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要破镜重圆?他不过在拾这碎片。
赵临川摆动了几下花瓶中的红莲,试图将它们摆放在合适的位置,尝试了几次便作罢。
也是,见过最好看的一朵,其他的,真的就没那么好看了。
“他若是知道……”
“他不会知道。”
溪苏打断得太过小心,让赵临川不忍心拆穿。
叶红蓼如今已是痴念成魔,他若是知道,定不会要你这般,这你是清楚的。
进了这岳陵城的人,是不是都这般走火入魔?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一如既往的安静。
进了溪宅的顾城没有注意到赵临川辛劳大半天装饰的庭院,见客厅无人,直奔了叶红蓼的房间。
“溪大……”
一句溪大夫还没喊出口,见到躺在床上的叶红蓼的伤势,瞬间皱起眉头。
怎么还不如自己去浔阳城之前的好?
连忙问道:“溪大夫,红蓼这是怎么回事了?”
“天气炎热,红长官去池里泡了个澡。”
还没等顾城反应过来,赵临川又补了一句:“对了,泡了一整夜。”
赵临川嘴边泛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是泡了一整夜,但是丝毫没消去内心的炽热。
顾城盯了赵临川许久,许久才合上自己惊讶的嘴巴,咽了口口水探了探溪苏的反应。
见溪苏丝毫不否认,竟然对这荒唐的解释有些相信。
“溪大夫,荷衣的生辰八字我已经交给将军过目了。”
顾城还寻思着要不要告诉溪苏其实将军根本看都没看一眼,过目的是顾明山。
溪苏见他思索的样子,会意了他没言明的话。更何况,自己的意思顾雨山明白就好。
“将军可还有安排?”
溪苏问道。
“孟府和将军的意思,待中秋佳节之后,再下婚书,至于成亲的良辰吉日,需两方仔细商议。”
顾城答道。
顾城回答的样子,仿若不是一门亲事,而是两军交战的谈判。什么时候和解以及和解的条件,都需要细细商谈。
“将军还说什么了?”
这话是床上那人口中发出的。
顾城笑道:“红蓼,你醒了!”
叶红蓼扭着头看了顾城一眼,满脸嫌弃道:“你这么大声的谈论六爷我的婚事,可不是得醒了么?”
伤口的疼痛还是让他忍不住脸抽动了一下。但是叶红蓼小心的转过头,将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遮掩。
顾城也不和他置气,本着伤者为大,婚者为大的原则,耐心十足道:“将军说,成亲的事,要你什么也不用过问,好好养伤就好。”
他叶红蓼怕是史上最没有参与感的准新郎了。好像一切都安排妥当,他叶红蓼只需要在最后的时候出现就行。
叶红蓼将抱在怀中的军装小心抹平放在床头,另一只握着濯缨的手依旧压在身下。嘴巴一张一合道:“将军不怕我逃婚?”
顾城挤出一个假到不行的笑容,道:“将军说了,你不敢。”
叶红蓼瞪了顾城一眼,趴在枕头上不再理他。
顾城见他又在置气,想到军中有事也不再多留,拜别了溪苏,临走时还不忘加一句:“红蓼,好好养伤,别再去池里泡澡了。”
叶红蓼发誓,他真的想用手中的濯缨砍了扬长而去的那个家伙,就像砍红莲一样。
摆弄红莲的赵临川只是笑,摩挲了一会,看到院子里的红莲被风吹的乱了姿势,便起身去摆正它们的姿态。
叶红蓼一只胳膊抵着下巴,另一只手悄悄的将濯缨塞到军服下面。
这动作太小,小到窗前看书的溪苏差点没发现。
濯缨是历代岳陵城主的象征,某种意义上,也是顾家军首领的象征。
如今顾雨山将濯缨赠与叶红蓼,究竟是何用意?
这般不公开的将濯缨交于叶红蓼手上,对叶红蓼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也许叶红蓼不明白顾雨山交付濯缨的意义,但是他非城主而拥濯缨的危险,以往从来不在溪苏面前避讳任何事情的叶红蓼,有了赵临川上次的提点和这次受罚的教训,还是不由得顾及起来。
总之,溪苏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溪苏,只是顺了他的不告诉,便也不拆穿。
“溪苏……”
叶红蓼咬着枕头呜咽着。
“怎么了?”
