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弈昂的小脸气得铁青,上前想要将两人拉开,“父亲,我才是弈昂!我才是!”
傅子芩毫不理会,将司弈守拉起来后便抱着往卧房而去。
“父亲!”司弈昂想要跟上去,却被司华宁拉住,“太子,你就别添乱了!”
司弈昂愤愤地甩开皇姐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飘绫宫。
简七思准时去太极殿接小太子尚书房,还未进门便听他狂风怒号一般训斥着下人。
“说!本太子是谁?!”司弈昂大吼道。
“太子殿下……是太子……”里头传来宫女的哭声。
简七思停下脚步,这浑水他还是不要趟的好。
“太子殿下是谁?!”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说!我叫什么名字?!”
“殿下,奴婢们卑贱之人,怎敢妄念殿下的名讳!”
“本太子恕你们无罪,告诉本太子,我叫什么名字!”
“太子殿下,妄念殿下名讳是要被杀头的啊!”
“本太子现在就砍了你们的头!”
简七思一听,也顾不了太多跨门而入。只见太子寝殿里的太监宫女全都伏在地上,连张幼清都跪在太子脚边。简七思微微皱眉,他知晓近来宫中不太平,没料到连太子都被波及至此。
“小人拜见太子殿下。”简七思行礼。
司弈昂见了他,连礼都没回,大声嚷嚷道:“气死,我叫什么名字?”
“这……”简七思有些难为,若是像方才的婢女一般推诿只怕会惹得太子大发雷霆,便道:“太子名讳弈昂,昂取‘高’之意,想来陛下……”
“没错!”司弈昂打断他的话,“本太子才是司弈昂!”
简七思虽然不知所谓,但还是答道:“这是自然。”
“若这世上有另一个司弈昂,”太子微微眯起眼,“那本太子还是不是司弈昂?”
太子的这副面容让人不由得联想起皇帝,简七思再拜道:“无论太子叫什么名字,太子就是太子,是陛下的儿子,小人的主子。”
“无论本太子变成谁,我都是父皇的儿子,你的主子?”司弈昂又问。
“自然,小人永生都会跟随太子殿下。”虽然他其实很想一走了之。
司弈昂胸口的空洞仿佛被填满,将伴读拉起来道:“简七思,记得你今日的话。”
“小人自当谨记。”简七思作揖。
司弈昂满意地笑了起来,又将简七思的腕子攥在手里,“好,只要你不忘今日所言,本太子一定会好生待你!”
过了月余傅子芩的病症仍未好转,司弈恒却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皇帝兴冲冲地去见了失而复得的儿子,立即去飘绫宫告知傅子芩。
“弈恒醒了。”司离枭道。
“我哥醒了?!”司弈守大喜过望,这些日子傅子芩根本不让他离开他身旁半步,至今连宫门都还没有出过。
司离枭没有回答,只是期待地看着傅子芩。
傅子芩安静地坐着,两只眼珠甚至没有转过一下。
“弈恒,就是我们的长子弈昂。”司离枭又解释道。
司弈守见傅子芩不答,皇帝又隐隐有恼怒之意,便道:“我哥哥醒了,你要去看看么?”
傅子芩微微抬眼。
“其实……我叫弈守,不是娘娘的孩子。”司弈守道。
傅子芩微微动了动肩膀,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傻孩子,你是弈昂啊,是我的孩子。”
“我不是……”司弈守又重申了一遍,尽管他也知道如今的芩妃已经神志不清。
傅子芩笑着揉了揉司弈守的脑袋,权当旁边的皇帝是盆栽。
司离枭讨了个没趣,黑着脸回去太极殿。
虽说当时答应了北疆王会放穆晰舫回去,可北疆王公子都还在宫中,皇帝也不着急把一个小小的近身侍卫送走。
“他还是看不见我。”司离枭往榻上一坐,两手搭在膝上。
穆晰舫已经习惯他一来便开始谈论飘绫宫的主子。
“即便弈恒醒来的消息还是没有动摇他的心。”司离枭垂下眼睑。
“弈恒醒了?!”穆晰舫惊喜交集。
司离枭应了一声,“嗯。”
穆晰舫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明明在皇帝面前应当装着平静些,可却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司离枭看着穆晰舫满心欢喜的模样,淡笑道:“若他也是这样……”
穆晰舫收敛了笑容,竖起耳朵等皇帝的后半句。不料司离枭却不再开口,只是闷闷地坐着。
“陛下,请恕小人无礼。”穆晰舫终于忍不住开口,“若陛下想芩妃娘娘开心些,不如放下芥蒂,好好对待娘娘罢。”
司离枭似乎有些疑惑不解。
“因为陛下……”穆晰舫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心一横,道:“不是喜欢娘娘么?”
