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像是得到了什么赦令一样,快速离开房间。离开前,她看到白启后的手不断地旋转把玩着那两颗嫣红如玉的核桃,核桃碰撞的声音如同金玉一般清脆,却声声击在她的心坎上,让她心神更乱。
刘英路过白启后的书房,脚步顿住了。这是白启后归家后,因为在东北角院休养,所以暂时辟出来的书房。他的身体好些之后,就常常在书房里一呆就是一下午。
刘英犹豫了片刻,推开书房。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这间书房。她一眼就看到书桌上展着一份手稿,旁边还有一封信。她朝四周看了看,没人,于是快速进入书房,把门关上。她的心跳得非常厉害,仿佛能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自从嫁给白启后之后,她从来都是很规矩的,他的书房,她很少靠近,他的私人信件,没有他的允许,她不会私自打开。但是这一次……他的不对劲,让她不安。她迈着重若千金的步子,走到了书桌前。
桌面上的那张手稿,令她心凉。
“野有胡桃,枝叶茂兮。
有美一人,貌秀丽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胡桃,枝叶盛兮。
有美一人,心大善兮。
邂逅相遇,叹吾婚兮。”
这是丈夫白启后的字……一瞬间,泪水就从刘英脸颊滑落!和他在一起后,他从来没有为她写过这种小诗!叹吾婚兮!叹吾婚兮!他后悔和她结婚了!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已经明白为什么他从南边回来后,突然就喜欢上院子里的核桃树了,也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找出文玩核桃把玩了!原来和那个不知名的女人有关!她颤抖着双手,拿起旁边这封没有署名的信。信封是打开的,她抽出了里面的信。信上的字迹娟秀:
“解情释义,望莫相念;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惜半载相识,便化消烟。唯伏愿公子千秋万岁。”
……
傍晚,刘英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有那红红的眼眶,还能看出些端倪。
白曙因为能预知的缘故,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刘英的异常。他在n_ain_ai怀里“啊啊”叫了起来,朝刘英伸出手。
白金氏把白曙举到和她齐平的高度,没好气的用额头蹭他的肚子,“你这小没良心的,我给你兜屎兜尿,伺候你喝,伺候你穿,你见到你妈就忘了n_ain_ai了!”
白曙哼哼叫了起来。
白金氏把白曙递给刘英,“抱你儿子吧!”她的声音虽然有些恶狠狠的,但是动作却很轻柔。白曙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忧。他明白了,他一男的都能看出来妈妈的不对劲,n_ain_ai这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
刘英愣了愣,软乎乎的儿子……她紧紧把儿子抱住,就像是抱着救命稻Cao一样。她以为,他在这么多爱慕他的女人中选择了她,是因为他爱她!
白曙感觉妈抱着他的手在不断地收紧,他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被背叛的感觉,他懂!就是因为懂,所以才更加怜惜她。
这个晚上,白曙睡得并不安稳。不可否认,他担心那个女人。
第二天,正好是幼儿园休假,白昌他们不上学。
白昌他们几个在幼儿园和小伙伴们玩得乐不思蜀,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呆在幼儿园里。今个早上,白昌和白仁哥俩还因为不能去幼儿园而不开心呢!而白田、白军则跟着邱氏回都村看爷爷和爸爸妈妈去了。
“昌儿、仁儿你们过来!”刘英收拾完厅堂之后,朝闷闷不乐的白昌和白仁招了招手。
白昌和白仁走到刘英跟前,刘英从口袋里拿出两颗核桃递给他们,“诺,拿去玩吧。”这两颗核桃分明就是昨个儿白启后把玩的那两个。
白昌和白仁不知道呀,以为只是普通的核桃,兴奋地拿到院子里,用石块砸开,想要吃里面的核桃仁。
刘英看到那被砸得四分五裂的核桃,心中爽快了些。
“哎呀!什么味?”刚把白义的脏衣服拿出来,打算洗洗的白玉氏突然叫道。她的鼻子动了动,瞬间尖叫起来:“不好了,不好了,东北角房着火了!”她喊完就扔下手里的东西,提水往东北角院跑。
各屋里还在猫着的人听到声音也冲了出来,拎上水桶就往三进院跑。就连白曙都被白金氏抱着跑了过来。
一看到所谓的“失火现场”白曙心里就明白了,这火是妈妈故意放的。虽然火是房内的煤炉引发的,但火势只在角院的小书房里,且只在小书房的书桌上。那书桌已经被烧得黑漆漆的了,上面的书信全被烧成灰了。
白三朝心疼的直呵气,这,这可是上好的黄花梨!
