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穆深做的事情,好巧不巧地踩中了薛璃的雷点。
大长公主和薛驸马的夫妻关系已经是众所周知差的不能再差,薛璃和他娘亲,自然站在他娘那一边,对他爹的所作所为相当看不上。觉得这个爹有没有都差不多,可就算是他爹娘关系差成这样,他爹也没出过轨,搞过小三。这是唯一可圈可点的地方。
而表哥,竟然做了他爹都不屑做的事!。
少年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要不要通风报信。
如果这种事情被嫂子知道,气坏了身体怎么办!
可是如果不告诉他,他后来知道了,更气坏了身体怎么办!
薛璃陷入了两难。脑中的场景俨然是穿着粉红色衣裳的虞乔流着眼泪,吐出一口粉色的鲜血,然后倒在三百米大床上,气若游丝地道:“我要感谢……有这么一个让我可等……可盼……可恨一辈子的人……”
薛世子窒息了。
他抹了抹眼泪,觉得表哥真是个畜生,实在是作孽。
穆深:呵呵。
其实,说句实话,要是穆深真干出了这事,虞乔那是会屈服会哀怨的人?说不定刚刚知道事情发生,下一秒就改朝换代,搞死那对狗男男了。
虞帝:天凉了,让穆家破产吧,呵呵。
但薛璃不知道,在他心中,虞乔俨然是个柔弱的菟丝花。殊不知,那只是一朵长得比较有迷惑x_ing的食人花。
他思考良久,一时之间,还是无法下决断,只能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看住表哥,不能让他干出丧心病狂的事情!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
我们,都看到。
公孙白:这小世子是不是喜欢我?老盯着我看?唉,魅力大,就是没办法。
祸国殃民的笑容.jpg
……
相比Cao原上即将上演的一场大戏,京城暂时,风平浪静。
就好像,最盛大的暴风雨来临之前,那充满压抑的短暂平静。
自从虞长笙主动致仕之后,朝堂上就弥漫着这种诡异的气氛。
虞长笙真的心甘情愿的归隐了?
会这么想的人,活在梦里。
皇后干不过虞长笙。
现在还这样想的人,也活在梦里。
但是联系一下双方实力,思考一下现在的局势,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虞长笙想不想搞皇后?想。皇后想不想搞虞长笙?也想。但是这两个恨不得搞死对方的人,一个主动消失,一个不主动动手。搞得大家都迷得不行。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虞相通过赈灾之事搞倒了皇后,从此就定了胜负,然而不到一个月,皇后轻描淡写和端王说了拜拜,上演了一场王者归来。
之后,所有人都以为会开始一场精彩的对决,父子相杀,你死我活。
然而,棋局还未开始,一方说我年纪大了腰酸背痛腿抽筋,和你们年轻人玩不起了呀!唧唧歪歪几句,就主动弃权了。
他的粉丝一脸懵逼。
他的对手的粉丝也一脸懵逼。
这……这还打不打了?
打不打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一秒出现在虞乔的脑中。
自从他十五岁之后,他就再也不会思考这种毫无意义的傻逼问题了。
他和虞长笙之间,从来没有什么和解的可能,无数条血淋淋的人命横在他们中间,构成了天堑。
他思考的,只是怎么打,如何打,怎样能更好的保全自己这方搞死对方。
虞长笙也一样。
所以当虞相在朝堂上宣布隐退之时,虞乔唯一的感想就是,又要出幺蛾子。
绝对有问题,必须有问题。
黑衣卫恨不得贴在虞长笙身上,把他的一举一动记录下来细细分析出八千字报告。
可虞长笙这几日,也没什么动静。
虞乔当然不会认为他这是疲惫了,想休息了。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就是虞长笙和他一样,在等某件事情发生。
是什么呢?
他只能做好准备,耐心地,全神贯注地,等着这个老谋深算的y-in谋家,缓缓落下那决定胜负的一子。
然后,他才能以风卷残云之势,将其大龙一扫而空。
……
虞府,地下那间奢华的暗室中。
两个人,相对而坐。
双方的面庞都藏在y-in影中,看不清任何动静。
许久,一人打破了沉默。
“你什么时候开始?”
“在我觉得合适的时候。”
“什么是你觉得合适的时候。”
“这个……”一道声音缓缓的沉了下来:“就要看您的诚意有多少了。”
“自己退下来,让我去当马前卒,这可不是君子之举啊,虞相。”
一阵沉默。
虞长笙直起了身体,他那种冷漠,严肃的方正面庞也终于显露出来。
“我这是为了加大胜算。”
“这种话,骗骗三岁小朋友就算了,还要骗我么?”那人低笑一声,声音忽然极狠利道:“孤当年,就是信了你们这些胡说八道之语,才活得猪狗不如!”
