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先生言重了，是我的荣幸。”林风眠淡淡地笑了，晃了晃酒杯，仰头喝了一口，感受到苦涩的味道在喉中蔓延。
“林公子真是豪爽，”纪衡笑着称赞，“那林公子继续，纪某先失陪了。”
林风眠放下酒杯，看着纪衡挽着那个有着过分妩媚容颜的女人离开，找了个时机悄悄离开了。
晚上林老爷子一回家就叫来自己最喜爱的小儿子，仔细询问了参加舞会的事情。
林风眠皱着眉，脑海中闪现出纪衡那张妖孽的脸，“父亲，我真的不喜欢这种场合。”
“你这孩子，出去读了这么多年洋墨水，怎么还是这么不明白事情呢，”林父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你大姐已经嫁出去了，你二哥又整天游手好闲的，做生意一窍不通，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
林父叹了口气，又温声劝道，“风眠啊，咱们家只有你能继承家业了，你可得长点心啊，就当是为了我，让为父能够早点退居休息，行吗？”
林风眠本就吃软不吃硬，听着林父有些无奈请求的语气，再看到他已经白星点点的发鬓，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能点点头。
林父见儿子松口，老怀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去休息吧，不是说明天还要和女朋友出去吃饭吗？”
林风眠无奈地解释，“父亲，那只是同学，你别乱说。”
林父却摆摆手，“好的，你说是同学就是同学，记得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看看。”
林风眠知道他说什么林父都不会相信，只能叹了口气，放弃继续解释了。
百汇门后屋里，纪衡正面无表情地听着属下报告的关于林家三少的消息。
“林少16岁出国去英国留学，今年正好第四年，林家三个孩子，大女儿倒是一把好手，但终究是泼出去的水，二少那副摸样大家也都看在心里，看来看去也只剩一个三少能担起林家这么大个商会了。”
杜尚替纪衡点上一支雪茄，继续说道，“林家华那个老狐狸，一直就保持中立，估计就是专门等着儿子回来，看谁给的好处大再决定站队。”
“恩，我看林家华这些天的小动作就知道他是在给他的宝贝儿子铺路了，不过他想这样就当甩手掌柜，也得问问我纪衡愿不愿意。”纪衡手中的烟卷弥漫着烟雾缭绕，神情一时模糊。
“那是，老板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个。”杜尚拍马屁道，伸手比了一个大拇指，汇报时的严肃瞬间变成了谄媚。
纪衡嗤笑一声，“就你话多。”
百汇门的舞台上的歌女仍在深情歌唱，妖娆的身体随着音乐缓缓摆动，晃出一道道诱人的弧度。
台下的绅士商贾也仍然言笑晏晏，目光追随着台上那抹艳色，丝毫不知道后屋之中的对话会对他们接下来的生活产生多大的影响。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林风眠准时到达了和顾诗雨约好的酒楼，却发现她早就到了，正在读着一本诗集。
“不好意思，我来得太晚了。”林风眠解开围巾，道歉道。
顾诗雨却甜甜一笑，“没有啦，我也刚到，我刚刚先点了几道凉菜，现在你来了我们在点热菜，好吗？”
“恩，你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我请客。”林风眠递了一份菜单给她，自己倒了一杯茶解渴。
“嘻嘻，那我就不客气啦，林少爷。”顾诗雨低着头在菜单上勾勾画画，林风眠则看到她放在桌上的《地狱一季》
“你喜欢兰波吗？”林风眠翻开诗集，看到首页上写着：要么一切，要么全无。
顾诗雨将菜单交给服务员，“对啊，我很喜欢他诗中的那种颓废式信念，他是个真正的天才！”顾诗雨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不过我更欣赏的是他对待爱情的那种态度，他渴望新鲜却又对爱情忠贞，他深爱着魏尔伦，但是在离开时又很坚决，你呢，你喜欢他吗？”
林风眠点点头又摇摇头，“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魏尔伦。兰波的诗...太超现实了。”
“好吧，”顾诗雨替两个人将茶杯倒满，“他们都很木奉。”
一顿饭吃完已经快接近一点了，顾诗雨抱着诗集去开包厢的门，一出门就撞到了一个男人，诗集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林风眠一出门就看见一个穿着墨蓝色长衫的男人弯腰捡起诗集，抬头的瞬间两人目光相对，林风眠这才发现他竟然是那个百汇门的东家纪衡。
纪衡今天没有穿西装，原本的那种温文的俊美在长衫的映衬下显得如玉般温润。
“原来是林少还有顾家小姐。”纪衡起身，墨蓝色的衣袂随着他的动作扬起一角漂亮的弧度，沉静的黑眸中带着点点笑意。
“纪先生。”林风眠虽然诧异，但也马上反应过来，招呼着，“纪先生也来吃饭？”
