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歌晃晃悠悠地走回王府,回到卧房,在书架上找了几下,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之前看的书,不由得唤了惊风:“惊风,我让你把那书收起来,你放哪了?”
“刚刚管家来了一趟。”惊风眼里划过一丝微妙的神色。
“哦,可我是问书在哪,关他何事?”凤九歌不解道。
“那书被管家烧了,说是为了主子的身体着想,毕竟主子如今年纪也不小,要注重养精固元,那书,多看无益。”说到后面,惊风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颇为不好意思。
凤九歌听后,点点头,“哦,没事。”说完,伸手就从榻底下拿出一本书,躺在软榻上翻看了起来。
惊风眼尖,瞥到了书里的内容,脱口问道:
“主子怎么还有?”
“嗯?还有很多书呢。”说完,就从塌下拖出一个木箱,箱里全是书,拿起一本,递给惊风,道:“送你一本要不要?”
“不,不用,主子早些歇息,属下就先走了。”说完,脚底生风似的,匆忙离去。
凤九歌笑了笑,别以为他不知道惊风在想什么,春宫图他也就只有两本,这箱里的书全是十五岁那年先帝送他的,说是让他多看些书,还要不定时来抽查,后来他直接把书放在箱子里藏了起来,跟先帝说书被耗子叼走了,为了纪念那些书,他决定不再看书,是以,被先帝狠狠揍了一顿,也没再送书给他,送了也是白糟蹋书。
翌日清晨,凤九歌起了个大早,百无聊赖地趴在书桌上,昨日看着箱子里的书,打算今日来翻翻看,拿了本《中庸》,翻开第一页发现书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眼睛发花,立即把书阖上,他果然不是读书的料。
扔下手中的书,走到软榻旁,弯腰从榻下拖出一个箱子,打开一看,都是一些小物什,比如拨浪鼓,蝴蝶形风筝之类的。
凤九歌拿起风筝,拉了拉上面的线,发现还挺牢固的,风筝的骨架也还完好无损,心头一动,拿着风筝跑到屋外,喊道:“惊风,惊风,我们去放风筝吧 ”
空荡的院落无一人回应,这时一个小厮跑上前来,说道:“王爷,惊风去庄子里拔萝卜去了。”
凤九歌点点头, “哦,你先忙去吧。”说完,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凤九歌来到一块空地,站在顺风的方向,将手中的风筝抛起,然后慢慢放线,往前跑着,不一会儿,一只粉色的蝴蝶风筝飞在空中。
就在凤九歌玩得高兴之际,就见一大批人提着剑向他跑过来,领头的人厉声喝道:“京城明令禁止不允许放风筝,来人,将他拿下!”说完,就有两人上前朝凤九歌走去。
二人一左一右抓住了凤九歌的手,风筝也慢慢掉了下来。
凤九歌指了指自己,问道:“你不认识我”
领头人嗤笑一声,“少来这套,在京城放风筝可是重罪,带走。”
“你是想把我带去哪?”凤九歌边走边问。
“邢部”领头人回道。
邢部侍郎徐昊看着大喇喇站在堂中的凤九歌,结结巴巴道:“您,您怎么来了?”
凤九歌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人,道:“他们带我来的。”
“大人,这人在京城放风筝,属下便将他带了回来。”领头人上前一步回道。
徐昊闻言,身子开始颤抖,指着眼前人,半晌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张阳!你你你”
张阳不知徐昊为什么如此激动,不由得问:“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徐昊看着凤九歌,凤九歌对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徐昊心里那叫一个苦啊,怎么把这祖宗给招来了。
“宸,宸王,臣手下的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王爷不要放在心上。”徐昊拱手道。
宸王张阳愣住了,敢情他是把阎王爷带回来了
凤九歌勾了勾唇,道:“徐大人,要不要将我押入大牢”
“不不不,不用。”徐昊连忙摇头,把凤九歌押入大牢那岂不是会翻了天
“可是,我突然想进了。”凤九歌干脆盘腿坐在地上,“徐大人,把我押入大牢吧。”
徐昊赶紧跪在地上,张阳见状也跪了下来。
“王爷,万万不可。”徐昊连连摆手。
凤九歌单手抵于膝盖上,撑着头,笑道:“徐大人,你也是老臣了,应该知道我的脾x_ing。”
“是是是。”徐昊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就是因为知道凤九歌的脾x_ing,他才怕呀。
“我就放个风筝,就这么被他抓了过来。”凤九歌指着张阳,“首先,我的好心情被破坏了,其次,我的风筝被他底下那些人踩坏了,最后,京城什么时候说不可以放风筝的?”