白启后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一看到这情景,就脸色发白,他抓着那被水淋s-hi的灰,仿佛死了娘一样,“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三弟,你干什么!”白启煌把白启后扶起来。他的身体还没好,怎么能跪在水里!
白金氏皱了皱眉,发令道:“好了,刘英你把这收拾一下!还有,以后注意点,不要再出这样的事!若是没人在屋里,煤炉就给我盖起来!”
刘英低着头,小声地应道:“知道了。”
白金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直看得她身体轻微地颤抖,才离去。
“我就说,那事情千万不要被你妈妈知道,她若知道,肯定要闹起来的!哎!只希望她不要闹得太厉害!”白金氏亲了亲白曙的小脸蛋,满是无奈。作为女人,她很理解三媳妇,但是作为婆婆,儿媳心有不顺就放火烧屋的事情,让她不快!家里那么穷,哪能让她这样败!
白曙眼中闪过异光,他如果能说话,他真的特别想和n_ain_ai说:“这事情还没玩呢!”
果真,到傍晚的时候,白曙在正房里听到了爸爸在角院里怒斥妈妈的声音。
“思想太狭隘!太狭隘了!我和她只是革命感情!别用你龌龊的想法去衡量我们!”
……
白曙偷偷朝爷爷n_ain_ai看去,他们肯定也听到了争吵声,可是他们脸色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过了一会儿,白启后气急败坏的声音停了。
一,二,三……当白曙数到十的时候,他听到了院子里砍树的声音“咔咔咔”,还有哥哥姐姐的哭泣声。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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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氏忍不住了,出了房门,大声骂道:“你这败家媳妇,给我住手,你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先是烧房子,再来就是砍树,还让两个孩子哭成这样!”
刘英委屈,借着这股委屈,以往在婆婆面前话都不敢多说几句的她,这回就可劲儿地哭:“妈,白启后他,他好样的!他竟然……”她边说边掉眼泪,手里拿着斧头不停地砍树。在婆婆面前提丈夫的风流韵事,她真的害臊……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弟媳,就算老三有什么错,你也犯不着砍核桃树出气吧。”白启智一脸不赞同,这树好好地生在院子里,夏日给他们遮荫,秋日给他们果实,冬日还给屋子舔几分生机,怎的平白无故,就被砍了?
刘英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难道说她不想让启后看到这核桃树,睹物思人?她可说不出来!
“那个,刘英呀,咱们有话好说,你先把斧头放下,这不安全。你看白仁和白梅,他们被你吓成什么样了,你不心疼吗?”白玉氏安抚道,她小心翼翼上前,把刘英手里的斧头夺下。
刘英也没有反抗,顺势就把斧头给了白玉氏。那核桃树的年岁真的太大了,树干也硬,她砍了几下,手都发麻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白三朝话里的严厉劲儿,没把白启后和刘英吓到,倒吓得白仁和白梅停止了哭泣。
刘英不说话,只一味地看着自己的脚。
“你说!”白三朝质问白启后。这儿子,就是个不省心的!他在南边的时候,害他和老伴每天提心吊胆,唯恐他一个不慎,丢了x_ing命!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落了一身病。病眼见着快养好了,现在倒跟媳妇吵起来了!
白启后扭头,也不说话。这刘英,他倒是看走眼了,还以为最是温良恭俭让,可没想到醋劲儿那么大!
“我知道,我知道!”白昌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巴巴地跑到爷爷跟前,“爷爷,昌儿知道!”
紧接着白昌就连比带划地把事情还原了。
原来,白启后找不到闷尖狮子头,就询了刘英。
刘英当时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帮他煎药,听到他的问话,小声地说道:“不知道,不是一直在你手边的吗?”
刘英惯来是老实巴交的,白启后当然不会怀疑她。他那个时候还在为早上煤炉没关盖,烧了那人给他的信而低落着,也没察觉出她的心虚。
没想到正是这会儿,白昌和白仁“哒哒”地外面跑了进来,白梅这小家伙腿没有两个哥哥的长,只得落后了些,但是她的声儿可是最快到的!
“妈,你单给哥哥核桃儿吃,怎么不给我!我也要核桃!”
她的话一落,白昌和白仁也嚷嚷起来了。
“婶,您今个儿给我们的那核桃孬了,您再给我几颗好的吃吃。”
“妈,你给我的核桃坏的!我要好的!”
这下可好了,三个小家伙一下就把刘英的谎话捅破了。
白启后猛地从床上下来,随手卷起床边一叠报纸,追着刘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