“恩？来酒楼当然是来吃饭的，不然呢？”纪衡挑眉笑道。
林风眠有些尴尬地笑笑。
“你喜欢兰波？”纪衡将诗集递给林风眠，问道。
林风眠接过，“我更喜欢魏尔伦。”
闻言纪衡的笑容似乎更大了，“那正好，我喜欢兰波。”
林风眠一脸懵懂，“啊？”
“我是被天上的彩虹罚下地狱，幸福曾是灾难，我的忏悔和我的蛆虫，”纪衡靠近林风眠，手在他的下巴上划过，“我的生命如此辽阔，不会仅仅献身于力与美。”
等到纪衡走出酒楼，林风眠仍呆滞在原地，脑海中满满的是纪衡那段诗和他的手划过自己下巴时的温热触感。
“天哪，他刚刚背的那段诗是兰波的言语炼金术。”顾诗雨捂着通红的脸，满心都是遇到知音的激动，“风眠，他就是纪衡吧，那个纪先生。”
“啊，对。”林风眠被顾诗雨握住手臂才回过神来，甩甩头，企图将纪衡那张脸从脑海中赶出去。
“纪先生真帅啊。”顾诗雨星星眼道。
林风眠不知道怎么心里不太舒服，敷衍着回了一句，“还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兰波和魏尔伦是19世纪法国著名诗人，并且两人是一对同x_ing情侣，兰波攻魏尔伦受，所以纪衡才会说正好。
第50章 攻略七世
林风眠到家的时候正好遇上一夜未归的林风言。
林风言穿着一身皱着的西装，白色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一半，隐隐约约能看到上面的淡色的口红印。
“小眠子，回来了啊。”林风言噙着漫不经心的笑，上前呼了呼林风眠的头发，看到原本整齐的发型乱了，立起了几根呆毛才满意地收回作恶的手。
林风眠从小被捉弄惯了，也不生气，只是无奈理了理头发，“二哥，你昨天去哪了，也不来接我。”
林风言揽着他的肩膀向里走去，“自然是美酒佳人绊住了你二哥我的脚啊，”林风言冲自家小弟挑眉，“扔下美人自己逍遥可不是君子所为哟。”
大门在两人面前拉开，林风眠整理了一下围巾，转头一看发现多了一辆不属于自家的小汽车。
林风言也看到了，“看来咱们家来客人了啊。”
话音刚落，门里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个中年妇人，一身绛红的旗袍，镶着金色花边，雍容华贵。
“母亲。”林风眠上前挽住林氏的手臂，转头对着那个穿着艳黄色紧身旗袍的妖娆女人叫道，“二姨娘。”
林家二姨太捏着绣帕遮在唇边娇笑了一声，“姐姐，小眠可真是一表人才，估计用不了多久咱们家的门口就要被那些说亲的人给踏破了呢。”
林氏闻言淡笑了声，“咱们家眠儿还小，还是先解决风言的婚事再说吧，你这个当娘的也要用点心。”
说罢，也不管二姨太皮笑r_ou_不笑的表情，拉着林风眠介绍给身边的男人，“眠儿，这是纪先生。”
林风眠又对上那张笑着脸，已经习惯了，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纪先生，又见面了。”
衡握住他的手，“不嫌弃就叫我一声纪大哥吧，纪先生太生分了，三少。”
林风眠简直要佩服死了他那张厚脸皮，但是林氏还在一边，一脸欣慰，只能改口道，“那也别叫我三少了，纪大哥。”
“好的，风眠。”纪衡改口得倒是很顺利，“二少爷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我那坐坐，白玫瑰可是念二少念得紧呐。”
林风言闻言哈哈大笑，“纪先生这是什么话，只要纪先生相邀，风言说什么也得去啊。”
二姨太冷眼看着这一切，等他们说完话才扯出微笑上前，“我和小言还有事，先失陪了。”
等人都走后，纪衡跟着林风眠进了他的房间。
“纪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林风眠请纪衡坐下来后，亲自倒了杯红茶放到桌子上，开口道。
纪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是说好不叫我纪先生的吗？风眠难不成看不起纪某。”
“纪大哥，找风眠有什么指教吗？”林风眠从善如流换了个称呼。
纪衡端着茶杯起身走到窗前，修长的手指顺着茶杯上鎏金的纹路缓缓滑动，“指教不敢当，只是对于风眠在外求学的经历颇感兴趣。”
林风眠站在纪衡身边，目光看着窗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学习美术诗文，建筑雕塑，经商管理罢了，和在国内求学一样无趣。”
从窗口可以看见一个很大的花园，精心修剪过的花Cao树木在阳光的照耀下很是炫目，几个佣人正在湖边喂鱼。
纪衡沉默半响，习惯x_ing地掏出雪茄，刚要点上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又放回去了，“风眠，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干嘛？”
“恩？”林风眠见到他掏烟的动作，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你抽吧，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