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军徽
雨水砸在车窗上,司机把雨刮器开到最大档也只能勉强看清前方的道路。这是沧落城里的主干道,现在又逢下班高峰,车流量汇聚于此,执勤的交警们站在岔道口一边忙活着指挥这边,一会儿又转向那边指挥另一边的车子按他的手势走。
云柏舟坐在车里,车窗上雨水如瀑,他只看了一眼就悻悻地转回了头,温和的人脸上的微笑渐冷,嘴边笑容稀薄了不少。虽然这些时日沧落的大家族们已经开始表态站队,但以朱家为首的掌握着帝都财务大权的帝国财阀们还没向云柏舟投诚。朱家鲜少会涉及政治争斗之中,从几千年前开始,就算是世乐的皇室们争得头破血流,国破家亡,朱家的领导者们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亏得他们不涉及党争,在世乐几次濒临国破的时候,都是朱家用他们积累的财政挽救了世乐。所以在继承者们的眼中,军部是随时都可以拿下的,而朱家看似明哲保身,却是最难拿下的人。
朱家的现任家主朱紫阙是个深居简出的人,云暮归曾经拜访过朱紫阙多次,却不曾见过朱氏家主一面。朱紫阙也谨遵家族训言,一心做他的生意,祖洲上遍布朱家产业,但没有一个与朱家做生意的人见过朱紫阙。
朱紫阙,云芷兰都不会去故意与他攀交情,何况是他云柏舟。
轿车缓慢地行进,云柏舟伸手揣入怀中准备取出一根香烟点燃,在遇见泽风拓的时候,云柏舟从来不抽烟,遇见泽风拓后,云柏舟发现他的烟瘾被泽风拓带了起来。云柏舟不抽别的烟,只抽泽风拓给他的薄荷味细长香烟,每次在他脑袋飞速运转的时候,抽一根这种烟,可以让云柏舟放松一些。他出门前问泽风拓要了一包,泽风拓嘟囔着这个月云柏舟把他自己的内存都给消耗光了,云柏舟也只是笑笑,说要不自己出钱买,结果泽风拓两腿一翘,歪在沙发上说他泽少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然后泽风拓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盒香烟摆在茶几上,从众摸出一根点燃抽了起来。云柏舟好奇泽风拓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香烟的,泽风拓曾经和他说过这种香烟是泽风拓自己配的,但泽风拓天天在云柏舟身边晃悠,云柏舟一次也没见泽风拓配什么香烟,这烟应该只是泽风拓自己写了个秘方,拿去给别的厂家量产的。想到这里,云柏舟的眼底划过一道冷光,泽风拓是沉沧的人,如果泽风拓配的这根香烟真的是量产的,那么就是说——沉沧也有自己的财政来源。
云柏舟冷笑,朱紫阙的生意很大,大到祖洲遍布朱家的产业,不知道朱紫阙会不会也暗中跟一些不适于出现在明面上的组织做生意呢?
云柏舟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呼叫声只响了一声,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懒散的男声:“少帅有何吩咐?”
“帮我查一下朱家所有的产业,包括那些不在台面上的。”云柏舟说。
“少帅你是不是准备任命我为新任情报局局长了啊?”电话那头的男人借机准备为自己申请留在首都的机会,自从来到首都,苍玡就觉得睢阳实在是太小了,完全不够他大展身手。
“那就请苍将军把这件事当做你能否胜任情报局局长一职的考验,如果半个月内你能把朱紫阙在帝国内明里暗里的所有产业查得一清二楚,情报局局长之位拱手奉上。”云柏舟声音淡淡的。
“看来少帅你是有个准答案了啊。”苍玡笑声传了过来,“明面上的这个我不需要查了吧,暗里的少帅也不一定清楚,但是少帅既然这么说了,我就帮你查查,希望我查到的答案里能有你想要的。”苍玡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云柏舟把手机放回口袋,忽然一阵响声传入了云柏舟耳中。云柏舟下意识地把还未拿出口袋的手又伸了回去,在手机的下面还压着一个触手冰凉的物件。云柏舟不用想就知道那是什么,在睢阳军工厂里找到的影月军徽一直放在云柏舟手里。这不是属于云柏舟的东西,而是属于云芷兰的,但是云柏舟还不太想还回去。
“已经堵了二十多分钟了吧。”云柏舟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他打开了一点车窗往外瞄了眼,外头人来人往,喇叭声不绝于耳。
“往重华宫去的那条路出了车祸,恐怕还要等一阵子,清障车正在把车拉走。”司机说。
云柏舟从车窗缝里看去,不远处的白色宅邸在雨水中依然显得恢弘壮丽,只是也给人一种压抑感。云柏舟想起口袋里的影月军徽,他思索了一下,问司机要了把伞自己走下了车。
“我去一下老太太那里,你先把车开回去。”云柏舟打开车门对司机说,“明早再来接我。”
“少帅!少帅您一个人去么?少帅……”司机打开车门想要去拦云柏舟,却被云柏舟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
隔着雨幕,温雅谦和的帝国少帅眼底分明藏着慑人的冷光,司机不由得一哆嗦,不敢再阻拦云柏舟。司机只得坐回车中,一边想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宽阔的道路被来往的车辆堵得严严实实,在这条路上,现在速度最快的不是各种拉风的跑车,而是徒步小跑的行人。
云柏舟撑着伞慢步走着,偶尔会被路过的行人踩起的积水溅在裤腿上,云柏舟毫不在意。在很小的时候的下雨天里,他就喜欢踩着坑里的积水玩,回家后母亲会把他s-hi漉漉的裤子给脱下来换上新的,却从不责备他的顽皮,云柏舟也就更加肆无忌惮,更加喜欢这种游戏。但当他被云芷兰接回了云家后,他的身边围绕的都是些恭敬的仆人,还有严厉的老师。云柏舟记得有一年的下雨天,他在那栋白色的建筑的花园里踩水玩,才刚踩了一脚,就被老师发现,老师没有责备云柏舟,而是责备了跟在云柏舟身边的佣人们,云柏舟从此以后再也不喜欢踩水玩。他的老师,或者说在云芷兰授意下的老师,让云柏舟深刻地体会到了云芷兰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