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何见 作者:落花入领【完结】(15)

2019-05-10  作者|标签:落花入领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阴差阳错 青梅竹马


  他在旁边捂着肚子笑得抬不起腰,眼睁睁地看着陆晔沉冷着脸走进卧室,而自己只能悄悄抹去划过脸颊的水痕。
  每年中秋都是他最盼望的节日,他早已不是一杯倒的年龄了,也早就随着父兄巡视酒庄时练出了千杯不醉的酒量,但他还是回回都醉,一杯就倒,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能在阿沉温暖的怀抱里停靠那么短短一段路的时间。
  阿沉的怀抱很温暖,让他舍不得离开,但以后,他再也不会醉了。这个家失去了大哥,也就意味着他要从此肩负起大哥身上的重担,大哥说得很对,一语成谶,“人这一生总是有些俗务缠身的,你不找它,它也会来找你”,如今俗务已经找上自己,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x_ing妄为。
  陆晔沉是少将军,以后会成为大将军,成为国之栋梁,会娶妻生子,会养育一堆很可爱的小孩,他会抱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比抱着自己还温柔。而自己呢?大哥走了,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必须延续苏家的香火,虽然他觉得这所谓的香火屁都不是,但他的父亲母亲呢?他们已经失去了大儿子,又让他们怎么接受自己的小儿子是个断袖?他不能再伤害他们了。
  那日他被山匪头子捏住下巴的时候害怕极了,但相比死,他更怕自己的尸体被带回家时,是一副受尽□□的恶心模样,横陈在陆晔沉面前,让他死了都无地自容,于是他想到了自我了断。当那山匪头子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撕裂他的衣服时,他毅然将舌头放到了后槽牙下。
  但就在这时,他的阿沉来了,骑着白马,穿着黑袍,一把钢刀,削掉了那个匪首的脑袋。
  他转过头去看躺在身侧的陆晔沉的脸,阿沉,你又救了我一命,作为报答,以后我会藏起自己的龌龊心思,再也不会用它来弄脏你了,现在就让我最后放任一次,满足自己的私欲,好吗?
  他忍着浑身伤口被撕扯的疼痛,缓缓地、轻轻地支起身子,将自己的唇覆上陆晔沉的,庄重、虔诚、决绝,好像在进行某种仪式,某种道别与割舍的仪式。
  苏久云能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去大哥的灵堂。
  苏长渊和苏夫人一夜之间老了许多,苏久云看在眼里,心中不住地发酸,但他的语气十分坚定:“爹,娘,儿子会连带大哥的份,加倍孝敬你们、振兴家业。”说完对着两位磕了三个响头。
  苏夫人看着这个一夕之间长大了的儿子,十五岁的身躯,挑着两个人的重担,心中一阵不忍,忙扶起这个浑身是伤的小儿子,眼里泛着泪光。苏长渊在一旁看着,也不禁动容,哽咽着叫他快起来。
  苏久云站起来,抬臂拥住了面前形容憔悴的父母和妹妹,他看着挂了满屋的缟素,眼里充满了坚决。
  秋明敲门进来的时候,苏久云正在一边抱着账本对账,一边读乾国各地风物考,今日是彤城。
  苏久清去世已有一年多,自那以后,苏久云年如一日地过,上午跟着陆晔沉开小灶,早饭后又去军营随着士兵们一起训练,下午跟着父亲学做生意经营酒庄,有生意谈便跟着旁听,没生意谈便窝在家里陪陪母亲和妹妹,晚上便像现在这样捧着某座城的风物考读到深也,俨然成了第二个苏久清,而在苏久云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成型的计划。
  苏久云的举动,让失去大儿子的苏氏夫妇倍感欣慰,渐渐地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只有苏久香每次见到自己哥哥时,会忍不住叹口气。
  他看得出,他的哥哥越来越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在外人眼里,苏久云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苏久香再也没有在那笑容中感受到温暖,他的哥哥以前对着陆晔沉c-h-a科打诨,成天腻在一处,现在虽看似亲密,其实样样都透着疏远。他的哥哥再也没有留宿过将军府,连今年中秋夜都找借口没有回家,甚至不知道陆晔沉一个人在后花园等了一夜,而他的哥哥回家后一句话也不说,径直到马厩呆了一整天。
  苏久香心里不忍,便常趁苏久云到她的引芳阁时差人悄悄去请陆晔沉来,想为两人多制造独处的机会。但这一切落在苏久云眼里,却成了苏久香与陆晔沉已暗生情愫,只是他们二人私会老是被自己撞见,于是压住心中的失落与苦涩,找借口逃走,后来干脆连引芳阁都不太爱去了。
  一天,苏久云再一次落荒而逃后,引芳阁里一阵沉默。
  “晔沉大哥,你和哥哥......”
  陆晔沉不说话,低着头看自己的手。
  “发生了什么吗?自从大哥走后,二哥就开始与你生疏......”
  陆晔沉点了点头道:“那*你哥哥醒来后,我对他做了不该做的事,大约让他看出了些端倪,你二哥他,从未把我当作过兄弟以外的人。”
  “不该做的事?”
  “那日我咬破了他颈侧的伤口。”
  “那我二哥应该很高兴才对呀!”苏久香有些疑惑,在她眼里,苏久云一直是喜欢着陆晔沉的,怎么在陆晔沉眼里却是另一副样子?自己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连她都有些看不透了。
  陆晔沉摇了摇头道:“若是你二哥高兴,又怎么会对我如此生疏,不喜便是不喜,你不必安慰我。”说完便起身离开。
  苏久香心有不甘,她想,是时候打探一下哥哥的底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啦久等啦,今天有事出去了,现在补上,抱歉抱歉


