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探病
祁雨从秦府回到自家后没多久,秦歌便也到了。
因祁老爷和几个生意上的好友一同南下了,家中便是由祁风这个长子主持大局。
听到秦家少爷来访时,祁风纳闷了好一阵子。虽说他爹为了自家生意,自是要维护好和秦大人的关系,可家中却无人与那秦少爷相熟。
此番秦歌来寻祁云,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他这个弟弟别是又惹了祸,还惹到了知府家儿子的头上。
不过秦歌对他还算客气,只道是与祁云认识,却一直未曾来过,今日无事就来看看。祁风见他面色无甚波动,听了便也放了心。
恰逢这个时候有个分店的掌柜有事来议,他就礼貌的向秦歌致歉不能相陪,令府里的管家引着秦歌到祁云的院子去了。
此时的祁云还睡着,雀儿见他有些烧,便叫人打了冷水来,浸了冷毛巾给他敷着。之后就听她家小姐的,一直在门口守着。因屋里头迟迟没有动静,中途还进去瞧了两回。
方才小姐回来,进去亲自又给他换了回毛巾,算着时辰应当差不多了,便亲自去厨房热粥了。
这会儿雀儿见到管家带着个陌生的人来,她心中狐疑,迎上去甜甜的叫了句“王管家”。
王管家朝她点点头,正欲说秦公子来见二少爷,就见祁雨端着托盘从一边过来,朝着他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二哥。”说罢,秦歌便扭头看了眼为他带路的管家。
祁雨顺着他的目光也朝管家看过去,想起二哥受伤生病的事旁的人还不知道,便将管家打发了。等管家一走,她才冷言冷语的说:“人都在床上躺了一下午了还没醒,你这会儿倒想着来了。”
秦歌不与她争论,只说:“我带了大夫过来,就在府外头的马车上候着,还劳二小姐派人将他进来为你二哥诊治。”
祁雨听了也没心情再和他计较,她关心她二哥,可她二哥却不许请大夫,而且还是虚弱着一张脸,温柔的近似恳求的叫他不要去请,她这才没忤逆他的意思,这会子有人主动带着大夫上门,她自是乐意,就叫一旁的雀儿去了,自己则领着秦歌进了屋。
不多会,雀儿就将秦歌带来的大夫引了进来。
这大夫姓胡,如今已是六十有三,曾是宫中的御医,如今在这临阳城也算是家喻户晓。
胡大夫看了看躺在床上昏睡的祁云,又看了看静立在一边的秦歌,便叫这屋里的人都退出去,以便他检查。
祁雨见来的这位是胡大夫,也素闻这位胡大夫向来医术高明又甚具医德,就没再多说什么,安静的带着雀儿出去了。
而秦歌则是没动,只往边上挪了一步,腾出地方叫胡大夫检查。
少顷,祁雨见胡大夫拎着药箱从屋内出来,忙迎上去问:“大夫,我二哥他怎么样了?”
胡大夫答道:“方才我已替二公子看过了,并无大碍。待我开张方子,照方吃上两天,再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那他为何睡了这么久还不醒?”
胡大夫和蔼的冲她一笑:“姑娘不必多虑,二公子是因为太过疲累,所以才会睡得久些。接下来的几天,就让二公子好好静养吧。”
祁雨听了松了口气,谢过大夫就要抬脚进去看,不想却被胡大夫拦住,说道:“二公子伤在身上,姑娘家不宜得见。我已留了上好的伤药,这会儿秦公子正再给他上药,这药用过几日便无妨。”
祁雨听了这番话,倒也不好再进去,且又不好意思问究竟是伤在哪里,只得吩咐雀儿跟着大夫去写方子。
她眼巴巴的朝着门望了望,见福喜正在一边候着,就叫他好生看着,自己则是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祁雨和大夫一走,屋子里头就剩了秦歌和祁云两人,秦歌看着还在熟睡的人,目光并不似先前那般冷峻,相反还添了几分柔和。
胡大夫并没有留下什么药,他让吟秋拿给祁云的便是上好的伤药,且方才检查的时候也看过了,他已经将那药涂了。他让胡大夫这么说,就是为了能有个和他独处的时间。
他在床边坐着,看着眼前人的睡颜,因带着病色,显得单薄不少,一点都没有平日里刺头的劲儿。
他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用手指摩挲着,低声道:“云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在叫他,祁云睫毛微微一颤。秦歌就立刻停了手指上的动作。他维持着抚摸着对方脸颊的动作,看着他在睡梦中微微张开的唇似是在说什么,便俯身下去听。他将耳朵贴在那人的嘴边,感受到那人呼出的热气轻轻的扶在他脸上,然后他听见那人呢喃道:“秦歌……混蛋。”
祁云的这几个字,犹如一颗石子丢入湖中,引的他心中那汪湖水泛起阵阵涟漪。
秦歌看着他依然熟睡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他是在装睡。他一向x_ing子不羁又狡诈,谁知他此番是不是故意的。
可秦歌坐在床边等了许久,那人也丝毫再没别的动作,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他俯下身在那人唇上轻轻一吻,片刻才依依不舍的分开,看着他低声呢喃道:“恨也好,骂也好,愿你如今天这般,睡梦中只叫我的名字。”
说完,他就在床边又守了半个时辰,方才离去。
祁云退了烧,在床上又趴了两日便下了床。
吟秋给的伤药很有效,每日用两次,到第三日时,祁云已经不觉得那么痛了。只不过这两日他一直卧床休息,难免会有人起疑。于是只叫福喜和其他人说,他是患了些风寒,已经看过大夫服了药,不日便能痊愈。
祁风听说他生病,每日上午都会来探他,只不过他一如既往的不给人好脸色看,祁风就也不多待,只问问福喜他的情况如何便罢。
祁雪也来过一次,进来也没说话,在他的视而不见下尴尬的坐了片刻就走了。
而祁雨这两日则是一天三次的往他这里跑,不管他怎么轰怎么赶,祁雨都能厚着脸皮坐在床边跟他对视,搞得他烦不胜烦。
这日他觉得天气不错,就叫福喜扶着他在院子里站了会,正盯着院子里的一株海棠出神,突然眼前被一片粉色的东西掠过。回过神来,就看见祁雨正拿着方淡粉的帕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他不耐烦道:“晃的我头都晕了。”
祁雨听了这才将那帕子收起来,却又听他说:“我说的是你头上那个。”
头上?
祁雨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头上戴的一支金步摇,于是伸手抚上去摸了摸那上头的流苏,得意道:“这是大哥前几日新给我买的,好看吗?”
祁云想这几日他病着,她这妹妹虽说烦了点,却也是时时刻刻为他着想,刚想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她,就听见她说是祁风给他买的,脸瞬间就拉长了,往她头上又瞥了一眼说:“丑死了。”
这话说的祁雨不高兴,嘟囔道:“嫌丑你送我个好看的呀,还亲哥哥呢。”
“你还知道我才是你亲哥啊。”说到这,祁云不满起来,“成日里就知道大哥长大姐短的,送个首饰就美成这样,怎么平常就不见你提我啊。”
“提你做什么?”祁雨瞥他一眼说,“家里就属你脾气最臭,提起来没得叫人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