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肃君彦搬进太尉府,于公于私,林重远都不可能委屈了他,童娇更是从后花园边上的一处院子里搬出来,让给了肃君彦住,卢雪君把素雨和芳菱都送到了太尉府来伺候肃君彦,林重远和林贤很忙,平常在家的时候不多,主仆三人在府里深居简出,肃君彦就连院门都不出。
吃过晚饭,林重远和林贤去看望肃君彦:“爹爹。”肃君彦关了门,跪地给林重远磕头。
“快起来。”林重远拉起儿子:“以后不用跪,这是自己家里。”
“是,爹爹快坐。”
林重远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你,皇上为什么把你安排在太尉府。”
“他说爹爹和林贤都护着我,把我交给你们,他放心。”
“皇上喜怒无常,跟着他也真是苦了你。”林重远道:“只要平定各藩,再让简相闭嘴,你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跟那没关系,没有简相还有别人,他如此荒唐,怎能堵住悠悠众口,有些事其实跟我真没什么关系,可那些人不敢骂他,只能拿我开刀。”
“天下人从来都是如此。”林重远看儿子神色凄然,安慰他道:“有爹爹在,总不会让你受那些人的鸟气。”
“爹爹”肃君彦问道:“刘琛他是个好皇帝吗?您觉得。”
林重远一愣:“你就这样直呼其名吗?”
“是,没人的时候,或者吵架的时候,我会叫他的名字,他也习惯的。”
“你不怕他么?”林重远没有问过两人相处的细节,林贤也没说过,如此听儿子一说,倒也觉得有些讶异。
“怕。”肃君彦默默坐去一边,红着眼眶道:“他打我,一不高兴就打我,我不顺着他,他也打我,没皮没脸的打我……我想回家……可他就是不让……”
“家?”林重远一怔。
肃君彦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扑通跪下:“我……我是说云台寺,爹爹别生气……君彦知道说错了,爹爹别生气。”
“我不生你的气,你快起来……林贤。”
”哎。”林贤赶紧过去拉起肃君彦:“哥,没事,爹不会生你气的。”
“君彦”林重远语声微颤:“爹不生气,是爹对不住你,爹没有好好保护你娘,保护你,才让你流落云台寺,如果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儿子,就算你入了宫,皇上也会有所顾忌,不会对你那么狠,想对你怎样就怎样,不如………”
“不”肃君彦打断了林重远的话:“爹爹不能认我,您是朝廷重臣,我是皇上的宠妃,如果一旦皇上知道您是我亲生父亲,我怕他会更加忌惮了爹爹,他虽然人不坏,可他毕竟是皇上,爹爹不能冒这个险。”
“是啊,爹,这个时候不能认哥。”林贤也道:“就算皇上在您和我哥之间选了您,我哥也不可能好过,更不可能得到自由,这样做,我们得不偿失。”
林重远瞪着林贤道:“你是怕当不成你的将军吧。”
“爹。”林贤跪地磕头:“爹爹这么重的话,林贤担受不起。”
“是啊,爹。”肃君彦也跪下道:“您别这么说他,林贤不是那样的人。”
“都起来吧。”林重远温声道:“好了好了,爹冤枉你了。”
“儿子不敢。”林贤起身道:“但是最近简相……实在是反常,我查过了,简相他……病入膏肓,我想他是想在死之前杀了我哥,以绝后患。”
“简相对大汉也是忠心耿耿”肃君彦叹道:“所以我不怪他。”
“不怪是一回事?对付他是另一回事?”林贤道:“由着简相这样,我怕我哥会有危险。”
“若是你哥在太尉府也有危险,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林重远说完,放眼看了看这间舒适的屋子:“你不是问爹皇上是不是个好皇帝吗?是吧,除了霸占你,还盖了个灵觉行宫,其他的,都还好。”
“匈奴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肃君彦问。
“时时都有动静。”林重远道:“我已经派硕连澈去库尔苏城镇守了。”
“硕连澈还好吧。”
“你的事情,他很自责,整个人都跟以前不一样了,瘦了很多,也很沉默,总是喝酒,这次也是他自己坚持要去的。”
“林贤。”肃君彦道:“你去派人给硕连澈送个信儿,就说我没事,让他别自己折磨自己。”
“行,我明天就去办。”
父子三个又话话家常,林贤送林重远回房,肃君彦辗转着也睡得实了。房梁上,常磊起身跃下,趁夜赶往皇宫。
听到常磊的话,林默十分震惊,y-in沉沉道:“你可听得清楚?”