溪苏听出他的哭腔,放下手中的书,走向床边。
刚到床边的溪苏还没看清情况,叶红蓼迅速探手一把揽过溪苏的腰,另一只手握住溪苏的手腕,将溪苏送到自己面前。
溪苏正要挣扎,叶红蓼便将一张痛哭流涕的面脸凑了上来,嘴里还咬着枕头的一角,仿若这个光明正大做了越界的事的这位,才是受害者。
见溪苏愈挣脱,叶红蓼即刻恬不知耻的扯着嗓子喊:“溪苏,疼!啊~疼啊~”
溪苏无可奈何的皱了皱眉,眼前这个没皮没脸挟持着自己的这位,不知力道的握得自己疼,自己还好意思哭疼。
溪苏看那多半因自己而没有如期愈合的伤势,奈何也挣脱不开喊冤的这位的挟制,只得放弃挣扎的念头,任由他拦着握着。
叶红蓼见溪苏不再挣脱,也没有生气的迹象,心中暗自欢喜,手上也更加过分起来,硬是将被胁迫着半伏在床边的溪苏一把捞到了床上。
一只手更加不知分寸的揽着腰塞紧怀里,另一只手将溪苏的双手握在手心放在胸口,下巴抵着溪苏的脑袋,一边还更加卖力地哭喊着:“啊~溪苏啊~疼啊~好疼啊~”
这戏做的真是十分足。
被当枕头一样塞在某人怀中的溪苏更是动也动弹不得,只得无奈任由这个哭喊着的胡闹。
怎么忘了,红长官本就是这么一个没皮没脸的。
想到即将来临的婚事,溪苏心中突然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的废话连篇:
《半嫁》从此开荤了~小荤,希望不要被简叔封文~~
表示顾明山和荷衣这对戏比较少,两位处境相似,笔墨不多(??)~~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无犬能敌
又乖乖躺了七八日,叶红蓼的伤势按部就班的渐渐好了起来。
不过鉴于叶红蓼劣迹斑斑的“前科”,溪苏这七八日一直让他保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叶红蓼这几日倒也是本分老实,老老实实吃药,按时睡觉,除了……
溪苏一如既往的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书,刚睡醒的叶红蓼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手撑着腰,一手抱着那个被他又蹭又咬又□□的枕头,慢吞吞移到窗前。
将窗前的那把带背椅的椅子移开,扯了旁边的一个红木雕花的凳子来,将枕头放在凳子上,双手撑着桌子,试探着屈膝跪在凳子上。
叶红蓼身形本就修长,跪在这么一个不高不低的凳子上,委实不好受,但终究比坐在那椅子上强。
溪苏也不说话,只是微微倾斜面前的书,小心留意着眼前这位的一举一动。
叶红蓼尝试了几下,终于安稳的跪在椅子上,只是双肘努力撑着桌面。
叶红蓼撇撇嘴,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本想找个合适的方式离溪苏近一些,没想到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整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姿势。可又一点也不敢乱动,若是不小心摔下凳子,那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屁股。
溪苏见他这般笨拙的动作,现在又是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姿势,不觉得轻笑起来。还问道:“六爷何故向溪苏行此大礼”
叶红蓼半趴伏在桌子上,仰着头才与溪苏平齐。
一面因离溪苏近了些而欣喜,一面又因溪苏对自己这受苦受难的到来不买账自怨自艾,故作可怜巴巴道:“溪苏啊,我拜你一下,再拜你一下,你便嫁了我可好?”
“啪~”的一声,溪苏手中的书落到了叶红蓼那张假装无辜的脸上。溪苏手虽不重,但也没有刻意手下留情,刚好一些的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又来胡乱造次。
“疼!”
叶红蓼吃疼的叫了一声,搅动肚子里的墨水自行诠释着溪苏的用意,恬不知耻得故作为难道:“溪苏若是不愿意,便换我嫁你就是了。”
溪苏拿书拨开叶红蓼那张凑得过分向前的脸。常人知难而退,他叶红蓼却偏偏越挫越勇。
溪苏收回手中的书,摇摇头道:“马上要成亲的人了,还这般不知分寸。”
死死转过脑袋的叶红蓼,身子更往桌子上靠紧。一只手半支撑在桌面上,还不住的揉着被溪苏敲过的脑门,嘴里说道:“我说了我不要娶荷衣!”
溪苏被他那急不可耐的为自己辩解的样子弄得嘻笑皆非。只也是幽幽得看了他一眼,继而将视线转移到手中的书上,不紧不慢道:“将军可以再赏三百军棍,林医生可是没有第二针来救你的小命了。”
“谁要他救……”
尽管嘴上说着,叶红蓼还是觉得左胸口隐隐作疼。
没想到,动不动把问候别人左心房挂在嘴边的林戈,就这么问候了自己那当时闭门不见客的左心房。
“六爷若是不愿意,大可将这条命还给林戈。”
话音刚落,身着墨色手工西装的林戈与身着军装的江一舟便出现在房间内。
叶红蓼一见江一舟,立马笑着双手支起身子喊着:“四哥,你来了!”
一看到江一舟身旁笑吟吟的林戈,瞬间脸y-in了下来,道:“林大夫,你怎么来了?”又暗暗小声哼了一声,道:“真是说曹cao曹cao到。”
“在军营就闻见了红莲的清香,馋得我忍不住来看看啊!”
林戈仍是眯着眼卖笑。
“您林大夫不仅医术出神入化,这嗅觉也是无犬能敌啊?”
叶红蓼没好气的撅了回去。一边侧过脸小声嘀咕起来:“若真是想来看红莲,早干嘛去了!这红莲都败了好几日,还有香气才是见了鬼了。还闻见,闻你个短尾儿,属狗的啊你还闻,还馋得忍不住你饿死鬼投胎啊见什么都馋!再说红莲是六爷我送给溪苏的,你想看就能看啊,看我不把你眼珠抠出来当弹珠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