“殿下过誉了,那都是殿下自己的决定。”虞长笙道:“如果不是殿下自己愿意,我又能做什么,如今胜利在望,何必翻起旧账?待殿下君临大宝,如何处置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又何妨再等上一等?”
那人沉默了一会,低低笑了起来。
“虞太傅真是如当年一般舌灿莲花,不亏是孤最喜爱的老师。”
“殿下过誉了,我虞家尚有些势力,今日便交付于殿下使用。”
“多谢老师再造之恩。”
两人达成了默契,又静坐了一会,然后不约而同地起身,似乎和对方多相处一会都是种折磨。
夜明珠熠熠的光芒下,两张熟悉的脸相对而望。
“再见,虞大人。”
“祝你马到功成,薛驸马。”
一言之中,波澜又起!
……
当日,是个雪停的日子。
大长公主在院里,捧着一杯热茶,笑着和嬷嬷讲话,身旁,薛妍低着头,绣着精致的绣帕。
这个时候是难得的静谧,安详,对于大长公主这样经历过战争,饱尝过生活残酷的人来说,实在是个再美好不过的下午了。
然后她放下茶杯,听到侍女匆匆来报了一个令她有些惊讶的消息,薛驸马来访了。
夫妻二人的关系实在是冷淡到了极致,除非是每周例行的固定请安时间,薛驸马一般是不会来的。
但是他来了,大长公主当然也不能把人赶出去,何况……她看了一眼捏紧绣帕的女儿,无声地叹了口气,道:“请驸马进来。”
侍女领命而去,不一会,薛驸马就平平静静地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院中原本安详的气氛就变得有些怪异,像是进来了一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大长公主咳了一声,道:“驸马有何事?”
因为之前的不欢而散,她的声音不可避免地有些冷淡。
薛驸马恍若未觉古怪的气氛,他走到薛妍身边,饶有兴趣地拿起她手中未完成的绣帕,问道:“男子用的样式……是绣给我的吗?”
薛妍僵硬了身体,低下头,细不可闻地点了点。
薛驸马破天荒地地笑了笑,难得赞许道:“绣的很不错。”
大长公主略松了一口气,以为他是来弥补之前的亏欠的,觉得此人难得有一点良心,知道关心女儿。
可下一刻,她的脸色就霍然大变。
“绣工是不错,可惜,太脏了。”薛驸马轻轻一松手,那块绣帕就掉在了地上,被他轻描淡写地,踩了上去。
他环视着院落,看着少女惨白的脸,感慨道:“你们穆家人用过的东西,真是和你们下贱的血脉一样肮脏。”
“令孤,闻之作呕。”
第66章
大长公主面色大变,霍然起身, 连茶杯打翻了都顾不得!
“薛煜!你是什么意思!!”
一怒之下, 她公然喝出了薛驸马的名字, 气得浑身发抖。这已经不是夫妻之间口角可以解释的事, 这是大庭广众之下, 侮辱皇家!
薛驸马却微微一笑,他的笑意太过讽刺,太过怨毒, 像是一条蛰伏了很久的蛇, 终于找准了机会。大长公主看着他面上神情, 愤怒的头脑却渐渐冷静下来,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莫名的悚然不安。
她斥道:“你发什么疯!?”
薛驸马看着她。笑了笑,感慨地摇了摇头。
“穆潇潇, 你个蠢女人,到现在都没有发觉吗?”
他的声音骤然一变, 变得如毒蛇吐信般粘腻s-hi滑的令人毛骨悚然:“穆潇潇, 你竟然连孤都不认得了!?”
穆潇潇,是大长公主的名字。
她已经许多年, 未听过有人以这种作呕的语调, 轻蔑厌恶地念出。
这唤醒了她遗忘已久的一段记忆。
什么人, 胆敢自称孤?
什么人,对穆家如此怨恨鄙夷?
她的双手,忽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薛妍不知发生了什么,惶然地望着她:“娘……”
“你……你……”
这不可能。
“你……你是……”
这不可能!!!
薛驸马扬起嘴角。高傲自得,轻蔑狂妄。y-in毒到了极点,尊贵到了极点!
恍然之间,大长公主看见了当年那个,红蟒袍,鹿纹靴。目光y-in鸷,肤色苍白,坐在宫廷王座上玩弄白骨杯的人。
“汪梓昊!你竟然还活着!”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声音这般歇斯底里。
汪梓昊。
这个名字,在场的不少人觉得陌生,但跟随大长公主的嬷嬷见多识广。细细一想便倒吸一口气,险些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