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容自认绝躲不过他的剑,干脆问出自己的疑惑:“你杀了皇上,此刻心中难道没有悔意吗?”
安西祥竟恍惚片刻,剑势弱了三分。
方容见状说不上惊讶,也说不上理所应当,只轻笑了一声:“他待你很好,却从未想过会养出如你这般的毒蛇。你是不是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知道,你早晚要杀了他!”他的脖颈已经被剑锋划出血痕,稍有痛意,想来已经入r_ou_,却不深。他没有在意。
“不!我没有!”安西祥握着剑柄的手冒出条条青筋,本漠然的神色也绷得死紧:“你胡说八道!”
方容视线下移,发觉他两只手竟然r_ou_眼可见的在微微颤抖。
他与安西祥的对话没有维持太久,胆战心惊的李叔终于抱伤冲了过来,身后楼二甩下一人也飞身到前。
三人重新缠打到一起。
安西祥出招时显然没有之前的勇武果断,被李叔和楼二拼力带离方容身旁。
方容的目光不离安西祥,任由一只不知是谁的手捂着他的伤处,道:“安西祥,不论你承认与否,你害死了皇上——”
安西祥的动作稍一停摆。
“王兄!你忘了王叔交代你的事了吗!莫要被那狗贼惑了心智!”
方容眯起眼去看出声的人。说话的公主正站在储煜身旁,貌美的脸上满是气怒。
这时,屋顶上忽然掉下一个人来。正正巧巧砸在她的身前,溅起的血花染了她的衣裙,也吓了她好大一跳:“何人!”她未曾定睛去瞧,储煜一把将她扯回身后,看向房顶的目光y-in森。
一个接一个的弓箭手从房顶上摔落下来,全都没了呼吸。
方容终于放松下来。
他这才抬手捂住了脖颈上的布条,下意识冒出一句:“谢谢。”
对方半晌才说:“不必。”
方容一愣。
他转脸一看,果然是楚文方:“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回去养伤吗?”
“王爷身在此地,”楚文方说:“属下心神难宁。请王爷放心,李公子已为属下诊治过,属下已无大碍。”
听到李公子,方容才记起他让楼二回去带李廉过来,可现在楼二正打着架,李廉却没看见人影——
“王爷,李公子在那处。”楚文方遥指一个方向:“方才一时情急,楼二不得已之下……”
方容皱眉:“胡闹。”
此刻两军交战,处处都在拼杀,把重伤未愈的李廉一个人扔在大军之中实在过分。方容拎着剑往他指的方向跑去。他心知楚文方一定会跟上来,又说:“你现在究竟如何,不要逞强,如果落下伤病,以后有你好受。”
楚文方又隔一个半晌,才回:“属下明白。”
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方容言尽于此,也不再多说。
等他二人赶到的时候,李廉看上去还算好。他行走江湖,手上功夫游刃有余,只是有些狼狈,大约只是不曾经历过这些,一时难以适应罢了。
方容跑到他身旁才喊道:“子介!”
李廉见到他,脸上欣喜之色顿显。
周身的士兵尽是满脸狰狞,方容挥剑的手并不停下,问他:“你要来见我,现在见到了。”
李廉举手投足间还是带着僵涩,伤口应该没有大好,闻言苦笑道:“我如今见到你,却也晚了。”
方容只来得及看他一眼,一脚踹开他身旁举刀大喊的小卒,拉上他跑到一侧。
情报楼所属见他这般,皆一涌而上将他们三人围在当中。
方容抓着他的肩膀,语速加快:“你想要告诉我的事,究竟是什么?现如今的情况你也见到了,既然你已经来了,就不要遮遮掩掩!”
