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纪衡望着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纸伞，眯了眯眼，走上前去，在他身侧为他挡住了一片烟雨。
“我来了。”
离月转过头来，似乎是从未见过纪衡一般，仔细端详着那许久未见的脸，“还记得当初我在这棵树下，是怎么说的吗？”
纪衡眼神闪了闪，没有回答。
“罢了，不记得也就罢了。”离月移开目光，神色淡然。
泛着冷光的秋水剑随着离月手中的动作，轻轻地架在了纪衡脖子上，银白色的剑身紧贴着温热的肌肤，似乎稍稍一用力就能割破那脆弱而蓬勃的血管。
“你若是留下，我便不计较之前的事情，我们还像以前那般。”离月开口道，与话语中的柔情完全不同的是眼中的冰冷。
纪衡愣了一会，回过神来，摇摇头，锋利的剑刃划过一道细丝血痕，“离月，你不是这种人，我们家那么高傲的大美人，怎么会这样地低头呢。”
“我们………回不去了啊。”纪衡轻叹道，伸手握住秋水剑，毫不在意手上蜿蜒而下的鲜血，用力一捏。
剑身化为点点白光，散开在漫长的烟雨中。
离月的脸渐渐消失，漫天的飞花化为尘烟，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接下来，毫无意外的，纪衡遇见了那些早已消失，本以为永远不会再相见的各个世界的攻略对象。
朝着他悲伤地笑着的封凯，蛮不讲理地拖着不让他走的岑景，黑化了偏执的叶迁，眼中满是凶狠满是哀求的周觅，倔强地挺直脊背的林风眠，惨白着脸色闪烁着激动的红芒的双眼的血族少年以及在丧尸包围中浴血的宋瑾然……….
那都是出现在他漫长旅行中的一个个鲜活又苍白的过客。
只是过客罢了。
纪衡满不在乎地笑着，眼中的神色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冰冷。
但不管怎么伪装，心中也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丝裂痕，秘境的恶灵们像是终于寻找到出路一般呼啸着席卷而来。
若是有人看到纪衡此时的样子，必定会被吓一跳。
只见他端坐着，身边布满浓重的黑雾，如玉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青紫，呈现出一道道诡异的纵横交错的丘纹。
纪衡感受到灵台不断被冲击，体内的金丹也从一开始的光华流转渐渐变得暗淡下来，一抹灰色悄无声息地印在了那小小的金丹之上，一转眼就不见了。
“噗！”纪衡一个不注意，受到重创，不可抑制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方寸土地。
这一击之后，纪衡似乎是后继无力了，身上的魔瘴愈来愈浓，眉间一个红色的火纹若隐若现。
那是入魔前的表现！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火红色的小小身影从一边跳出，直直地冲进纪衡的怀抱，那些魔瘴恶灵被那个生物身上的火光烧灼着，发出非人的惨烈的嚎叫。
纪衡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暖着被恶灵侵蚀着的灵台金丹，心里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天乾感受到徒弟的气息逐渐虚弱，急的直接一个千里云游来到了秘境入口，扯着守着秘境的术雲，吹胡子瞪眼的，“术雲，你明明说我徒弟是大机缘，可是他的气息怎么越来越弱！哼！我的宝贝徒弟出了事情，你承担的起吗！”
术雲被拉住衣领，似乎是早就习惯了天乾这幅样子，不急不躁地抚了一把胡须，“这是在作甚，天乾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急急躁躁的，老朽真为你们玄天门的将来担心。”
“你个臭术雲，还和我唠叨，我的徒弟有危险你知不知道！”天乾被他那副不疾不徐的样子弄得更加着急了。
术雲皱眉，“不应该啊，你且让我算算。”
天乾眼睁睁地看着术雲掐指半响，最终竟然是呵呵笑了起来。
“天乾，你放心你吧，你的宝贝徒弟没事，”术雲又笑了几声，“而且啊，他还得了天大的好处呢，估计这个秘境中最宝贵的都被他拿到了。”
“啊？”天乾虽然对命数之法略通一二，但是比不上术雲那种精通，现下听了这话自然是高兴不已，“什么机缘？”
术雲此时却又眯起来双眼，一副仙风道骨深不可测的样子，“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不可说。”
纪衡再次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秘境中不分白天黑夜，只能凭借着感觉来。
纪衡站起身，忽然发现自己所受的伤竟然奇迹般地好了，金丹所泛的光也似乎更加流转明亮。
怀中传来一阵阵暖意，低头一看，一直头顶竖着一支红毛的小鸟睡得正酣。
纪衡伸手将它提溜出来，放在手掌上，好奇地戳了戳它的脑袋。
小鸟似乎是不耐烦地甩了甩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好对上纪衡探究的双眼，立刻欢腾地扑进了他的怀中，不住地蹭着纪衡的脖颈。