第18章 第十八章 风满楼
  苏久云一日比一日刻苦,陆晔沉在军中的事务也越来越多,全心全意地调查袭击苏家车队那伙人的幕后之人,连练兵的事务都移交给了大哥陆回风。
  在屏山山道上袭击苏家车队后逃走的流寇,零零散散地在这一年里被陆晔沉抓了大半,顺藤摸瓜,竟逮住了两个安c-h-a在与南明国接壤的息宁城中的细作。
  一番审讯后,证实了南明国已经在暗中布局,预备挑起两国战事,第一步就是激发民怨,让乾国内部混乱,无暇顾及南明动向。
  前日,陆晔沉接到安c-h-a在南明的探子的谍报,南明王丢了自家弟弟,正四处派人寻找,而那南明王爷最后一次现身,正是在清水镇。
  清水镇?屏山?莫非——他得去找苏久云确认一番,但他犹豫了,那个畜生伏在苏久云肩头,撕开他衣服的画面,陆晔沉一辈子也忘不了,更忘不了的是苏久云那张充满死气的脸和紧压住舌头的后槽牙。
  午后,白练山庄。
  陆晔沉还是来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想了解情况,还是想找借口见见苏久云。
  见陆晔沉进了书房,苏久云开口便问道:“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
  “咳,没什么。”眼神有些不自然地挪到面前的茶杯上。
  “阿沉,你还是这样不会说谎,说罢,什么事?”
  陆晔沉沉默,虽仍是面无表情,但眼神已经带着一丝松动,似乎正在天人交战。
  “让我来猜猜,你想问那天的事?”苏久云在“那天”二字处停顿了片刻。
  陆晔沉猛地抬头道:“久云,我——”
  苏久云打断了他的话:“阿沉,没关系,问吧。”
  陆晔沉还是不说话。
  “阿沉,我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你不必处处小心。”苏久云语气有些生硬。
  陆晔沉盯着他看了一阵,眼里闪过微不可察的失落,久云,似乎已经不那么需要他了。他握了握拳,平复了情绪才道:“那日蹲在你面前的人,可能是南明王的亲弟。”
  苏久云皱了皱眉:“南明?嗯...我记得那人说话语调是有些怪异,像是不怎么会说乾国话。”
  陆晔沉又陷入了沉默。
  苏久云忽然反应过来:“也就是说,那脑袋滚了八丈远的人,是南明的王爷?!”
  “嗯,探子传信,南明王正在四处寻找,如果那日逃走的有他的亲信——”
  “只有一个,被我杀了,用你给的匕首。”苏久云明显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刺中了那侍卫的心窝,他的阿沉不会有被报复的危险。
  陆晔沉却摇了摇头道:“一国的王爷不会只有一个侍卫,他们迟早会发现主子的尸体,只是不知道是谁杀的罢了。”
  “那南明王为何还...他们这是在找借口出兵?!”苏久云大惊。
  陆晔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毕竟这是军中机密,他虽相信苏久云,却不能违了军纪。
  “你会有危险吗?”苏久云憋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
  “别担心。”
  太阳被乌云遮住,屋外一阵风刮过,裹挟着尘土和树叶,吹得翠竹轩内,Cao木零落——山雨欲来风满楼。
  “听说最近要拔营迁军?”季寒塘一把撩开帐幕,走进陆晔沉的军帐。
  “嗯。”陆晔沉头也不抬,继续看着手里的书简。
  “情势竟如此危急?”
  “年前要全部转移至息宁,南明恐年后发难。”
  “这么快…消息可靠吗?”
  陆晔沉瞥了他一眼:“心腹密探。”
  季寒塘沉默半晌:“好吧,那你和那小子…”
  陆晔沉手一顿,闷声道:“或许离他远些能让他更自在。”
  “不去道个别?此行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还是…不去了罢。”
  季寒塘看着他,难得语气有些愠怒地说:“去看看吧,偷看总行了吧,碍不着他什么眼。”
  季寒塘是真替陆晔沉不值,最先招惹陆晔沉的是苏久云,而他的师弟全心全意地对他,为了那匹马,陆晔沉命都丢了一半,后来每年的礼物,不是亲手做的,就是苏久云求而不得的,没有一样不费心思。这小子倒好,说不理人就不理人,忒不知好歹,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这季寒塘,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一肚子坏水,脑中不一会儿便生出一些想法。
  一切准备就绪,再过几日就要迁往息宁,陆晔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真的很想去见见苏久云,很想和他说说话,就算不说话,挨着坐在一起喝杯茶也好,但久云可能根本不想见他罢,自己何必巴巴地去给他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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