“去年”一旁的张阳c-h-a话道。
“哦”凤九歌恍然大悟,“我不在,怪不得不知道。”
徐昊出声附和,“是是是,王爷不在,不知者无罪,此次纯属误会,王爷无事的话就请回吧。”
凤九歌瞥了眼徐昊,站起身,掸了掸下裳上的灰尘,道:“记住,赔我风筝。”
“好好好,赔赔赔。”徐昊如小j-i啄米般直点头。
凤九歌这才转身离去,当下完最后一个台阶,突然手一挥,一旁的鼓倒在地上,邢部的牌匾也重重的掉在地上。
听着身后的哀嚎声,凤九歌弯了弯眸子,抬起脚往前走去。
第7章 除夕
岁月悄然流淌,转眼间便是除夕,家家户户贴上楹联,爆竹声不绝于耳,京城笼罩着喜庆之色。
凤九歌三年未在京城,管家决定要把除夕宴办得热热闹闹的,以往府中就他们这几人,一个主子也没在身旁,过年也显得清冷,好不容易凤九歌回来了,再怎么说也要让大家过一个开心的年。
由于凤九歌不喜丫鬟贴身伺候,是以府中并没有什么丫鬟,即便是凤九歌还在京城时,府里也只有一些干粗活的婆子,除了打扫院子这类之外,对于剪窗花根本没有研究,凤九歌本想说免了这个或者直接去摊上买几个。可是管家却被拒绝了,说大过年不要买东西。想来想去,剪窗花的活儿就落到“风花雪月”四个糙汉手中了。至于剪成啥样,那就不用在意,反正最后能拼成花就行,就算是纸屑都没问题。
所谓“风花雪月”便是惊风,醉花,傲雪,逐月四人。四人皆为男子,是先帝在神机营中亲自挑选送与凤九歌,自凤九歌十岁起便跟在身侧,个个武艺不凡。
至于四个大男人取这样柔美的名字,跟他们的外形根本不符,为此,曾有不少人嘲笑过他们。四人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嚷嚷着要换个名字,可是凤九歌却说:“不喜欢这个也行,那阿猫,阿狗,傻蛋,铁柱怎么样?二选一。”听闻此结果,四人果断选择前者,毕竟这名字比阿猫阿狗之类好听多了,风花雪月最起码还胜在雅。
醉花把手中的碎纸拼出一朵花后,看见其余三人左手拿着红纸,右手拿着剪刀,依旧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心中一嘚瑟,没能忍住,就跳下椅子,在三人面前晃悠,东瞧瞧,西看看,不时摇摇头,道:“哎呀,果真是没法比,这人呐,长得俊,又能干的,也就只有我花爷了,哎哎哎,你们三个有没有不懂的地方,要不要花爷教你们?”
惊风伸脚踢了踢傲雪的凳脚,给了他一个眼神,傲雪看着他,一脸茫然,恰好对上逐月投过来的眼神,似乎在说:“怎么办?我想揍他”惊风唇角一勾,微微颔首。
傲雪这才明白过来二人的意思,想了一下,也点了点头。逐月看见二人动作后,知道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认可。于是走到醉花旁边,一把揽住他的肩头,用着崇拜的语气说着:“花爷呀,知道你厉害”醉花一听,越发得意,正打算客气一下,谁知逐月立即变了语气“可是你这么嚣张,老子就看不下去了!”说完便朝醉花小腿处踹了一脚,醉花身下一不稳,整个人往前扑去,呈大字状趴在地上,之前被他四处炫耀的窗花正挂在发丝上,从身后看,倒像是一位体格稍大的姑娘倒在地上,模样有些莫名的诡异,使人忍俊不禁。
“哈哈哈,让你得意,怎么样,现在清醒点没?”逐月在一旁捧腹笑着。
傲雪也跟着傻笑,惊风别过脸,不过他嘴边微微上扬的弧度却出卖了他。
醉花又恼又羞,站起身,扯下发稍上的窗花,攥在手中,揉了揉被踹的地方,指着逐月“你你你”说了半天,就是没说出完整一句话,脸憋得通红,胸脯上下起伏,可见他此刻是有多气。
逐月朝他做了个鬼脸:“我我我,我怎样?哈哈哈。”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醉花气急,扔掉手中早已成纸团的窗花,上前一把揪住逐月的衣领,抡起拳头正欲往他脸上砸去,不料手却在半空中被人抓住了,转头望去,只见凤九歌的俊颜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醉花一惊,立即放开逐月,转头看着凤九歌,低下头,有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感觉,弱弱地唤了声:“主子。”
凤九歌点点头,弯腰捡起脚旁的纸团,摊开,碎屑掉了一地,看着醉花,笑道:“翠花呀,大老远就听见你得意的声音,这团红纸就是你的窗花?这可真是我见过最不像窗花的窗花了。”
“主子,是醉花”醉花无力的纠正他,好像就除了当年起名时主子喊对过,后来就一直没喊对过,然后,他每次都要纠正。还有,这窗花虽说被他攥成团了,可是并没有破,分明是凤九歌撕烂的。
“都一样,都一样。既然你窗花剪好了,那就去西院陪陪二妞吧,你们还有谁剪好了剪好的话就和翠花一起去。”凤九歌说着,目光扫过身后三人,只见三人动作一致地拿起剪刀,低着头,肆意残害着手中的红纸,不一会儿,剪刀在纸上游移的“咯吱”声渐渐响起,此起彼伏。
“呐,他们都没剪完,那就你一个人去吧。”凤九歌耸耸肩,无奈道。
听到自家主子这话,醉花的心是崩溃的,他要是说还想剪窗花来得及吗?他现在就想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刮子,让你多嘴,让你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