司离枭的脑中仿佛炸开了一朵烟花。
穆晰舫心头跳了跳,莫非他说了什么触怒龙颜?
“原来如此……”司离枭喃喃。
原来如此什么啊……穆晰舫扁了扁嘴。
“穆晰舫……”
“小人在。”
“朕放你走。”
穆晰舫愣了愣,“什么?”
皇帝的脸上带了些难以言喻的舒畅,“朕放你,回北疆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大结局,噢耶终于啊,扯了那么长的战线好几次要断更终于啊
第49章 章四十七 刺客【完结】
“朕,”司离枭看着微微低头的傅子芩,“想立你为后。”
傅子芩双眼空洞,仿佛什么都没能入他的耳。倒是一旁的司华宁和司弈守吃了一惊,一同看向呆坐着的人。司弈守不知内情,司华宁却有听宫里的老人说过,过去有大臣提议让父亲执掌后宫,但却遭父皇一口否决。再后来……她的养母过世,她才领悟多年来父皇和父亲暗里一直都呈敌对之势。如今父皇忽然提出立父亲为后,不知心里是有什么打算。
这倒是司华宁多虑了,穆晰舫走后,皇帝彻夜未眠,将自己和傅子芩的恩爱情仇理了一遍,才不得不承认穆晰舫所言非虚。
夜色将明之时,司离枭将乔胥召入卧房,略有些犹豫地问:“你说……要怎么做傅子芩才会开心?”
乔胥听到了白日里穆晰舫和皇帝的对话,心中多少有数,“这……奴才怎知娘娘的心思?”
司离枭哼笑一声,“论揣度人心恐怕无能人及你。”
乔胥讪笑着拱了拱手,“陛下,奴才侍奉陛下十几年,看着娘娘进宫至今,多少也明白,娘娘心中有两件大事。”
“哪两件?”司离枭问。
“这第一件嘛,自然是陛下和两位皇子两位公主。”乔胥堆笑道。
司离枭从鼻中喷出一口气,皇子公主他倒是上心,但恐怕自己就挤不进这个位子了。
“第二件,”乔胥顿了顿,伏在地上道:“请容奴才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娘娘毕竟是桃源人,若无陛下庇佑身侧必然危机四伏。多年来娘娘时时谨慎事事小心已是心力交瘁,再加上以为痛失了皇子,自然承受不了这等打击。”
等了半晌没听见皇帝发话,乔胥又磕了个头,“奴才胡言乱语,请陛下责罚。”
“朕为何要罚你。”司离枭语气平和,“你说得有理,起来罢。”
乔胥这才起身,司离枭也站了起来,穿好衣衫便朝飘绫宫而来。
“立你为后之后,朕便向天下宣告你的身份,赦免桃源的罪责。”皇帝语气里带了些欣喜。
傅子芩的瞳仁似乎动了动,但又立即沉入如海般深邃的眼底。
“还有弈恒,待他身子好些,朕便让他认祖归宗。”司离枭仍然自顾自地说着。
司弈守看了看皇帝,又看向傅子芩。他已经知晓哥哥其实是皇子,但……这宫里那么可怕,哥哥怎么受得了?
“你觉得如何?”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司离枭才弯着眉眼问傅子芩的意见。
傅子芩自然不会答话,皇帝也不恼,笑道:“那朕便当你答应了,今日上朝之时朕已经让礼部去选个好日子,你只等着执掌凤印便是。”
这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么,司华宁心下腹诽,但若是父皇和父亲能摒弃前嫌,总归是好的。
又是两个月,司弈恒已经能下床走动,傅子芩对司弈守的管束也放松了许多。
立后本就是大事,再加上皇帝有心让这盛典更为热闹,宫中上下忙得可谓脚不沾地。牺牲祭器一一检验,龙凤喜服重新缝制,终于赶在嘉礼之前全数完成。
黄钟大吕之中,司离枭牵着傅子芩的手走入大殿。按理说应当是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等待皇后上前拜见再行册封礼。司离枭与傅子芩同行,可见皇后在天子心中的地位。
伫立两旁的大臣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瞄着即将成为国母之人。
国母国母,自然应当是女子。
大臣们虽然没有开口,一个个心中却都疑窦丛生。
傅子芩一身明黄的喜服之上倒是绣着凤凰,可那怎么瞧都是男子的襕袍。再加上他壮实的身形,实在没有女子的模样。宫内传言芩妃乃是男子,几位皇嗣的身世成迷,看来不假。
司离枭领着傅子芩立于大殿之上,乔胥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夫人傅氏,桃源人也。敏给克勤,能明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