“啾~~啾~”
纪衡哭笑不得地把它掏出来，点了点它尖尖的小嘴，“小家伙，是你救了我吗？”
手指被稚嫩的尖喙轻啄着，痒痒的。
“啾！”小鸟兴奋地蹦起来，扒拉着爪子想要往纪衡肩上爬，却又屡屡滑下，急的“啾啾”地乱叫。
纪衡失笑，帮着它移到了左肩头，“你就是我的机缘吗？你愿意跟着我吗？”
小鸟亲昵地蹭蹭纪衡的耳朵，发出轻快的鸣叫，叫声中的喜悦显而易见。
纪衡勾了勾它头上的呆毛，“那么，你就叫凛吧，我的小凛。”
“啾~”凛高昂着小小的脑袋，似乎是在应答着。
“那么，我们便出去吧，小凛。”
纪衡看了看天，默默想了一下进来的时间，感觉秘境快关闭了，便带着刚刚收的还不知道物种的小凛按照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第69章 攻略十世
待到纪衡出来时，各大门派已经走了差不多了。
林筝儿在入口处焦急地等待着，虽然相信自己大师兄的能力，但是秘境内一切毕竟都是未知的，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爷爷，大师兄他怎么还不出来啊？”林筝儿揪住天乾的胡须，嘟囔着。
“筝儿，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揪我的胡子，都快被你揪秃了，”天乾佯怒道，一瞥眼看到熟悉的身影，“这不是出来了吗？”
林筝儿首先扑了上去，抱住纪衡的胳膊，“大师兄你可算是出来了，筝儿都快担心死了。”
纪衡无奈地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把她来开，“我这不是出来了吗？筝儿莫非不相信大师兄的能力吗？”
“没有没有没有，在我心里，大师兄永远都是最木奉的。”说着林筝儿红着脸低下了头。
“咳咳，”天乾打断了自家孙女的痴汉行为，“衡儿，此次可有收获？”
纪衡感受着怀里那小小一团，笑意渐暖，“有，有很大的收获。”
“那便先回去吧，我看你气息有些不稳，你也该回去巩固一下修为，待休息一番再作详谈。”
“是。”
说是气息不稳，其实也没多大事，修为还更精进来了一层。
纪衡和天乾行礼之后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关上门，将怀里的凛掏出来，指尖在那火红的呆毛上戳了一戳，那呆毛变颤颤巍巍地晃了起来，原本熟睡的小鸟迷茫地睁开圆溜溜的眼睛，待见到纪衡又立马扑棱着想要往他脖子里蹭。
纪衡轻笑，顺着它的意思将它放到左肩上，凛便一脸满足地依偎着纪衡的侧脸，口中中还发出稚嫩的鸣叫，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
纪衡见它不闹腾，也便随它去了，端坐着冥想起来。
在这个大能遍布，动辄便翻云覆雨的世界里，系统没有丝毫回应，必须加紧修炼，保住生命再说。
冥想开始，纪衡沉住气，将思绪放空，并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奇特变化。
他周身泛出一点点的闪烁着的光点，以他为中心旋转着，又悄悄隐入他左肩上端坐着的小鸟身上。
凛仿佛是对这一景象很感兴趣似的，伸出r_ou_r_ou_的爪子想要捞住那些光点，却被光点入体带来的温暖迷了神，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滑到了纪衡怀里，不自觉跟着修炼起来。
第二天纪衡从冥想中醒来，感觉浑身舒爽，精神气也足了许多，气息流转得也更为顺畅，刚刚要起身却突然发现窝在怀里呼呼大睡的某鸟，不由得失笑。
弹了弹它的小脑袋，纪衡温声到，“起床了，小凛。”
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闪烁的金光在它眼中一闪而过，“啾？”
纪衡把它提溜起来，让它呆在肩膀上，“该带你去见师父了，也好知道你是什么品种，平日吃什么喝什么。”
凛温顺地贴着纪衡，小声地应了一声，撒娇一般。
天乾注视了纪衡肩上的凛，想要伸手去摸，却被凛一闪身躲过，天乾似乎从那双滴溜溜的眼睛中看见明晃晃的嫌弃！
“咳咳。”天乾不自在地收回手，，手向空中轻轻一点，一副画面便出现在两人一鸟面前。
画面上是一只俾睨着俯视着的凤凰，j-i头燕颔蛇颈，华修长的尾羽上燃着熊熊火焰，凤冠灼目。
“这应该是火凤凰。”天乾虚指着纪衡肩上的小鸟，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
纪衡看了看虚空中的画面，又看了看在自己肩上眨着眼睛卖萌的的凛，似乎能够理解天乾那莫名其妙的语气了。
“凛，你真的是凤凰吗？”纪衡好笑地点着它的脑袋。
“啾啾！”原本像是瘫了的凛瞬间挺直脊背，昂着头啼叫了两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画面中那么威风高傲，结果只惹着师徒二人忍俊不禁。
“衡儿，凤凰一族是出了名的冷傲，百年之前也有大能者抓了凤凰做灵宠，最后却也没留得住。”天乾抚着胡须说道，“所以虽然凤凰珍贵，但也却鲜有人用来做灵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