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一米八 作者:青端【完结】(51)

2019-05-10  作者|标签:青端 甜文 情有独钟 年下 宫廷侯爵


  卫适之沉默一下:“你……小心点。”
  沈止再次颔首,离开了小酒馆,这才深吸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他讨厌一切麻烦,为了姜珩涉足官场已经花费很大精力了,现在有预感,卫适之也会是个麻烦。
  ***
  翌日,沈止带着流羽,同圣上钦点人马一同离开了京城。
  他爹没来送他,老头比他忙多了,知道他领了命要去赈灾,也只是顿了顿,难得的说了句“小心”,便没了下文。
  沈止知道沈大尚书脸皮薄,掐着手指把要注意的事一项一项说给他爹听了,说得沈尚书勃然大怒,把他踢出了书房。
  活了这么久,沈止还是第二次出远门。
  第一次不太美好,至今记不太清个中细节,只有无边无际的冰河。
  第二次还是去处理河的问题。
  沈止觉得自己同水实在犯冲,难怪姜渡和姜洲总是让他头疼。
  到了怀庆府,首要任务是安抚百姓,让至今还是混乱一片的百姓得以安住,再开仓放粮。
  百姓的怨气极重,沈止带着人到的时候,有几个冲动的直接冲他扔石头——不像话本子里的扔j-i蛋。j-i蛋那么贵重的东西,百姓怎么舍得浪费。
  天灾人祸,总会死点人,死的人又会有留于世间满腔悲痛却又无处诉说的亲人。
  沈止也不介意,他的气质沉静温柔,安抚了一会儿,等众人情绪不再那么激烈了,才让人将熬好的粥抬来分发,免遭哄抢。
  河水还在漫过堤坝,随时可能再发大水。这是根本的问题,只是等安排好了难民的住食问题后,已经是深夜,只能等明日再去查看。
  劳累了一日,沈止同流羽回到住处,这才发觉他的样子似乎不太对。
  沈止头昏脑胀,困意让他的头甚至都疼了起来,一阵头晕眼花后,嗓子才发出声:“流羽,怎么了?”
  流羽看到沈止苍白疲倦的脸色,犹疑片刻,道:“沈公子,殿下……”
  提到姜珩,沈止强打精神,眼睛睁圆了:“怎么了?”
  流羽张了张嘴,看着他期待的样子,本想说“没怎么”,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殿下打赢了仗,下月便回来了。”


