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美。这棵树叫真榖,把它的花带在身上,旅行时就不会走丢,不会在大雾中迷失。”
他能感觉得到她越来越弱,真的快要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不……别说了快别说话了,有谁能救得了你,是谁?着急,颤抖。手拍在树根,拍在粗壮的树干上。是你吗?你能救她吧,求求你快救救她吧。你救不了她,你只是一棵树。
神灵,神灵在哪里?应该藏起来了,在周围的某一处。他就像个疯子,在这棵树周围奔跑着,寻找着。树上没有,树根处没有,森林更远处也看不到……
在哪里?神灵到底藏在了哪里,快现身吧,快救救她呀!他在地上刨,在下面在下面……出来,出来,出来,就快出现了……
水晶一样的尘土,美丽的尘土呀!美丽的飞溅着,却为何无比伤心。他找不到拯救心跳的神,好心痛真的好心痛。拽着心的手,残忍的手,快把它狠狠的扯出这肮脏而又无能的身体吧,这样就不能感到心痛了。神呀!别开玩笑,拽着心往外扯却不将它扯出,这样会让人痛得快要窒息死去却又无法死去。
神藏在了旁边的叶子下。一层层的叶子被扒开,扬起……飞起……伴着花掺着痛,黑夜里淡淡着光,仿佛看到了所有的一切都在飘撒。美丽得让人失望,难过。
21.音的飘散
他奔向她,可怜的摔在了地上。急促的呼吸声,哗……哗……爬动着的声响都在向神灵卑微地乞讨着不要睡去,不要让她睡去;醒来,快点醒来;回家了,回家吧。就不要躺在外面,不要躺在不舒服的地方睡去。我们回家吧。
伸出了一半的手停滞,收回。回家……爷爷救得了她。不……来不及了,不能多看她一眼。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好难受!真得好难受!
“不要难过……不要……难过,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永远陪着你,永远……永远……”声音很弱很弱,眼睛很疲惫很疲惫。
不不不……不要睡去不要睡去呀!不!……怎么办……
他四处寻找着什么,着急的寻找着什么。他能感觉得到她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不不……不要……将她唤醒却害怕一触就破,真的……真的……
双手痛苦的,颤抖着,小心的,害怕地捧着她的脸。不要走,求你了不要走,无数次痛苦的窒息的声音在呼唤却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脸有了粉红色的裂纹,慢慢的……慢慢的……多了……深了……
他害怕的收回了手,在空中停滞,游走和颤抖。该怎么挽回,放了一个错误,快要失去她的脸了,已经看不出她的容貌了。
一块粉红色的碎片从脸上飘出,在空中继续碎裂,化去,成沙。不,不要离开,快回去……快……他将它压回却无情的飘荡着。他将它拥入怀中,更多的碎片飘了散了,从她的脸上然后从她的手上。
他努力的拥入怀中,拥入……拥入……
她的衣物,她的头发也都碎了……飘了……全都碎了,飘了。不留一点情。风一吹……就会全都消散,永远的消失不见。他扑向她,她飘散得更厉害,他把逃逸的抓在怀下却抓也抓不住。
真的已经飘了散了,四周都是。飘得远,散得很开,他还在慌乱的抓,着急的追。却怎么抓也抓不住她。
回荡着急促的呼吸声,痛苦的心跳声和地上枯叶的响声。都是孤独的、寂寥的、悲伤的、无助的。声音还在回荡……回荡……回荡……
天亮了,却并没有真的亮。看不到太阳的日子里永远都是黑暗的、寂寥的、痛苦的和寒冷的。
有微微的风吹来,如锋刃般冰冷的轻抚着脸。几丝卷发在风中挣扎着飘荡。往事如风,飘飘忽忽,她那乌黑秀丽的长发在飘柔,不管有风还是无风。多想自己的头发也如她那般飘柔,多想自己随风而逝,一直飘……一直飘……飘向远方,像风一样离开这里,离开所有,离得远远的。他想这样自己就不会太过难过了吧。
他太累了,如行尸是走肉。走在草地上,走在寒风中,风变大了,衣物与头发都在刺冷冷的飘动。寂寥的草,摇晃着单薄的身子,唱着悲伤的歌,唱得自己都已经哭了。
他的眼神空洞,所有的东西都不在他的眼里。投来的眼神,有为他担心的,有讨厌的、有仇恨的、有好奇的、还有的就是纯粹的看。这一些都不在他的眼睛里,包括周围所有的一切。
他走到走廊尽头,铭乐在风中摇摆,无依无靠。可怜的样子,让人心寒。
抓起那可怜的样子,一步一步的走在走廊里,一步一步的走向堂屋门。拖沓的铭乐一次又一次撞在他那僵硬而又无力的脚上,颤抖的花朵仿佛在伤心的哭泣。走进堂屋门,苍老的背影还是昨天的样子。
慢慢走近。明明很累,抓在花盆口的手却为什么能将花盆抓得越来越紧,越是走近就越是抓得越紧。
“不用了,我就快要死了。就让我最后跟你说上几句话吧。音的逝去……我很抱歉,是我的错。”村长老头的声音很疲惫。
他停了下来,手中的花盆依旧抓得紧紧的。
“我知道你现在非常恨我,看在音的面子上,能先让我把话说完好吗。世人都说世上无后悔药,其实后悔就是后悔药。只是这一味药只能救得了自己,救不了时间。我已经后悔了,希望你能让我把这苦涩的药吃下去。既然重已经在你手里,村民们就交给你了,带着离开这里。你知道你现在是个半仙,其实你永远都只能是个半人半仙。你并不是从人间里抽选到仙镜的仙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