李廉还是苦笑:“你约是尽数知晓了。”话落他顿了顿,仿佛整理思绪,继续说:“我同你提起过的那个女子,我也是来到京城才得知,竟是前朝公主。”
“我回京后,匆匆来见她,本心情激荡。不料在她与我想约见的门前听到了,几句交谈。我无意偷听,奈何……”李廉又顿了一顿,“与她相见的,乃是北境那位与王爷齐名的杀神,储三王子,我心中一时震惊,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竟凑巧听了下去,实在惭愧——“
“重点。”方容提醒。
李廉只好说:“我听闻他二人正密谋造反,便生疑窦。后才知他们这件事已谋划了十数年之久,大小势力早已渗透京城,十分有恃无恐。尤其在皇宫大内更有接应,听她语气,想来职位甚高,可随侍天子左右,极其危险。那日我听她提起了一位将军齐世良。”
方容皱起眉头:“齐世良?”
“没有错。便是你口中的那位齐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感谢银月冰月亲的地雷啦,好久不见么么哒
然后……我之前卡文去看了一眼前文,惭愧,有种想弃坑的羞耻感……
☆、第54章
“你无故回京,让他们心中生疑, 以为计划被你察觉, 所以惶恐。”李廉说:“他们抓了齐世良, 本是为了从他嘴中得到你的消息。世人皆知安王骁勇善战,云妹——云妹便是,唉……”他长叹一声:“罢了,那前朝公主,意欲从他口中获知你的消息好作牵制, 便抓他进了大狱。“
方容这才知道, 原来齐世良还是因为自己才惨遭横祸!当日在狱中,他竟分毫没提。
李廉看他神情, 继续说:“除他外, 京城各路大将,包括王爷在内,他们已安排人手暗杀。成败皆半数。且她未曾言明停下暗杀,大约还是有些动作的。”
方容忽然记起什么:“那你呢?”
李廉一愣。
方容说:“当初你说,你回京城的原因,是因为你心爱的人写信给你, 说她过得不好。”他将心中喜怒放下, 愈发冷静:“那你听完他们的对话, 你又做了什么?”
“我常年混迹江湖,还是有些脑子的。”李廉扯出一个笑来,说不出情绪,他道:“我自然是过了片刻, 才当作匆匆赶来的模样,将门敲得大响。”他垂眸:“若不是听闻这般匪夷所思之事,我本该如此的。”
方容看他:“她想让你为她做什么?”
李廉脸上露出半分自嘲:“难不成徐兄忘了,在下是个大夫。她找在下,自然是为了想治病。”
方容心知此时不是该好奇的时机,却还是多嘴问了一句:“治谁的病?”
“一个老者,借口是她伯父。”李廉提起这人时也有话说:“此人内力之深厚,生平仅见。可惜行将就木的模样,已时日无多了。”
方容立刻猜到了此人是谁,他对李廉说:“你那公主说的也并非全是借口,那人的确是她的伯父。”
李廉猛抬头看他。
“这个人是前朝青龙卫的前任首领。”方容说:“如果你治好了他,我是该治你的罪了。”
李廉才回过神来,摇头道:“此人已无活路,莫要说我,即便是家父,恐难让他活更久了。”
方容问他:“那他现在在哪?”
“不知,我已许久没为他诊治了。”李廉又摇头:“不过我每回为他诊脉,他的气色便会好上一分,体内生机却更差一分。据我猜测,约是研习了歪门邪道。”
方容说:“以你的诊断,他还能活多久?”
李廉第三次摇头:“按常理来说,他活不过我第二次为他诊脉的时候。”
方容明白他的意思。
可按照这样的说法,这位青龙卫前首领有可能到现在还活着。那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又为什么安西祥手里会有那条抹额。
难道真的如李廉所说,他已经身故了?
“王爷!此地不宜久留,余下的话若不重要,便回去再谈吧!”楚文方忽然道。
方容转眼一看。
楚文方说得并非没有道理。他们的人本身就比储煜所属多经历一次激战,一路上凭着满腔热血杀来这里,再坚持至今,脸上已有疲色,如果再这么下去,战败是在所难免的事了。
将弓箭手尽数斩杀的萧正和尹千英不知是不是得了谁的委托,正在场中清理青龙卫。
很费了一些功夫。
因为对方阵营中竟有许多功夫不错的武林中人。
这倒非常出乎方容的意料。毕竟庙堂与江湖自古势不两立,这样的组合确实值得惊讶一番。不过他又记起在武林大会时遭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