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传出酒味的房间。
沉重的黑色木门紧闭着,酒味和一股熟悉的Alpha气息从门缝底下逸散了出来。
昂吉尔的信息素的味道和他本人一样,像是一块放了很多年的木料。古朴厚重,也不刺激。
“我说了他在吧。”彭特显然也闻到了,他对时匀比了个手势,悄悄的打开了自己的房间门。
“快进来吧。”
时匀最后看了一眼昂吉尔的房门,走进了彭特的房间。
玩游戏的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不过彭特对此有点心不在焉,原因很简单,当楼下传来了一点响动时,他立刻就站了起来。
“我爸妈回来了。”
时匀也跟着站了起来。
彭特抿了抿嘴吧,扯了扯自己因为坐下有点皱的衬衫。才打开了门。
时匀跟在他后面。
走到楼梯边就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的男x_ingAlpha和一脸哀容的女x_ingOmega正巧刚走进门,他们一眼就看见了二楼的彭特。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好像彭特不是一个在学校呆了几个月才回家的状态,而是天天都在家,只是躲在房间里而已。
“回来了就一起吃饭吧,晚上别出去玩了。”彭特的母亲嘱咐了一句。
“啊……我……”彭特关键时刻又卡壳了。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彭特的同学。今天来做客,是为了一起给彭特庆祝的。”时匀从他后面站了出来。
头发花白的里夫兰先生这下脸上露出了一些惊讶,他没想到彭特会带人回家。毕竟小儿子觉得自己的哥哥很丢脸,完全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
以至于后面那句话他完全没在意。
还是彭特的妈妈先反应过来了。
“庆祝什么?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吧?”
“嗯……那个,其实前几天就是我毕业的日子了。”彭特才说了一句,就被时匀轻轻推了一下,他踉跄了一下,觉得这样说话太远了,干脆跑下了楼梯。
他的录取通知就塞在口袋里的信封里。他跑下去了,手却还c-h-a在口袋里,迟迟掏不出来。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父母已经感觉到什么了。他们完全把注意力放在了彭特身上,手里的包都忘记放下了。
“不……不会是……”他的妈妈捂住了嘴。
“是,是的。我被录取了。”彭特面红耳赤的掏出口袋里的信封,递给了他爸爸。
里夫兰一把接过信封,飞快的拆开,然后找到了学校的落款。
“首都安防学校?!”
“真的吗?”旁边的母亲尖叫了一声。
“真的。”彭特到了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了成功的喜悦,原来他爸妈也不是完全对他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
他此刻心中的大石才落了地,他对爸妈重复着肯定的答案,然后回头指了指时匀。“是他帮了我,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时匀。”
彭特的父母这才想起来有个外人在这里,他们难掩激动的捏着手上那张纸。
“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这是我们家很久以来,唯一的好消息……”
“以前昂吉尔救过我,后来听说他辞职了我很难过。我对彭特就像对自己的弟弟一样。”时匀说。
“……昂吉尔辞职以后,你是唯一来感谢他的人,有心了。”女主人抽泣了一声。
剩下的事情不用多说了,里夫兰夫妇做了很多菜,热情的招待了时匀,也祝贺了彭特。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当然,这是几个人都下示意避而不谈昂吉尔的结果。
他们都知道如果非要把对方请下来,可能是不欢而散的一个结局。
但是这也不能永远逃避。
在时匀吃的差不多了之后,彭特的妈妈说去给昂吉尔送饭,彭特也跟了上去,经过刚才父母的赞许,他终于有勇气把这个好消息也分享给自己的哥哥了。
“我可以一起去吗?我听说了昂吉尔的近况,一直也想当面感谢他,或者劝劝他。”时匀说。
里夫兰夫妇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能让昂吉尔振作的事情,他们都会试一试。
不过老里夫兰的心脏不太好,就没有和他们一起上去。
吱呀一声,彭特轻轻的推开了昂吉尔的房门。
一股更为浓烈的酒味冲了出来。三个人虽然有准备,也都是呼吸一窒。
此时已经很晚了,房间里没有开灯,什么情形都看不到。
“昂吉尔,我们有事想和你谈谈,开灯了哦?”