第47章
  沈止眨眨眼,保持着冷静:“这边的事宜至少要耽搁上一个月,说不准回去时正好碰上人——流羽,你的脸色有点奇怪。”
  流羽抿抿唇,垂着眼不再说话。
  沈止看他片刻,颔首道:“下去歇歇吧。”
  见流羽走出房间,沈止紧绷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有点发怔。
  他心中固然欢喜,面上还是克制着。
  姜珩离开一年多,教他如何不辗转难眠。
  只是……流羽的脸色最近都有点奇怪。虽然他总是一脸寡淡冷漠,但到底年龄小,时不时会露出点藏不住的情绪。
  想到那封千里迢迢送来报平安的信,沈止收了懒散神色,心中沉重。
  不是他想多疑……那封信,他看得出是旁人模仿的姜珩的笔迹和语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姜珩不能亲自写信?
  莫非上个月的惊梦,当真……
  沈止轻吸一口气,迫使自己不再多想。即使如此,他还是浑身发冷,手都不由自主有点颤抖,只能在心中一遍遍的安慰自己。
  没事的。
  没事的。
  流羽不是说了,姜珩下月便班师回朝吗?
  他安慰着自己,上了床却阖不上眼。
  睡意全然消失,心底像有块冰冷沉重的巨石,压在那儿,沉甸甸、凉飕飕的,盖过了睡意,即使屋中有地龙,也分毫回不了手足上的暖。
  沈止迷迷糊糊睡去,再被流羽唤醒时天色微凉,朦胧一片。他做了一夜噩梦,浑身都像被拖入了泥潭,冰冷又无力,记不清都梦到了什么,只知道很糟糕。
  糟糕透顶了。
  记不清了才好。
  流羽习惯了沈止醒来时懵然迷糊的模样,轻手轻脚给他穿上衣物,难得这样都没碰到他的身体。穿好了衣服,沈止也清醒过来了,冲流羽笑了笑,自行打理了自己,喝了点粥,出门时天色依旧黑沉沉的,一眼看不到尽头。
  沈止揉揉额角。
  真是糊涂了,本来就没有尽头。
  两人到地方等待了片刻,领路的和昨日定好的随行的一队兵士也过来了。大致确定好了路线,一行人沉默着出发。
  虽然已经开始入春,大清早的还是冷得厉害,呼口气都能见到白雾。
  领路的是怀庆府里派下来的一位主簿——倒不是轻慢他这位钦差,难民尚未全部安顿完毕,其他人也忙着,沈止本想找个本地百姓带路即可,府里还是塞了个官儿来。
  大概是看沈止态度和蔼温柔,那个主簿过了会儿,斟酌着开口:“沈大人当真是年轻有为,有智有谋——以往出了个什么天灾人祸,朝廷派来的钦差都不会亲自安顿流民,更何况亲自去泄洪的附近探查。”
  沈止没少被人拍马屁,知道一搭话只会没完没了地被顺着说下去,微微一笑,就当受了这夸赞,并不作答。
  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的,没几个像卫适之那般说话不知轻重,见沈止不应,主簿便也闭了嘴,不再试探。
  河水决堤是因为下游坚冰阻道,上游的河水先解冻了,下不去回不来,积蓄在一起便化为了灾难的洪流。
  十几人骑着马儿赶路,天色依旧暗沉,像是不会再亮起来。
  沈止心头忽然掠过不安,头发一麻,下意识地侧身一躲。与此同时他的眼前一黑,一直默不作声骑马跟在一侧的流羽竟然跃了过来,两指一夹便截住了一支羽箭。
  即使天色微黯,沈止还是在一瞬间看到了箭镞上闪过幽蓝的光泽。
  几乎是猝不及防的,四周忽然涌出一批黑衣刺客,负责护卫沈止的甲士们纷纷拔出刀剑,没有任何言语,一场混战就这样展开。
  沈止皱紧了眉,迅速翻身下马,将那个呆住的主簿也拉了下来,往一边的遮蔽物后躲去。流羽提着刀警惕地跟在他身边,不时挡住从旁而来的冷箭,动作干净利落。
  乒乒乓乓的兵刃相接之声不绝于耳,主簿的脸都白了,抓救命稻Cao似的抓紧了沈止的袖子:“沈大人……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止其实不喜欢和陌生人有太近的接触,不动声色地解救了自己被抓得皱巴巴的袖子,安抚地笑了笑:“恐怕是什么逆贼歹人,想对我下手。尽管放心,这些都是五军都督府的精兵,对付贼人不在话下。”
  像是在反面印证沈止的话,他话音刚落,就有几个黑衣刺客解决了护卫的甲士,冲了过来。
  沈止被打了脸,有点委屈地心想,常贵妃这是看他不在京城了,彻底忍不住了?
  流羽面色不动,他的武功似乎同姜珩一脉相承,迎上去行云流水地拔刀横斩,大开大合,动作干净利落,不过一会儿就解决了人,回到沈止身边。
  观了会儿局势,见差不多了,沈止侧头道:“流羽,去清理一下吧。”
  流羽无声应了,幽灵般窜到胶着的混战场里,手中的刀不知厌倦地收割着人命。
  到最后只留下一个活口,沈止走过去,就看到流羽扯下那个刺客的面巾。
  面巾下的脸已经被毁容了,疤痕像蜈蚣般纵横盘旋了整张脸,丑恶又恐怖。流羽脸色不变,掐着那人的下颔一使劲,强迫他张开嘴——
  嘴里黑洞洞的,没有舌头。
  渗人得紧。
  沈止还记得以前见到过类似的死士,顿了顿,知道问不出什么,冲流羽摇摇头。
  流羽冷着脸将手移到刺客脖颈上,有什么东西断裂的清脆声音响起,听得周围的人头皮都是一麻,那个刺客头一歪,没了气息。
  先前还没人注意过沈止身边这个漂亮冷淡的少年,现在看他出手利落狠辣,不由侧目。
  沈止不用看也知道从地上的尸首里翻不出什么,扫视了一圈五军都督府的人,见只有伤到的,派了两个人将伤员送回去,余下的继续去下游查看情况。
  接下来的路途顺利。
  下游河道长,一眼望去尽是冰面。沈止来前查过以往类似天灾的解决方案,这次同往常情况不太一样,绕着下游行了许久,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临近申时,一行人才回了城。
  沈止顾不上用饭,先去要了那条河的地图——很不幸下游没有详尽的河道标示。
  沈止叹了口气,只能拿了白纸,一边细细回忆着,一边提笔将下游附近的地形与河道覆冰、弯道的地方尽数标出。
  画成时不知过了多久,沈止的头有些晕,困意止不住地泛上来。
  流羽看他停了笔,这才将温了几次的饭菜递上。沈止朝他温和地笑了笑,一边让流羽去请怀庆府的同知通判,还有随行过来的工部的一位同僚。
  几人很快赶来,沈止吹了吹那张地图,摆出来指了指几个重点标出的地方:“总结前人经验之谈,浅滩堤距处破冰似乎更宜,至于详细用什么方法,还得看诸位的意见。”
  工部的人看了看图,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个笑,道:“沈大人竟然记下了这些!甚好,有了地图,便能从薄弱处攻陷。只是如今怀庆府依旧寒冷如隆冬,决不是破冰之时。不如再过几日,等开河之时再行动。”
  “这几日下官等派人不断加固河堤,应当还能撑十日。”说话的是怀庆府的同知大人,脸色有点愁苦,“就怕过了这段日子还不回暖。”
  “那不如即刻开始准备破冰,纵是等不到开河,也能尽快解除隐患。”
  ……
  七嘴八舌地讨论到晚上,最终还是决定了上游加固河堤,下游着人开始凿冰解冻。
  这活儿是怀庆府的驻兵和招到的身强力壮的百姓去做,沈止松了口气,继续安排难民。一场洪水将他们的家长冲得面目全非,要重建极为困难,只能将成千个流民逐一发放银钱和衣物,安排到附近的城镇。
  沈止的运气还不算太背,十日不到,怀庆府便回了暖,下游的坚冰容易解决了许多。
  等一切彻底收拾完,安排好所有流民,沈止掐指一算,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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