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祝竹睡了一觉起来,整个人都还呆呆的。见着季然第一句话就是:“小师叔,师父呢?”季然看得心疼,只抱着他哄骗了几句。
“我知道的....”祝竹抓着自己的衣服慢慢说:“之前师父就会一段时间不见,然后师父回来的时候就不会很开心,还会喝酒。”
季然看着祝竹的眼睛又红了,便扯了纸巾想帮他擦擦,但被他按住了。
“师父身体越来越差了,我看到过师父的竹身,上面的叶子都枯黄了。”祝竹吸了吸鼻子,愣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时候安仙君从外面走进来,拍了拍祝竹的头说:“竹儿,你知道为什么冬天的时候树要掉叶子吗?”
“因为要过冬了。”祝竹眼泪包包看着安仙君说。
安宣笑着点头说:“是因为叶子枯了,只有掉下来才能长出新的来。”
祝竹抬手擦了擦眼泪问:“那师父的叶子枯了掉下来之后也能长出新的来吗?”
季然用纸巾擦去祝竹手臂上的眼泪,心里想着,那得要师兄愿意让枯叶子掉下来才行。
安仙君笑了笑,又捏了捏祝竹的脸,没有说话。
“祝竹肚子饿吗?师叔做了饭。”季然问。
祝竹只点了点头。
三人坐在桌子上吃饭时候,祝竹突然说:“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好好吃饭。”
“师兄就算是几年不吃也是不怕的,就是你年纪小,还要多吃点。”季然说罢又给祝竹夹了点菜。
之后两天天祝竹话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天一句话也不说。像是一天就长大了一样,也不整日黏着季然了。而是跟着宣芠仙君修习,学些小法术。
季然放心不下,便也都在师祖家中陪伴着。只和杨舒通过微信联系着,有时候便打电话说上两句。
等到了十四那天,季然还窝在被子里发懒不想起来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清醒了。
敲门声短而急促,听得人心神不定。季然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却发现师祖和祝竹都在,却没有要起身开门的意思。
“去开门吧,是你师兄。”安仙君见季然出来了便对他说。
季然一开门便被祝甘撞开,扶着一边的柜子才站直了身子,只感觉腰间被门把手狠狠膈了一下,顿时疼的身上一紧。
倒也顾不得那么多,季然急忙走回客厅,看见师兄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双目通红,布满了血丝,身上的衣服也是那日来时的那一套。头发也是糟乱不堪,哪里还能看得出往日模样。
“师祖。”祝甘一开口季然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声音沙哑哽咽,让人听得心头一颤。
季然想扶师兄起来,但是师祖没有说话,他也不敢过去。只能去倒了杯水,端放在祝甘手边。
安仙君看着祝甘,却也不说话。
“师祖...我找不到他...”祝甘撑在地上的手慢慢抓紧,似乎是要在这瓷砖地上抓出手指印来一样。
“甄娟...走了之后...我便去寻他...”祝甘这几个字说的格外艰难,似乎每吐出一个字都在他喉咙上划上一道,哽咽之声也越来越重。
“后来...我在一处...一处废楼处找到他...身上还带着血水的孩子....最后一口气便也没了...我抱着....还未...还未..”说到这里祝甘终于哭了出来。
往日里冷静自持的师兄,伏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季然看了师祖一眼,见他只是垂着眼看着祝甘,一字也未说。
一边的祝竹早已红了眼睛,此时便也忍不住扑了过去,跪在祝甘旁边握着他的手说:“师父...师父...”
季然突然庆幸着自己师伯有事出去了,若是他看见这幅样子,师徒孙三个人哭闹成一团可如何的了。
“哎——”安仙君长叹一声,只挥手一下祝甘痛哭的声音便越来越弱,渐渐停下了。
“去把你师兄扶到床上去睡会吧,想来他这几日是没曾合眼过的。殚心竭虑,怕是此次元气大伤之后,得要多日才能好。”
季然扶抱着自家师兄回房,又安置好他,有祝竹在一边守着。季然便关上了门留师徒两个人在房里好好休息。
见师祖不在客厅里,季然便去了书房,敲门几下才发现门并没有关上。
“进来吧,门没关。”师祖的声音响起来之后季然才推门进去。
许久没有进过师祖的书房,季然下意识往周围看了一下,却发现那张师祖母的画像不见了。
“在找什么?”安仙君坐在躺椅上笑着看着他。
季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师祖母的画像。”
“那个啊.....”宣芠仙君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一会说:“我收到柜子里去了。”
季然在他身边坐下,问:“不是一直都挂着的吗?”
安仙君突然笑了,手一下一下磕着手下的躺椅说:“她时刻都在我心里,挂着和不挂又有什么区别?原先是不想忘记她的模样。”安仙君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说:“然后发现这里挺好使的,暂时还忘记不了。”
日日都想着,怎么就会忘记?季然抿嘴笑了笑,没说话。
“我刚刚过了一场天劫便和你师祖母相识,那时候她在山间采些Cao药补贴家用。那样的活计一般的女儿家怎么愿意做,也就是她家里苦,后母苛待她,逼得没办法如此。”安仙君又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回想那时候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