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浅眠的叶家珩,在入睡时也比较困难。
他刚刚驱走了满脑袋的前尘旧事,在新获得假期的放松心态下刚刚陷入睡眠,离传说中“十全大补”的黑甜梦乡还有着不小的距离时,就被连续不断、络绎不绝、渐次升级、愈演愈烈的门铃声惊醒……而且,最让人忍无可忍的是这种行为最后已经发指地演化成了对门板的拳打脚踢。
头昏脑胀着硬从睡眠中拉回清醒意识,叶家珩狠狠地咬牙吐出了三个字,“叶家临!”
——该死的,不是说八月份来吗?!又惹出了什么乱子……
他这边儿刚一打开门,迎面就被一团人影扑到了怀里。
三个月没见面依然生龙活虎得祸害个个把人绝对没有问题的小混蛋抬起了他那张精致的小脸蛋,一副可怜到泪汪汪的模样对叶家珩柔声细语:“哥哥……我好想你……”
叶家珩斜乜了一眼装得如同弱柳扶风的叶家临,轻哼一声,“难道你本来就不高的智商已经影响到了你同样先天性迟钝的视觉系统?即便不知道现在是六月,也懂得去看看日历上的月份吧?”
叶家临早已习惯了自己哥哥的冷嘲热讽,一言不发地抱住他的腰一阵猛蹭,撒娇得好比一只养熟了的拉布拉多。
叶家珩对他这种厚脸皮很是没辙,再加上在门口也实在有碍观瞻,所以只得后退一步,把人让到门里来。
得到了准入资格的叶家临立马松开了搂住自己哥哥不放的爪子,撒着欢儿地在房间里左奔右突,染指范围从玄关处的水晶立灯一直到窗边的银色窗链,还不停地说,“噢噢噢……哥哥你为了迎接我的到来把家里搞得好梦幻哦~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部都是我喜欢的~~全部都是我的~~~”
叶家珩走到沙发上坐下,耐心地欣赏眼前生动的表演活动,甚至还有余暇开了一瓶果酒,端在手中慢慢地啜饮。
撒着欢儿奔跑的拉布拉多跑累了,终于攀住自己哥哥的膝盖消停下来了,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叶家珩。
叶家珩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亲切地微笑,“玩儿够了?”
叶家临一边乖乖点头,一边亮白牙地回笑。
“那好,可以说说你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儿了?”叶家珩收回自己的手,手指轻轻的敲击在硬质玻璃杯壁上,不疾不徐。
“哪儿有,”叶家临攀住哥哥的手腕,死皮赖脸地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去喝剩下的半杯酒,还不忘转移话题地说,“好热好渴好好累哦……”
叶家珩抽出被抓住的手腕,举高,在叶家临脑袋上停下,“说,还是不说?”
依照往日经验,判断出他绝对会在自己选择后者后毫不留情地翻手倒下,叶家临只好故作委屈地低下头小小声说,“也没什么……就是赶夜场的时候,得罪了那家酒吧的老板;换了一家,又得罪了另一家的老板……然后……是一个人……”
叶家珩想了想叶家临那别具一格的惹麻烦体质,随手就把手里的杯子塞到了他手中,“不准在你房间以外的地方扔垃圾,不准带着不三不四的人来家里乱窜,迟于晚上11点还不回家就不用回了。”
他这边儿想要放过叶家临一马,偏偏这位小祖宗不知进退地继续惹祸上身。
刚刚一阵乱蹭乱抱,叶家珩身上那件棉白色睡衣早被弄得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头上,又被他抬高手臂拿倒人头上酒水作威胁这么一挣……从锁骨到衣领下方的一连串青红就这么被挣了出来。
叶家临满嘴胡言哄好了自己的哥哥,正要奔向自己的新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喜的新变化,眼神往上一瞄就描到了这片情-欲纵横。
当即大怒,一甩手就把正攥着的杯子砸到了地上,而没听到杯子的碎响儿让他更是郁闷得非比寻常,“哥!唐纪泽那个混蛋有什么好的?你怎么又把他放上床!!白占了咱们自家人的便宜!!!”
叶家珩冷冷一笑,从牙缝里阴森森地挤出来三个字,“叶……家……临……!”
叶家临的满腔怒火被他哥这三个字瞬间浇灭,察觉到叶家珩的怒火所指后立刻哭天抢地,“哎呦哎……哥哥哥哥哥哥我错了……白姐姐在哪里快来救命啊啊啊嗷嗷嗷……”
刚铺到地上银绿色底色白色素花的地毯上,有一汪湿渍,慢慢地没入其中……
而叶家珩,最见不得自己视线以内的任何不整洁和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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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临最近的确倒霉透顶。
他在邻近Z市的L市读大学,今年正是毕业年。
优哉游哉以混到手文凭哄妈妈开心为己任的叶家临自然是顺利拿到了毕业证书,而且他在酒吧玩乐队的“主业”更是搞得欣欣向荣、如火如荼……十几个酒吧都请他们乐队驻唱,一晚上一个还得巡回半个月左右……
叶家临惹下的麻烦发生在某个邻近毕业的夜晚。
那天晚上他刚下了舞台,就被台下的一个经常窜着酒吧来给他捧场的客人叫去陪酒。可是三大杯白兰地下肚以后,对方还是拉拉扯扯的不肯放手,俨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床第之间了。
叶家临平时虽然胡闹贪玩,但那得是随着他小爷的性子来,从来没有被别人强拉着硬上弓的。
所以,当那人的手不老实的时候,叶小爷当时就不给面子了。他伸手操起一瓶子酒,眼神发亮地对旁边的色大叔说,“要喝酒就好好喝,是个爷们先把这瓶酒干了……别趁机磨磨唧唧地不干好事儿净占我便宜!”
男人嬉皮笑脸,“你喝啊,我看你喝就好……要不,你开个价,多少钱一宿?”
叶家临一酒瓶子敲在了桌子边上,酒液四溅,“滚你妈X的,我有我哥养着,能看上你那几个破钱?”
“他能养我也能养啊,”被碎酒瓶指着的男人非但没被吓到,反而更加污言秽语起来,“这么烈,骑起来一定……”
叶家临扬手甩了他一耳光,接着手里的碎酒瓶抵住男人的领子就压了过去,“说啊,”他笑眯眯地,“骑起来怎么地?你他妈当骑马啊!……有这个本事吗?”
男人喉咙里咯咯作响,还没等他说话,脖子上的刺痛又一步加大了……他为了占人便宜到底,打得是把人灌醉了掳走的主意,所以选的这个角落分外阴暗分外僻静,估计也就刚刚那瓶酒砸过去的声响能稍微惹点儿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