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做猫不能像小肥羊那么贱,真的。
警长似乎感触到了我的脑电波,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发出不友善的“嗷呜”一声。
只剩我,仍呆立在玄关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里屋卧室突然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刘嫂闻声抡着炒勺就奔了出来:“我的陈大少爷唉!我好不容易才把小祖宗哄睡了!”
陈风雨抱着个大布包走出来,被气势汹汹的刘嫂训得至缩脑袋,却毫不显得愧疚:“我忘了,我刚进门,手凉,给他冰醒了,哈哈……”
小婴儿被托到我眼前,皱着一张脸,拼命蹬着小脚以发泄其被吵醒美梦的不满。虽然这么大的小孩子长得几乎都一样,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小一小四小五闻声也欢乐地过来凑热闹:“唉哟,小半夏哭了。”小五探头冲小娃子做鬼脸,小娃子立马不哭了,伸手给了小五一个倾尽吃奶力气的耳光。
……且不说上个月几乎一整月,我都在海南的医院里每天望着他发呆4小时以上。单凭这一掌,我也可以确定,这就是那个小娃子。
小五夸张地捂着脸冲我抱怨:“嫂子!您上个月都在医院里教了他什么啊!”
“你给他取名什么?”我死活没听明白这名字。
陈风雨摇头,冲茶几处撇嘴:“不是我取的,问你爸。”
老爹抬了个头,手却依然游走在棋盘上,对陈风雨喊:“你说你取得那叫什么名啊?不是陈夏(沉下)就是夏陈(下沉)。半夏是有来头的,取‘江皋岁暮相逢地,黄叶霜前半夏枝’之意,多风雅。”
家父这位汉语言文学教授的功底可不是盖的……话说“沉下”和“沉半下”有什么区别吗老爸!
老军长还是那副严肃的表情,挺直了军姿反驳老爹道:“你才搞笑,给咱孙子起个中药名,还是味毒中药。”
老爹摸摸鼻子,哈哈一笑:“这不正好嘛。多有纪念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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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一小四小五在厨房客厅间来回穿梭,端菜摆桌子,叽叽喳喳,顺便偷吃偷喝;陈风雨和刘嫂各占了半个大厨的位置,可以闻到晚餐有我最爱的水煮鱼;俩老爷子依然在那里亲亲我我解棋局,入神到旁若无人;警长继续他的人生,不,猫生奋斗目标,锲而不舍地往老军长膝盖上挤,被扔下来,再爬上去,再被扔下来,再再爬上去……
小半夏的睡颜沉静到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看着他,仿佛浮躁的世界都就此安静下来。我忍不住伸出手,想碰碰那张肉乎乎的小脸。然而就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刹那,小半夏闭着眼,梦魇般地突然向空中一抓,准确的捉住了我的食指。
……
陈半夏同志,恭喜你,这次,你捉住了你的幸福。
也恭喜我自己,我想,我知道我的位置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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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吃伤了”,北方话,意为吃某样东西吃得太多,今后再也不想吃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