南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吊儿郎当挺不正经的——至少不管是林云潇,还是苏盟,对他的第一印象皆是如此。
但有些事情总会表现出出乎意料的执着,比如他知道自己的“喜欢”不是说说而已,比如从来不爱吃甜食却为了林云潇而亲手做了个草莓蛋糕;比如他热衷于看林云潇生气再把他哄好的过程。
“让他作呗,作到任何人都受不了,只有我可以。”陈南一边戴上耳机,一边对耳机线上的话筒说着,他站在一家小超市门口,单手打开了可乐易拉罐上的拉环,仰头喝了两口,脖颈上突起的喉结很明显地滚动了两下,突然笑了一下,嘴角扬起的样子痞气十足。
天气太热,阳光太足,陈南也不能忍受留一半的头发在脑后了,干脆全部扎了起来,两颊旁的碎发还是散落在两边,饱满光洁的额头上染上了一层薄汗。
电话挂掉后,可乐也喝完了,把手机拿出来点开音乐,随机到一首歌,再随手放回兜里,背靠着身后的玻璃窗,等了有十来分钟,看见林云潇从远处走来,突然觉得,夏天最美好的东西,莫过于空调、汽水、路边大树下围成一桌下棋的老头儿,和眼前那个穿着一件白色T恤的青年。
“嗨~好巧啊。”陈南摘下一只耳机,左耳里正传来一首熟悉的旋律,林云潇看了他一眼,说道:“喝什么?”陈南挑了挑眉,笑着说道:“可乐。”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林云潇似乎已经习惯了在家附近的各个地方“巧遇”陈南这件事了,相反,他去学校的话,倒不会看到陈南的身影,说不上来,见不到的时候甚至还会想念,林云潇来不及将这种奇怪的情绪完全消化,陈南失去了消息。
林云潇是在打了一晚上游戏之后,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急急忙忙充起电后,没有那人的未接来电,连接到最初开机时的期待,骤然下降的感觉大概就是失望吧。
他的生活好像又恢复到了从前,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受影响,好像陈南从来没出现过,因为林云潇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出门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在周围看一圈,没看到那欠揍的人时假装放松的状态。
陈南会不会玩所谓欲擒故纵这种似乎老到解放前的招数,林云潇不知道,他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也没想到这一层,一度认为陈南不过是新鲜劲过了,看清了也看轻了。
过了小半个月,林云潇慢慢悠悠晃荡在校园里,有人约打球,不去;约游戏,没心情;泡吧,嫌吵。
“你丫是不是觉得天要塌下来了?放心吧,一大票比你高的替你顶着。”发小说,林云潇骂道:“滚蛋,要真塌下来也先砸死你们这帮比我高的。”
发小用一个手指转动着篮球,正抬手有所动作,林云潇眼一瞪:“你敢动试试?”——他这个动作太熟悉了,分明是想揉他脑袋!
以前仗着自己高而揉他脑袋的人,这个时候坟头草估计也及腰了,发小是挨过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类型,见林云潇似乎真的生气了,赶紧把手放了下来,没多说什么,抱着篮球跑远了。
这大概是一个导火索,林云潇此刻很暴躁,有火发不出来,一股气萦绕在心头,直逼喉咙口,他觉得自己几乎要不管不顾地去破坏一切。
——就像他小时候那样,得不到父亲的注意,那男人总盯着办公桌前的文件,对于自己的存在视若无睹。
那个时候,他唯一的发泄途径就是摔东西,也只有这个时候,父亲才会从堆积成山的文件中抬头看向他,不管那目光是厌恶,还是不耐烦,或者是憎恨。
因为他的出生,他的母亲难产而死,而她坚持要生下林云潇,父亲从外地赶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则是阴阳相隔。
林云潇不懂那么多,他只觉得一次被无视,就一次用暴躁来吸引注意,长大后他在父亲面前收敛了不少,这种性格却在他身体里根深蒂固了。
偌大的校园里,更没有一件东西能让他去破坏,吸引谁的注意呢?——都不过是寻求自己痛快罢了。
“哟,小朋友这么晚不回家会被拐走的哦。”
路灯下自己被拉长的身影,俨然被一个更高大的影子覆盖住,熟悉的声线好像还是那么讨人厌。林云潇没有回头,怒气好像一下子就消了,转而被那仿佛从脚底就蹿升起来的委屈席卷了全身,将他整个人淹没,连同影子。
“这么久没见也不想我么?”陈南双手插兜,看着眼前的人,见林云潇还不说话,直接伸手在那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几下,林云潇顿时浑身僵硬,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转过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拳头直指陈南的脸招呼过去,后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硬生生挨了这一拳头,左脸瞬间被痛感袭击,过了几秒,陈南佯装龇牙咧嘴道:“啧,下手这么重啊,不像食欲不振的样子啊。”
“闭嘴,滚!”林云潇虽然个子就到陈南下巴处,从小拿生气当饭吃的人发起火来自然气势不低,陈南揉了揉脸,低头看着那小孩儿瞪着他的脸。
——明明委屈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