没有人回应。
里夫兰夫人只好摸索到了墙上的开关,打开了灯。
房间被照亮了。
这是一间面积挺大的卧室,但是此刻无论是地面还是床上都扔满了酒瓶。
一个高大的身影蜷缩在床头柜旁边的地面上,头仰放在床上,因为突然的光线,不适的闭着眼。
时匀对昂吉尔的外貌印象是很深刻的,可是眼前这个人,哪还有之前那位治安官长的一点影子?
他之前宽厚稳重的面容急剧的消瘦了下去,脸颊边长满了卷曲的胡子,还挂着一些不明物体的残渣,不提刮胡子这种事,他到底是有多久没有洗过脸了?
“我不饿。”他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话。
里夫兰夫人吸了吸鼻子,把餐盘摆到了唯一还有点空位的凳子上。
“我们这次来,是还有件事想告诉你。”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昂吉尔疲惫的把脑袋偏向了墙壁那边。
“彭特被录取了,他会和你去上同一所大学。”里夫兰夫人提高了声音。
时匀看到昂吉尔的身躯动了一下。不过,也就这一下了。
他没有把脸转过来,也没有说话。
时匀听到彭特的呼吸声变重了。
“哥哥,你原来不是经常和我说,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和你一样成为治安官吗?”
“那是傻瓜以前的想法了。”昂吉尔依然对着墙壁,声音带着醉汉特有的那种混沌。“我曾经以为自己在干一件有意义的事。可是……你现在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没有意义……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小偷,不管我之前为他们做了多少,也比不上报纸上的一句话。”
“不是所有人。”时匀说。
也许是听见了陌生的声音,昂吉尔把头转了过来。
他眯着眼睛,有些困惑的看着时匀。
“你是谁?”
“我叫时匀。”
昂吉尔猛地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了他很久。甚至他还动了动手指,把眼睛上的污渍都擦去了。
“你不是……你是个Alpha。”
“我来了首都星之后,才发现曾经有一个很有名的Omega和我同名,不过我听说他已经死了。”时匀说。
“他死了?”昂吉尔想一把坐起来,但是他太久没有动了,而且酒精麻痹了他的手脚,他的手想往床上撑一把,但是推了个空,整个人都滚到了地上。
里夫兰夫人和彭特赶紧去扶他,让他坐到了床上。
昂吉尔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脚,像是有点不敢相信它们变得那么不中用了。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他问时匀。
“他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在一个虫星出了意外,就在一个月前吧。”
昂吉尔愤怒的把手边的一个酒瓶子砸在了墙上。砰的一声把里夫兰夫人和彭特都吓坏了。
“哥你怎么了?那个时匀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彭特不解道。
昂吉尔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墙壁上的酒渍。好像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明亮了没有多久的视线很快又变得涣散起来,他顺手从床头柜上摸了一瓶没有开封的威士忌。扭开了就直接往自己的嘴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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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看见昂吉尔又变回麻木的样子,彭特急了。
“哥!你说话啊!”彭特想过去拉他,但是被里夫兰夫人拦住了。“随他吧,别刺激他了……我们已经习惯了……”
里夫兰夫人终于忍不住哭了。
“他自己走不出来,我们也没有办法,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会照顾好他的。彭特你不一样,你以后会有自己的人生,千万别像你哥哥一样……”
里夫兰夫人的这几句话,可谓是声泪俱下,可是当事人却无动于衷。依然灌着他的烈酒,麻痹着自己。
“我们先出去吧,他现在状态不太好,这种事情也急不了。日子还长,我们可以慢慢帮他的。”时匀也按着彭特的肩膀劝解道。
彭特看了看自己的妈妈,又看了看昂吉尔,最终愤怒转身,拉着他妈妈出去了。出门的时候,他狠狠的摔了门。
门被摔上本会有一声巨响,但是站在门口的时匀及时用鞋子顶住了门缝,让这一切没有发生。他欲言又止的再看了一眼房间内昂吉尔颓废的背影,轻轻把门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