“千真万确,其实上次在军营河畔,属下就隐隐感到是这么回事,但是因为事关重大,属下不是完全确定才没敢胡说。”
“他们说话的时候,有提到我吗?”
“没有。”
“一个字也没有吗?”
“没有,属下不敢欺瞒大公子。”
“我知道了。”林默顿了顿,又道:“简相病入膏肓,应该没错,我上次在殿外看他的样子,就像是得了大病。”说完,林默在房里踱步踱了好一阵子,看林默冰冷的眼神,紧张得常磊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先下去,明天早上再来。”林默摆摆手。
“是。”
翌日一早,常磊看到林默的时候,林默满眼的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
“你去帮我办件事吧。”
“大公子吩咐。”
林默在常磊耳边说了一句话,常磊身子一震,随即道:“大公子对属下有救命之恩,无论什么事,只要大公子说的,属下一定达成。”
“去吧。”
“是。”
夜深人静,林重远看到桌上两碗药都冒着热气,问沈云绦道:“怎么你也病了么?”
沈云绦捶捶腰道:“这两日乏得很,找了太医开个药房。”
“没事吧?”
“没什么,就是些女人的病。”
“那你小心些,别累着了。”
“嗯”沈云绦道:“我今天看见那个男妃了。”
“哦,怎么看见他了?”
“今天天气好,颂儿和真儿在家里到处跑,跑进他住的院子,我就跟着进去了,和他说了几句话。”
“哦。”林重远应了一声。
“他对我很恭敬,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是主人,他对你恭敬是应该的。”
“这男妃……生得……真是太美了,比先皇身边所有的男侍都要好看很多。”沈云绦道:“而且他很面善,不像是个坏人。”
“他本来就不是坏人。”林重远叹道:“贤儿不是说了吗,他是被皇上强占的。”
“若是你先见了他,占还是不占?”沈云绦仍自惊讶于那匆匆一见的绝美男子。
“我对男人没有兴趣,你又不是不知道。”沈云绦聪慧过人,却x_ing情活泼,即便是在当初,林重远对她也并非没有好感,只是有了肃尔燕琪,他心里也装不下其他人罢了,所以对于她溢于言表的惊叹,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你还喝不喝药?”林重远问。
“太热了,凉一凉再说。”沈云绦道:“你说一个男人怎么能长成那个样子?他的爹爹母亲可得有多漂亮才生得出这么好看的儿子,而且他入宫就算没有十年也有八九年了,怎的看上去还那么年轻,我在宫里待了那么久,也没听说过有这么驻颜的东西。”
“你有完没完。”
夫妻两个难得今天心情好,聊得也是开心,全然没有注意到那一线从房梁吊下的黑色丝线。常磊原本是江洋大盗,轻功卓绝,也是用毒的高手,在南疆的时候被林默所救,林默知他义气,就将他带在身边收为心腹,一直回到京城。悬丝下毒,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要无风的天气,手要稳,药量要刚刚好,不然可能会有奇怪的味道或药不至死,但因为碗里本来就是药,多多少少的倒不那么重要了,常磊要担心的反而是林重远的听觉,他从房梁上的孔洞里可以看到下面是两碗药,究竟是哪一碗,他无法判断,时间和机会只能下一碗药,不可能是两碗,常磊选了一碗,滴下了毒药,看换班的侍卫前来,只得匆匆收线离开。