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华光没料到魏恺之的动作会这么快,更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因此也没有防备。等他回过神时,他立刻站起身,强势地握住魏恺之的手腕,语气冷硬地说:“魏公子,请你放手。”
魏恺之抬起头来看他,脸色还是一样可怕,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但手上的力道却是半分未减,也不答话。
若善的手被握得生疼,此时见他们两个之间暗潮汹涌,仿佛随时都可能打起来的样子,也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挣扎。
贺华光知道魏恺之不会武功,若自己发力必会伤了他,若善更会因此而不高兴,所以低头看着魏恺之的手,准备掰开。谁知一低头,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吓了一跳,魏恺之的手指,居然会是近乎透明的。贺华光下意识地伸手去探魏恺之手指的温度,“字?”
一直站在一旁的若水心下一惊,忙走上前,赶在贺华光之前覆上了魏恺之的手,惶急地看着魏恺之,“魏哥哥!”
魏恺之见若水神情有异,贺华光又是注意力突然被转移了的样子,才回了神,收回手对着若善勉强一笑,“抱歉,若善。”然后他将头偏到一边,再没看贺华光和若善一眼。
若善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莫名其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眼神定在贺华光若有所思的脸上,讷讷地说:“不碍事的。”
他们,他们竟然已经?做了。魏恺之在心里恨恨地想着,若善倒是对这个人用情至深啊,大过年的连夜跑了过来,又和他发生了那样的关系?魏恺之只觉气血上涌,险些就压制不住心中疯狂的恨意和破坏欲。
“哥哥,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家吧,不然爹娘又不高兴了。”若水在这个时候开口终于稍微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贺华光本就想送若善回家,此时正好顺水推舟。若善这次倒没有再任性,答应了下来。贺华光周到地给若善取来厚厚的披风系上,准备送他们出门。
魏恺之始终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虽不如刚才那般阴沉,但也是沉静得可怕,像极了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只有若水注意到,魏恺之的拳头始终紧紧地握着,握得手背上青筋暴起。
第三十五章
若善虽然想的是不如就这样直接带着贺华光一起回家算了,但是贺华光坚持说这样太唐突,老人家一时怕是接受不了,坚持在离贺府还有一里地的地方停了下来,目送他们离去。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估摸着他们应该快到了,贺华光才开始缓缓地向前行去。没错,他不是要回曹源县衙,而是准备暗中跟踪他们。
今天发生的事虽不多,却足以引起贺华光的怀疑。
贺华光的眼前始终出现的都是魏恺之——的手。因为那双手实在太过特别,手指近乎透明,虽然可怖,却不得不承认,那也是种别样的、诡异的美。
以前曾听说,有一种阴柔点穴术是武当的字门拳,它内外兼修、软硬并练,主要是指它在功力上要练内功硬功,而在劲路上则要求阴劲柔劲。表现在点穴术上,它的基础功夫为内功硬功,高级用法为阴劲暗劲?
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传闻字门拳的功夫若练到深处,手指头会变得如透明一样,而把手指放近身上时,一股阴冷气也是直透皮肤里。
而魏恺之那双手,便正是如此。虽然没有触碰到魏恺之的手指,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因修习字门拳而手指寒气逼人。但是看他刚才瞬间便移动到若善身边的身形,自己又在刚才抓住他的手摸到了筋络,深知他绝不可能如若善说的那样丝毫不会武功。相反的,他的武功很高,甚至有可能比自己还高。
尽管如此,贺华光还是认定魏恺之不会伤害若善和若水,所以才放心地让他们一起回家。
令贺华光费解的是,魏恺之为什么要隐瞒自己会武功一事。若善和他关系又那样亲厚,却都不知他会武功的事,可见魏恺之隐藏得有多深,而他是不是别有用心也未可知。通过今天的事,魏恺之肯定可以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会武功,接下来他会怎样做?只能静观其变了。
还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若水。自己刚想试探魏恺之手指的温度,他就走过来覆上了魏恺之的手,还开口劝阻,这不仅状似无意地阻止了自己,还拉回了魏恺之的神智。他可能只是无心,但是这个时机实在太巧合,贺华光没办法不起疑。难道,若水早就知道魏恺之会武功,并且还在有意无意地帮他隐瞒这件事?这又是为什么?
太多的疑问,贺华光根本就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他必须密切注意魏恺之的行踪,必须找出他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妥。
在魏家和贺家周围潜藏了几天,贺华光都没有发现魏恺之有什么异动,倒是有些事情让他不禁莞尔。
首先还是若水。由于这几天贺华光盯得最多的就是魏恺之,所以连带若水也被注意到了。
那天回来以后,若水有事没事地总爱往魏恺之身边跑,有的时候跟魏恺之坐在一起,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也可以和他待一整天。看那样子,说他想跟魏恺之十二个时辰地黏在一起也不为过。而魏恺之也从未表现出过类似于不耐烦的神色,每次都是礼貌的、温和的。他那样子,跟那天那个一脸煞气的人哪能联系到一块儿去?
很明显的,若水绝对是对魏恺之有意思的,不然哪会那么黏人,就连自己和若善也没有到那种程度。而魏恺之兴许也是当局者迷吧,竟像是丝毫没有觉出若水极力隐藏、却仍能被看出来的爱意。
另一个自然是若善。
贺华光发现若善经常独自坐着发呆,还附带着三不五时的叹气。若水在时还有人主动去跟他搭话、逗他、哄他,他脸上倒还有些光彩;若水一走,那些下人见他这样还以为少爷心情不好,不想惹恼他,于是和他说话的人自然也少,他就显得更寂寥。
贺华光开始还很担心,恨不得就那样出现在他面前,把他抱进怀里。但是某天无意中听到若善叹息般地念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才醒悟过来他为何一直无精打采。知道他在乎自己,贺华光也很高兴,更是逼自己沉住气,只盼这一切早些结束,也让他们过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偶尔晚上实在相思难耐,贺华光还是会悄悄潜入若善的房间,借着清亮的月光打量自己爱着的那个人,帮他盖好被子,然后强迫自己离开。
还有若善一家人,以及他们和贺府下人相处的氛围,都是那么地和谐、融洽,令贺华光又是羡慕又是向往,那种温暖的感觉?想来,也是若善最初吸引自己的地方吧。
正月初七的上午,魏恺之和若水都得去商铺察看,提前准备好开业的事宜,因此两人各自去了各家商铺。
贺华光略微思索了一下,悄悄跟在了魏恺之身后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